第94章 心神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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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四歲的生日宴會在圓月東沉時分結束。我送走了所有賓客,端起事先留好的蛋糕,提起裙擺走向自己的房間。
我剛一打開門,迎麵就出現一張精致動人的臉,笑盈盈眼底說:“生日快樂!”
我將蛋糕往凱瑟琳手中一塞,笑道:“謝謝,快吃吧,餓了吧。”
凱瑟琳接過蛋糕樂嗬嗬的走到小圓桌前坐下,指指桌上的水果道:“不餓,你家實驗室新研發的無籽荔枝真是太好吃了,都快冬天了還能吃到這麽新鮮的荔枝真是難得。”
“不過是點反季節的水果,你愛吃,等下一批熟了,我讓人直接送你家去。”我坐到梳妝鏡前,將脖頸上的鑽石項鏈取下,隨意的丟到一邊說。
“你上次送我的東西都還沒吃完呢,我哪好意思再收你東西。”凱瑟琳貧嘴道。
“少給我來這套,不過就是點吃食,你要是真跟我計較上了,看我下次格鬥技巧課上不揍死你。”我將藍寶石戒指收好,脫下手套,摘下頭上的星花發飾,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我覺得我應該出本書,書名就叫《論和大姓做朋友有多爽》”凱瑟琳笑嘻嘻的吃著蛋糕,雪白的皮膚竟比奶油還要奪目,眼角眉梢盡顯精致。
我脫下高跟鞋,踩著柔軟的地毯走到沙發前,如泄了氣的娃娃一般躺倒在沙發裏說:“要不是你不下樓參加宴會,至於饞到現在?”
“下麵都是大姓,我去了隻會自找沒趣,況且你們上流社會規矩太多,我不習慣。”
我調皮的歪頭一笑,打趣她道:“那我也是大姓,我還是大姓中的上層,你跟我做朋友就習慣啦?”
凱瑟琳眨大眼睛,嘟起粉紅的嘴唇道:“誒,你這樣一說也對哦,我現在就和你絕交。”
咚咚——
敲門聲響起,外麵傳來徐敏敏的聲音:“藍總,是我。”
我彎腰將高跟鞋藏到裙底,在沙發上重新坐好道:“進來。”
徐敏敏穿著小禮服推門而入,將手裏的平板遞給我道:“這是今晚的禮物清單,有幾件貴重的已經放到您的書房,其他的都已經登記入庫了。”
我隨意的翻看著清單,發現裏麵大部分都是鑽石製品,隻有少數親近的人送了別的,就連明責送的都是鑽石手鏈。我冷笑一聲,把平板遞回給徐敏敏道:“嗯,做得不錯,今晚你也辛苦了,早點休息吧。”
“好的,明日您的行程已經安排好了,課程結束後還有一些另外的安排,大概晚上十點以後才能結束。”
我疲憊的閉上眼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揮揮手示意徐敏敏可以下班了。
“好的藍總,晚安。”
“等等,”我突然叫住了開門的徐敏敏,猶豫片刻道,“你暗中查查,歐陽明責和艾瑪·巴塔莫是在哪場宴會,經誰介紹認識的。”
徐敏敏沒有多問,照常應下便離開了。
凱瑟琳等到徐敏敏走遠了才坐到我身邊問道:“又有什麽事?”
我重新歪倒在貴妃椅裏,閉目養神的說:“明責今晚帶了個巴塔羅家的姑娘,我氣不過,就和他攤牌了。”
“那他什麽反應?”
“排斥,拒絕。”我緩緩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手機上徐敏敏發來的明天的行程表,明天下課後要去研究所進行強化劑測試,又是難熬的一晚。
“不過我不會放手的。”我從沙發上坐起,拿起一旁的平板,看看有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
“你遵循自己的本心就好。”凱瑟琳頓了頓,才接著說,“莉莉,我已經提交了提前服役申請書,開春就去前線。”
我指尖動作一滯,眉頭不由的皺起,不解道:“你年紀還沒到,怎麽這麽著急?要是家裏缺錢,我可以借給你。”
凱瑟琳連忙搖頭道:“不是的,我隻是等不及了,以我現在的能力,再待在軍校也學不到什麽,所以還不如盡早服役,實現我自己的價值。我待在首都太久了,這裏的燈紅酒綠幾乎讓我忘了前線的慘狀,我不想沉溺在首都的盛況,我想跳出舒適圈,到外麵看看。”
“那你的學業怎麽辦?”
凱瑟琳淺淺笑著,綠色的雙眸裏透著堅定,整個人都散發著與我不同的朝氣:“原定七年的學業我已經提前修好了許多,剩下的隻用讓部隊上的長官寫證明在戰場上的確有立功,就可以抵過學分,順利畢業不是問題。”
凱瑟琳的確優秀,可以說她是我在軍校裏見過最優秀的正常人,與我這種靠改造基因強化身體機能不同,凱瑟琳天賦高又肯下功夫,每一步都腳踏實地,才造就了她頂端般的實力。
“你申請了哪個部隊?”我放下手中的平板問她。
“南部戰區的高破甲先遣部隊。”
南部戰區海戰眾多,戰況激烈,部隊長期駐紮在軍艦上,但的確是有許多立功的機會。以凱瑟琳的實力我並不擔心她會在戰場上吃虧,那邊軍部也有父親留給我的人,要照拂她也不是什麽難事。
“那邊服役的高破甲是我家生產的,你要是想定製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我點點頭,漫不經心道。
凱瑟琳笑笑,起身道:“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現在已經很晚了,在這休息吧。”
“不了,你今晚很累了,我就不打擾你了。”凱瑟琳接過智能機械臂遞來的外套道。
“那好吧,司機會在門口等你,晚安。”我點點頭,低頭給司機發去了消息。
凱瑟琳打開房門,走出的身影緩緩頓住,回頭對我說:“莉莉,感情的事還是不要過於偏激,它不是格鬥課,不是非輸即贏的。”
我目送凱瑟琳離開藍家老宅,車燈沿著金色大道駛出富人區,我望著對麵歐陽家的宅邸,他今晚應該會在老宅裏休息吧。
洗完澡坐在床上,腿上放著強化劑最新的研究進程,我一邊看一邊把玩著手中的玉石,但終究是心不在焉。
宴會時忙著應酬,如今閑下來,滿腦子都是明責推開我的畫麵。他是那般的決絕,沒有絲毫猶豫,他那些傷人的話猶如一刀一刀的割在我身上,讓我痛苦的同時還不忘告訴我自己有多丟人。
我生來就站在社會階層的頂端,就算如今落寞可還是有求必應,還沒有什麽東西是我想要而得不到的。
明責隻想做自己喜歡的事,可就目前來看,他並不想隻待在我身邊,我如果強行把明責困住他一定是會不高興的,他是這樣一個堅定自我的人,甚至會為了自我理想放棄家族權力,我又有什麽把握把他困在我身邊呢?
愛?
這簡直是最可笑的借口。我和他都是大姓,深知沒有什麽能比過家族利益,就算是明責,在涉及家族根基利益時也會考慮三分,對於我們這種人,連自己的人生都能犧牲,最廉價的愛又算什麽。連我都不能保障在家族利益麵前我是否還會堅定對明責的感情,更何況是一直否定我的明責。
對於情感生活我的認知還是太淺薄,對於喜歡這種情感,到底是滿足自己的欲望重要還是尊重對方的選擇重要?這種兩難的選擇似乎沒有中間地帶,我沒有辦法即讓明責隻留在我身邊又放開手讓他做自己喜歡的事。
越想越苦惱,少年時期的心事就像一團打結的毛線,越理越亂,越找越找不到根源。
窗外天色漸亮,朝陽透過萬千薄霧灑向人間,晨間的清爽與舒朗悄悄降臨。我竟一夜無眠。
……
徐敏敏昨晚說的另外的安排其實就是強化劑研究所的事情,隻不過當時因為凱瑟琳在,就沒有直說。
父親在世時從未進行過強化劑的人體實驗,在我之前強化劑唯一一次注射到人體內就是03年的“強化劑事件”。這件事也暴露了人體並不能完美的吸收強化劑,之後八年父親也沒做過人體實驗,直到我出生。沒人知道父親為什麽會敢於將沒經過實驗的藥劑注射到自己女兒體內,也許是走投無路,也許是信心滿滿。
而在我出生後到藍家出事的這九年裏,父親也依舊堅持不做人體實驗,所有強化劑的研究數據都是推演而來。而在父親出事後,歐陽秦為加快強化劑的研究,秘密下令暗中進行人體實驗,造成了大量的實驗體死亡,雖然隻是些沒有任何價值的流浪漢,但在人倫道德上不少研究人員心裏還是有些想法的。而所有的人體實驗我都必須參與,因為我是強化劑的載體也是母體,所有實驗必須在我身上奏效才算成功。
也歸功於這種近乎激進的方法,強化劑的研究倒是有了很大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