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求助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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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檔轎車在首都飛馳著,窗外的雪花轉瞬即逝,白茫茫的一片讓人看不清。
    我在車裏不停調整著呼吸,讓自己的心率慢下來,可不停顫抖的雙手和額角流下的汗讓我的神經越發緊張。
    車子開進軍區大院,停在格力格的宅邸前,我推門而出,赤腳踩在雪地上,雙腿依舊沒有多少力氣,再一次狠狠的栽倒在地。聞聲而出的管家連忙從別墅裏出來扶起我道:“藍小姐,您怎麽穿成這樣就來了?”
    我借著管家的力氣站起來,身上沾了雪,也沒去拍掉,一邊往裏走一邊問他:“叔叔在哪?”
    管家往我麵前一攔,一副不讓我進去的架勢,淺笑道:“將軍到國會大廈去了。”
    我一眼便看穿了他的謊言,一把推開管家,撒腿就向樓上書房跑去,由於腿上沒力氣還摔了幾次。
    管家一路扶一路攔,但還是沒攔住我推開格力格書房的門。
    書房內坐著身穿製服的唐尼·塔莫夫和麵帶愁容的格力格·塔莫夫,看了他們兩兄弟已經談過了。
    “抱歉將軍,我沒有攔住。”管家向格力格彎腰致歉。
    “給藍小姐拿一套衣服,再把處理外傷的藥拿來。”格力格揮揮手,管家隨即關上書房門離開,書房裏三人共處,讓我莫名的產生壓迫感。
    還未帶我開口格力格便率先拿起沙發上的小毯子將我包起,心疼道:“怎麽穿成這樣就出來了,也不覺得冷,還摔得都是傷。”
    被格力格溫暖的懷抱包圍我才反應過來自己隻穿了研究所裏單薄的過膝套裙,積雪消融在上麵留下斑駁的水漬,膝蓋和手肘擦破了皮,混著白雪和灰燼沾在傷口上,雙手雙腳已經凍得通紅,頭發亂糟糟的,活像個瘋子。
    我抬眸了然的望著格力格,心中似乎已經有了結果。
    雙腳突然又沒力氣,眼前一陣陣發黑,隻覺得喘不過氣來。
    格力格將我抱到沙發上坐下,抬手輕輕拍去我發間的積雪,垂眉之間,真像父親。
    管家將藥箱拿來又離開,格力格親自拿起棉布幫我清潔膝蓋上的傷口,眼中的心疼讓我鼻頭一酸,眼底已經濕潤。
    我不敢開口了,我害怕得到不一樣的答案。
    格力格叔叔是金羲自由聯眾國的將軍,肩上有塔莫夫家族的興衰,他得輔佐唐尼·塔莫夫參加下一任競選,他會反對議會的決定嗎?
    坐在書桌前的唐尼·塔莫夫冷眼望著我,那眼神恨不得將我拆骨剝皮,如果是他平時隻是不喜歡,那今天他就是怨恨我了。
    唐尼·塔莫夫的兒子在03年的“強化劑事件”裏犧牲,即使知道這件事並不是父親的錯他還是厭惡整個藍家,厭惡強化劑,連帶著也不喜歡我。他反對強化劑工程,認為出生在實驗室的我是有違人倫道德的,並且他是無政黨人士的頭目,認為我和李虞山走得近就是精英黨的人,政見與我不同,自然更加的厭惡我。如今這件事涉及到了強化劑,他一定會從大局上說服格力格,他們終究是上位者,有太多權力。
    我與唐尼·塔莫夫對視,不甘和怨恨從眼中流出,他的眼神冷漠而空洞,似在回想,又似在思考。
    也許他恨的不是我也不是父親,而是恨強化劑害死了他兒子卻救活了我,恨當初冒進的自己,在父親明確反對後還堅持進行強化劑人體實驗,讓自己唯一的兒子,塔莫夫家年輕一代唯一的男性成了犧牲品。
    書房門再次被推開,管家拿了一雙棉拖鞋和一塊毛巾來,格力的將我腳上的血跡和灰塵擦幹淨,又把鞋給我穿上,擦擦手笑道:“現在暖和多了吧。”
    我將目光移到格力格身上,見自己身上的傷已經被處理好,身上披著溫暖的毯子,凍得通紅的手被他握在掌心,體貼得讓我受寵若驚。
    他是一個將軍啊,他是金羲自由聯眾國掌管殺生大權的將軍,但卻親自幫我塗藥給我穿鞋。從前格力格叔叔對我也很體貼,卻從未像今日這般,他突然過度的體貼似乎照實了我的猜想——他心中有愧。
    他和唐尼·塔莫夫一樣支持冰凍計劃,覺得虧欠我,所以才對我這麽好。
    我就這麽可憐嗎?
    明責覺得我可憐施舍給了我幾分溫柔,格力格覺得虧欠我對我體貼入微,他們都覺得對不起我,都想補償我。
    我不想要這些廉價的感情,這是對我的侮辱!
    “你放心,所有的事我都會親自安排,不會出錯的。”格力格微笑著,說出一錘定音的話,神態是不常見的溫柔和藹。
    一顆眼淚自眼眶溢出,劃過臉龐無聲落下。我心中隻覺得好笑,明明已經猜到結果,偏還要自找沒趣,摔得滿身傷痕的跑到他麵前,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被蓋棺定論。無論他再怎麽疼你,終究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到了時間,他還是會犧牲你。
    如果父親還在,他一定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胸腔一陣酸脹,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我的心上啃咬,痛得我眼前一陣陣發黑,剛暖上來的身子瞬間變得冰涼。
    眼淚一顆顆落下,眼前格力格的臉龐有些迷糊,他溫暖的大手替我拭去臉龐的臉,開口卻是極其傷人的話:“叔叔知道有風險,但若是耗下去隻會是竹籃打水,聯國和尤諾彌亞政府聯盟的戰爭已經焦灼太久了,需要基因工程來突破。你是有大局觀的人,應該能明白。”
    我的心越看越往下沉,麵對歐陽秦我還能破口大罵,可麵對格力格我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藍家我和浮寧會幫你看著,藍家家主的位置永遠是你的,我們等你回來。”
    “我不想……”我別過臉去,小聲的呢喃著,帶著哀求與委屈,向疼愛我的長輩祈求庇護。
    “小林,這件事情關乎到聯國未來五十年的生物科學發展,不是你任性的時候。”
    眼淚落在手背上,如同子彈打在身上,好痛,不止心,我全身都好痛。
    格力格將我抱入懷中,拍拍我的肩膀哄道:“沒事的沒事的,隻是睡一覺而已,叔叔會等你回來的,等你回來叔叔就申請給你校級的軍銜,從中尉直接到少校,怎麽樣?”
    “強化人冰凍計劃屬於最高機密,對外會宣稱藍小姐前往第七軍區接受封閉訓練,若是不幸……那也有借口。”唐尼·塔莫夫語氣緩和了不少,沒有在研究所裏那麽的譏諷和不屑。
    “叔叔,如果……如果今天被冰凍的是莫娜姐姐,您還會如此灑脫的答應嗎?”我目光一轉,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唐尼·塔莫夫,繼續道,“如果被冰凍的是您已經去世的兒子,您還會這般束手旁觀嗎?”
    “你什麽意思?”格力格突然一怔,追問道,“你想說我不是真心愛護你?”
    “沒有,”我搖搖頭,從格力格懷中離開,對他深深鞠躬道,“我很感激叔叔這麽多年對我的照顧,很抱歉打擾你了,我先回去了。”
    我做不到和他劍拔弩張,我也不想答應冰凍計劃,我現在能做的隻有逃避。
    格力格沒有挽留我,他懂我的倔強,懂我的報複,知道這件事對我的影響有多大。
    我步履蹣跚的離開書房,身上的毯子滑落在地,如小山一般堆砌在地板上,我雙目無神的盯著空氣中的虛無,腳步漂浮的走出軍區大院。
    雪落到頭發上,四周寒氣襲來,我突然覺得冷了。
    萬念俱灰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議會不能信,塔莫夫家族愛莫能助,已經沒有人能幫我。
    既然別人都靠不住,我就隻能靠自己。既然四麵楚歌,我就不妨背水一戰,用父親留給我的禮物再賭一次。
    我將拖鞋踹掉,赤腳坐上轎車,擦幹臉上的淚痕,用還在發抖的聲音對司機說:“回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