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都已經進入新紀了呀……我又錯過了多少事情。
    我垂眸想了想過去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03年的強化劑事件算是比較重要的，現在我算是知道為什麽瑞瑪斯曼家族在這次事件裏會這麽支持藍齊了，敢情繞來繞去都是一家子。
    06年，離藍林出生還有5年，離歐陽秦掌權還有14年，離我被藍林利用還有23年。
    我抬眸重新看向歐陽秦，他現在的官職應該不算很高，但又能接觸到強化劑也是在權力中心辦事的，這個階段正適合拿捏。
    我靠著欄杆，遠眺滾滾海麵，道：“現在研究所是誰在管，藍齊嗎？”
    我算了算，藍齊現在26歲，他進加入強化劑基因工程已經六七年了，按照他視頻日誌裏的內容整個基因工程應該都歸他管了。
    歐陽秦沒有正麵回答，他的神色裏還帶著審視和警惕，生怕我在套他的話。
    我低低的笑了兩聲，又道：“我上一次回研究所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小趙……趙文媛哪年去世的？”
    “93年，你認識趙所長？”
    “她和魏凱能成少不了我的助攻，”我微微笑著，帶著幾分對故人的懷念，“別這樣看著我，你既然接觸了這個項目應該能猜到我的年紀比你看起來要大得多。”
    “你到底想說什麽？”歐陽秦說。
    “我是偷跑出來的，他們不知道，我現在需要一個下腳的地方和一個身份，作為交換我可以告訴你一些沒有發生的事情。”
    歐陽秦的表情就和當初魏凱一樣，他的表情甚至有點懊惱，也許他正後悔自己把時間浪費在我這個瘋子身上，轉身就要走。
    我看著他的背影不急不慢的說：“你49歲時會做金羲自由聯眾國的議長。”
    歐陽秦的腳步頓住了，回眸瞬間讓我想起了一個詞——鷹顧狼視。
    他身上的野心就像黑暗中翻滾的海麵一波接著一波的朝我襲來，裹挾著令人膽寒的警告與敵意，這一刻我明白了為什麽歐陽秦能夠成為金羲自由聯眾國曆史上最年輕的議長。
    他本就不是個善類，年輕時的他實際上也是個利己主義者，從他出生那一刻就被打上了利益的標簽，他沒有名字，他的名字隻是兩個家族姓氏的組合。而歐陽秦也的將這兩個家族推向了頂峰，自己也迎娶了老牌大姓的女兒，拿到了進了權力中心的入場券。成為議長之後的歐陽秦倒是成了一個集體主義者，什麽事都以聯國的利益為先，畢竟為了聯國他犧牲了一個兒子。
    但說他是君子隻不過是因為他的手段沒有那麽髒罷了。
    “你所忌憚的藍家很快就會倒台，下一任議長來自斯諾家族，也就是你妻子的家族。”
    歐陽秦雙眼緊盯著我，身體慢慢轉了回來，又上上下下的打量我一番，似乎在思索我說的話是否有可信度。
    我又想了想近期的事件，道：“那我說個近的吧，藍硯，他四年後就會死，也就是斯諾家族上位的那一年。”
    “你怎麽會知道？”歐陽秦走近了幾分，壓著嗓音問。
    “我是聯國的資產，是在實驗室出生的實驗品，我大腦的開發程度讓我能提前知道很多事情，我還知道你的克星正是藍齊的女兒，她將在新紀11年出生。”
    “哼，你要真能未卜先知，怎麽會不知道你今天的處境，還需要我幫忙？”
    “曆史不會因為你做了什麽就改變，沒有人能改變曆史，你以為你所做的一切改變都正中曆史下懷。”
    歐陽秦眼睛動了動，他半邊臉埋在陰影裏，似乎是被漆黑的大海抹平了一般，讓人看不真切。他思考片刻後才道：“我沒有辦法幫你安排身份，但可以給你個住處。”
    “歐陽秦，我是來幫你的。”我對著他離開的背影說道。
    歐陽秦隻是腳步頓了頓，並沒有回頭。
    歐陽家目前雖然不是什麽富裕的大家族，但還是有些資產，他給我安排到了一個街道旁的小公寓，在他讓我錄入指紋時我低聲對他道：“你現在可以不相信我，但四年後，藍硯死時，記得來找我。”
    時隔多年，我再次回到了夏國首都，我又回藍家老宅外看過，這裏已經變成了金色大道，藍家老宅也不再是我記憶裏的模樣。
    我一時間感覺心底空落落的，就像期待禮物許久的小孩拆開包裝後發現裏麵是惡作劇一般，想極力維持一點體麵，但被戲耍的羞憤和失落還是掩飾不住。
    之後我便再也沒去過金色大道。
    戰爭時期有的是賺錢的辦法，而且我並不用經常進食，生活所需費用並不高，四年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我深居簡出，靜靜等著藍硯的死訊傳來。
    這四年間我也想了很多事，從過去到現在，從藍林到歐陽秦，從伯伯到藍齊。我細細捋了捋所有事情裏的關係，按照我是藍敬林來看，藍硯是我的侄子，藍齊算我的侄孫子，文森特與藍齊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也是親戚，而藍齊又是我生物意義上的父親，西蒙又是文森特的克隆人，這些倫理關係真是繞得我頭都暈了。
    拋開這些關係，我又想了想要怎麽利用歐陽秦，藍林的記憶從我腦中一一劃過，冥冥之中我好像知道了未來哪些事情是出自我的手筆，我看向屋中唯一的一麵鏡子，裏麵的女人金發灰眸，長相豔麗，與記憶裏那個神出鬼沒的藍敬林如出一轍。
    我有些驚懼的別過頭去，想冷笑自嘲命運無常，可卻落出一滴無力的淚。
    無力啊……無助啊……
    我從一出生就生不由己，如果我不曾感受過溫暖，固然我憎恨藍林但不會想報複她，可是我享受了近十年的愛，但由於藍林埋下的種種因素導致我失去了來之不易的愛，我怎能不恨！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這麽痛恨一個人，她輕視我的人格，漠視我所有的感情，還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來施舍我。伯伯教會我尊嚴，我絕不容許有人踐踏我的尊嚴。
    於是在我的仇恨日益增加中，新紀10年的盛夏，歐陽秦敲開了這間屋子的門。
    我給他倒了杯水，見他神色有些疲憊，但我並不在意，我隻知道，他來這裏是因為藍硯死了，他相信我說的話了。
    歐陽秦坐了片刻，抬頭看向抱胸站在一邊的我，說道：“你為什麽幫我？”
    “因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記得我和你說過你的克星嗎？明年的阿勒西納大陸將會經曆極寒，她便是在風雪中的11月出生，我恨她，我要報複她，所以我要和你合作，作為交換，我會告訴你你兩個兒子的下場。”
    “下場？你什麽意思？”歐陽秦麵容嚴肅起來。
    “你大兒子歐陽明責現在……應該10歲左右吧，他會被你的克星害死，而你的小兒子歐陽明訓的死亡代表著你歐陽家族徹底覆滅，你要親眼目睹和參與這一切。”我冷漠的訴說著事實，但掩蓋了自己在這些事情中的角色。
    歐陽秦瞬間臉色蒼白，震驚得從沙發上暴起朝我走來：“你說什麽！”
    我冷眼看著，其實這一刻我倒是能共情他。我從見小弘第一麵就知道他會英年早逝，一開始我並不在意，但隨著我們之間感情的加深，自己懷揣著小弘去世的隻言片語與時間賽跑，盡我所能去改變曆史，可都是無能為力。
    歐陽秦眼珠轉了轉，底氣不足的說服自己：“你胡說！”
    我不屑的扯了扯嘴角，他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畢竟我準確的預言了這一屆的議長人選和藍硯的死亡，他想不信都難。
    “現在我隻能告訴你這麽多，現在，來談談你能為我做什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