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與“伏羲”計劃後休假日我基本都會去看歐陽明責兄弟兩人，也許是缺少母愛，再加上我每次都給他們做些小吃食，兩個人都很黏我。
    對於這對兄弟我更多的是憐憫，他們和我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我們都是被藍林迫害的受害者，也許我沒辦法改變他們的童年，那既然我現在有撫慰他們的能力就多做一些事吧。
    9月初，金色大道的葉子已經開始變黃，那樹上並不亮眼的金和蕭條的綠，看著真讓人感到淒涼。
    這天照舊是我的休假，今天給兄弟兩人做的是巧克力慕斯蛋糕，隻是蛋糕的冷藏倒計時還沒結束，歐陽秦便回來了，還帶著幾個人。
    此時歐陽明訓正抱著我的腿，仰著頭問蛋糕什麽時候好，歐陽明責站在一旁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烤箱，許久不見他已經把頭發染成了黑色。
    我俯下身摸摸歐陽明訓的小臉道：“乖乖，你先和哥哥回房間好嗎？”
    我給歐陽明責使了個眼色，他一把抱起自己的弟弟連忙回去了。
    歐陽秦見孩子走了，對我道：“走吧，去客廳聊。”
    我脫了圍裙，一個眼神都不敢分給那人。
    藍齊在我手邊坐下，而那人坐到了我對麵。
    歐陽秦率先開口道：“給你介紹下，這位是‘黑天鵝’計劃副組長薛承，薛組長，這位是‘伏羲’計劃的顧問藍敬林。”
    “藍，敬，林，”薛承一字一字的念出我的名字，眼神冷如寒冰，“好久不見。”
    “你們認識？”藍齊問道。
    “認識嗎？”薛承挑眉，把問題拋回給我。
    我這才正視薛承，此刻他看起來18、9歲的模樣，麵容更加立體，而他那一頭耀眼的金發如今染成了黑色，印著蒼白的皮膚和冰冷的眼神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沒有生機。
    其實當我聽到歐陽秦對他的介紹時便放下心來，他沒有拋棄我給他的名字，至少能說明他不想完全和我決裂，那我暫時就還是安全的，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對文森特做什麽。
    我抿了抿唇，不打算理會，轉頭看向歐陽秦：“說正事吧，找我幹什麽？”
    歐陽秦卻看向藍齊，藍齊打開存儲儀說：“5月份時我去你們那學習交流，藍顧問當時和我說‘克隆技術可以提供備用器官’，我們回去商討了一下，發現‘伏羲’計劃的研究成果的確可以作用於某些領域，想詳細聽聽藍顧問的看法。”
    我大致瀏覽了一下存儲儀裏的資料，懸浮的頁麵讓薛承冰冷的眼神一覽無餘，那雙眼睛越長大越像文森特。
    我收回餘光，轉頭對藍齊道：“我的想法是將‘伏羲’計劃和‘黑天鵝’計劃合並，強化劑修複基因的功能可以更好適應克隆技術所帶來的諸多不良反應，而一旦成功，‘黑天鵝’計劃也有了實驗體，我覺得是一舉兩得的事。”
    “這個想法組裏之前也有人提出過，所以我之前才會到你們部門去，隻是‘伏羲’計劃裏的實驗體都沒有什麽參考價值。”
    藍齊說的實驗體就是之前文森特的研究院所研究出的那些隻有表麵看起來正常的克隆人，而那些人算不算的上強化人我也不清楚。
    我在糾結要不要提出可以讓用龍妍腹中胎兒的基因做研究，因為我不知道現在藍齊知不知道這個孩子生不下來，也不確定曆史上這件事情是不是由我的口說出。
    我現在即尊重曆史的車輪也懼怕它，在抉擇時我已經不再像以前那麽肆無忌憚，我會思考這個抉擇對未來的影響，會和我記憶中的未來進行對比，思考是否會有更優的解決辦法，思來想去整個人就變得畏手畏腳，瞻前顧後。
    就在我思考時，冰箱的倒計時結束的時間到了，我索性借口去給在座的分蛋糕先離開，而等到把蛋糕都分好後，我也想到了辦法。
    在藍齊的視頻日誌裏，是有人給他提供了強化劑的公式並且告知了他藍家滅門的時間，強化劑的公式或許是文森特或薛承給的，畢竟他們體內就有最純正的強化劑，而提前告知他死亡時間的那就隻能是我了。
    原來冥冥之中，一切都有跡可循，難怪藍齊在最後一篇視頻日誌裏要彷佛強調讓藍林記住藍敬林這個名字，原來他是以為我會一直未卜先知並能以此來幫助他的女兒。
    所以藍齊肯定是會比歐陽秦要相信我的，隻是現在讓我捉摸不透的就是薛承的態度。
    我將盤子放托盤上，歐陽秦幫我分發給另外兩人，薛承看著蛋糕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麽。
    我湊近藍齊耳邊低聲道：“我最近有聽聞龍女士是不是身體不太好，孩子可能生不下來。”
    藍齊眉頭皺起，眼神看向我身後的歐陽秦。
    “不是他告訴我的，我其實和薛承是一樣的，甚至比薛承更完美，存在得更久，所以知道的事也就更多。”我輕輕扯開已經的衣領，露出左肩的圖案。
    藍齊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薛承又收回目光，眼裏滿是疑惑。
    “也許你不認識我，但你應該聽過我的名字。”我沾了蛋糕上的可可粉，在桌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薛靖。
    藍齊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了然，隨後奇怪的看向了薛承，也許這一刻他明白了為什麽薛承要跟著來了，最後又看向了歐陽秦。
    “我會幫助你們完成這項工作的，也能讓你的女兒活下去。”
    “女兒？是個女兒！”藍齊的臉上終於出現了溫潤的笑容，滿是對孩子的期待，隻是那慈愛的笑容落在我眼中真是格外刺眼。
    我連家人的最後一麵都沒見到，憑什麽藍林卻能在出生前就擁有家人的愛！
    嫉妒在我的心裏掀起滔天巨浪，但我已經學會了掩飾自己的表情。
    “這兩個計劃用你的孩子做實驗，可以利益最大化。”
    可藍齊的反應卻不似我預料得那麽順從，他一臉的不讚成：“我怎麽能用自己的孩子做實驗。”
    “這不是實驗，而是你的隻有一條路，龍妍的月份已經大了，引產很可能會一屍兩命，不終止妊娠生產時會更加的威脅，想要保住你妻子的命你隻有我說的這一條路。”
    客廳一時間陷入沉默，薛承放餐盤的聲音格外明顯。我看向他時他也在看我，眼神裏再也沒有過去熱烈的愛。
    我又看了看默不作聲的歐陽秦，他今天看起來是起到一個中介的作用，其實也是他拉攏藍家的一個手段。因為在藍齊眼中我和歐陽秦關係匪淺，歐陽秦替我和藍齊牽線搭橋，藍齊就欠歐陽秦一個人情，而且是不容易被還清的人情，這麽一來一往，且不說一旦這個項目失敗清算時彼此承擔責任時的捆綁，在別人看來是藍家回應了歐陽秦的橄欖枝。而此時的藍家雖然失去了藍硯這棵大樹，但藍齊也不是碌碌無為之人，再加之藍硯的門生遍布各級政府，藍家對聯國戰備物資的生產份額越來越大，沒人不眼饞。
    藍齊糾結得眉眼都皺在一起，我隻覺得淒涼。不止他，客廳裏的每一個人都曾麵臨這種場麵，而每個人都做出了一樣的決定。
    “你能保證不會出意外？”藍齊問。
    “技術方麵的事我不懂，這件事情也隻能你自己來操刀，我隻能給你提供一個解決路徑和一些基因數據，做不做，怎麽做，選擇權在你。”
    藍齊最後也沒說自己的決定，隻是默默坐了會，便起身要走。離開前歐陽秦和藍齊在門口說了會話，我無意去聽，左不過是雙方商討合作的事情，隻是我注意到薛承沒走，他還坐在椅子上，手邊那盤蛋糕隻吃了一口。
    我看出他有話說，主動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向他。強化人的生長很慢，他的頭頂隻有一點點發黃的發根，高挺的鼻梁讓整個臉龐更加俊朗。
    “文森特呢？”我直接了當的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薛承緩緩抬起頭，神情有幾分落寞：“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