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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午後，看不見一個人影。
    灼熱豔陽，穿透層層疊疊的密葉，漏下點滴光雨，打在青石板鋪就的陰涼山道上，泛起一團團明暗相間的漣漪，煞是好看。
    舉目四望，遠處群峰怒濤般綿延至天邊，鷹隼在無雲的青空下展翼翱翔，聲聲啼唳，竟能壓下密林中此起彼伏的蟬鳴，清晰傳入耳中。
    走出林蔭道，走過一條頗陡峭的裸露山脊，拐進五棵數百年高大蒼鬆投下的陰翳裏，就能看見外事殿，以及斜躺在樹蔭裏的兩名少年。
    其中一名少年，抬頭看見施然前行的林駿，仿佛見了鬼一般，直愣愣地盯著他。
    林駿笑著打了個招呼，對方卻冷臉以對，仿佛有什麽仇怨似的。仔細打量對方，濃眉大眼，古銅膚色，布滿厚繭的雙手特別引人注目——不認識。
    又掃了一眼正在打呼嚕的另一名少年，同樣不認識。
    摸不著頭腦的林駿，緊了緊腳步，腳下生風地從少年身旁走過，趕往雜務房。
    那名冷臉少年始終盯著林駿不放，見他走向山頂，反手一巴掌拍醒同伴，用下巴指了指林駿的背影，悄聲嘀咕幾句，便飛奔下山。
    林駿瞥見他們那副賊頭賊腦的做派，暗自蹙眉，又昂首走進雜務房。
    也許是午後辦事的人少，偌大的雜務房裏隻有一張石桌後麵有人，那人正是林駿第一次來辦事時接待他的圓臉青年。
    林駿熟門熟路地往石凳上一坐，遞過去玉牌，抱拳道：“師弟想領取今年的辟穀丸，並購買一些丹藥。”
    對方顯然不記得他，露出公式化笑容，聽見後半句時，那張笑臉才變得稍稍真切。
    圓臉青年先確認了身份，又拿出一大瓶辟穀丸和一塊三寸大小的黃玉卡片，示意林駿自行閱讀。
    這玉卡是修仙界常見的法書，隻要輸入法力，法書內容自會顯現在腦海中，具有信息量大、攜帶方便等優點。
    林駿卻犯了難。他還沒打通手太陰肺經，體內無一絲法力。
    “慚愧，師弟尚未踏足練氣期，無力讀取法書。”
    “哦？師兄孟浪了！”圓臉青年歉然一笑，有些奇怪地瞧了瞧林駿。
    也怪不得對方奇怪。
    林駿他們這一批仙童，經過一年修煉，除了二十幾個資質低劣的雜靈根和廢靈根弟子，其他人皆已踏足練氣期，雖然絕大多數隻有練氣一層修為，那也是修士呀！
    “有些麻煩呢！這片法書記載了上千種丹藥及其功效……”圓臉青年為難地看著林駿。
    “師兄不必擔心，師弟隻想購買比參茸丸高一個檔次的培元類丹藥。”
    “唔！師弟稍等片刻……”圓臉青年鬆了口氣，“參茸丸屬於凡階下品丹藥，比它高一個檔次的凡階中品培元類丹藥，共有三種，分別是50兩銀子1粒的雪參丸，30兩1粒的血膠丸，以及60兩1劑的獸胎壯髓散。”
    林駿麵色複雜地走出雜務房，摸了摸懷中藥瓶，以及腰囊裏所剩無幾的銀票，忍不住搖頭苦笑。
    練武窮三代，修仙無盡頭……林駿站在傳功閣前，暗自慶幸暫時沒能踏足練氣期：仙門免費提供武功秘籍，卻以5塊低級靈石的價格，兜售各類低階法術——空有法力而不會耍法術，白搭！
    這些常識，都在《雜務章程》裏寫的清清楚楚。
    進門恭敬行禮，雙手奉上身份玉牌，說明來由。
    翹腿品茗的傳功長老多看了他兩眼，似乎還記得眼前這位曾讓他開懷大笑的廢材少年，沒說啥話，微微擺手，便繼續閉目品茗，仿佛茶中蘊含某種人生奧秘。
    雜學書屋裏放了八排巨大書架，此時空無一人。
    林駿從頭到尾轉了一圈。從靠門的書架朝裏數，第一至第五排書架，分別放了經、史、岐黃、金石、機關等雜學，第六至第八排書架，全是武功秘籍。
    他緩緩踱步，仔細打量3個武學書架，才發現細微的差別。
    第六排書架上的秘籍最多，足有百餘本，什麽《開天斧》《風雷劍》《陰陽掌》……都是刀兵拳掌之類的外練武功。
    第七排書架上的秘籍也不少，大約有五十來本，既有《一氣樁》《明玉功》之類的內煉武功，又有《神行》《蛇步》《穿雲》等身法武功，也有數本類似《千麵化骨》這樣的易容奇功，其中竟夾雜著《龍虎神功》《龍蛇九變》這類屬於武林神話的絕世秘籍……
    看來，在仙門眼中，絕世武功不比野史雜話更珍貴。
    默默歎了口氣，林駿走到最後一排書架前。書架上隻放了十來本獸皮包裹的秘籍，顯得與眾不同。
    輕輕解開護封，展開獸皮卷——《七情人煞功》。
    依次翻開剩餘的書卷，什麽《五毒煞身功》《金煞元陽功》《木煞煉骨功》……書架上的所有功法，全都帶了個“煞”字！
    看到這個“煞”字，以及這些涵蓋五行、似乎自成體係的煞功，林駿首先想到歸元宗的世仇——煞身門。
    欲請教門外的傳功長老，腦海裏閃出這裏的規矩——每問1次，付1塊低級靈石——不得不頹然作罷。
    有錢能使鬼推磨，無財鬼也不開門！
    罷了，回頭問問義兄。林駿小心翼翼地環視四周，屋內還是沒人，門外坐著的傳功長老似乎在打盹，老半天了，也沒見舉杯飲茶。
    他一邊翻看《龍虎神功》，一邊祈禱漫天神佛庇佑，狠心啟動“肉身成聖”，徑直點開“學武進階”：
    領悟武學：【空】
    進階武學：【空】
    武道意誌：10
    林駿深吸了一口氣，從頭到尾再看幾遍《龍虎神功》，直至將其印在腦海裏，“學武進階”界麵突然變了。
    領悟武學：龍虎神功【2000】
    成了！他激動地虛拍一掌，無聲笑了——隻要熟讀秘籍，就能把相應武功錄入係統？！
    可惜的是，僅領悟《龍虎神功》，就需2000點武道意誌，比照《莽牛勁》，進階小成需要4000點，大成8000點……從哪找這麽多有名有姓的凶兵？
    林駿一陣咂舌。
    又翻開《七情人煞功》，費了老大的勁，記下更複雜的內容，可“學武進階”界麵卻沒絲毫變化……
    兩個時辰後，帶著一絲遺憾，林駿昂然走出傳功閣，胸中豪情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