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死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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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隔半年,兵穀看護們可輪休5天。
    點子背的梁鱣,今天專程慰問勞苦功高的師弟,還計劃帶著林駿,約上張世安,一起去外事峰腳下的引仙鎮裏樂嗬樂嗬……沒曾想,竟稀裏糊塗地撞進牽涉宗門大人物的秘密裏,哪還有心思繼續樂嗬?
    林駿本想繼續“閉關”,可轉念一想,不如趁機回外事峰一趟,一方麵打聽家人近況,另一方麵探探陶大小姐的話靠不靠譜?!
    他搭了梁師兄的“順風車”,剛落進張世安的院裏,另一邊就炸開了鍋……
    引仙鎮最豪華的酒樓——遊仙居二樓臨街雅間,居中而坐的何睿,不等氣喘籲籲的家奴說完話,噌地起身,一把掐住何鬼腳的衣領,橫眉豎眼地寒聲問:“你這殺才可瞧得真切?那該死的林駿被‘仙人’送到張世安院裏了?”
    “嗚嗚!……”
    發現家奴幾乎被他掐死,何睿甩穢物般猛抖手臂,厲色道:“快點說!……”
    “奴……奴才以這條賤命擔保……不光奴才親眼目睹,馬瀟馬爺也看見了,還是馬爺打發奴才前來報信的……”
    “好!去外麵要一桌吃喝,掛本候賬上……”何睿風風火火地坐進主位,端起麵前美酒,一飲而盡,“諸位兄弟,是時候為少國主和張賢弟報仇了!”
    “何兄所言,即是我等心中所盼……可是,那林駿與張世安親近,又被法脈弟子親自送了回來,是不是……從長計議?”
    其他官宦子弟皆點頭稱是。
    何睿嘿然冷笑數聲,胸有成竹地說:“誰還沒個靠山?諸位兄弟,你們難道沒長輩在宗門裏供職嗎?誰怵他張世安,誰又怵那位陣堂弟子?……當然,咱兄弟絕不會為了一個寒門出身的廢材,公然違逆宗門鐵律,不值得!”
    “計將安出?”
    “嘿嘿!咱們如此這般……”
    張世安聽完林駿的講述,低頭思量了好一會,慨然道:“陶大小姐是混元峰陶真人的掌上明珠,聽說性格刁蠻,卻說一不二,不似信口胡說的淺薄之輩……倘若賢弟沒有這份不凡的武道天賦,為兄會勸你舉家遷到滄瀾州……”
    他看著林駿堅毅的唇角,苦笑道:“可是,為兄深知賢弟乃天生豪傑之士,必不肯蹉跎一生,老死於床第之間……思來想去,煉煞之路也許最適合賢弟……”
    滅煞峰的張峰主,是上代宗主的關門弟子,又曾為宗門立過大功,在宗門裏地位頗高……假若林駿成功通過考驗,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眼前的麻煩,自然煙消雲散。說不定,那幫官宦弟子還會因此栽個大跟頭……
    “聽兄長一席話,令人茅塞頓開……躲得一時,躲不了一世!何況,千日防賊,天長日久,總有疏漏的時候。”林駿決然說道:“小弟心意已決……另外,不知家父家兄近況如何?”
    “那位陶大小姐說的沒錯,伯父和令兄受了些閑氣,為兄已請求祖父照看一二,不會出大亂子的!……不過,這幾天賢弟恐怕難得安生呀……”
    不知何時起,外事峰乃至宗門內部,悄然流傳一則密聞:十月初十午時,來自清遠國安康縣的預備弟子馬瀟,將於大校場擺下生死擂,恭候清水國清陽縣預備弟子林駿,隻為報殺兄弑弟的血海深仇,誠邀諸師兄弟乃至宗門長輩大駕光臨……
    也不知何人以決鬥輸贏設賭盤,躲躲閃閃的話語中,隱約指向某位德高望重的前輩是幕後操盤人。
    於是,上至宗門真傳,中至外事峰管事,下至預備弟子,越來越多的人卷入其中,連張世安也不例外。
    “此等小計,難入方家法眼,不值一哂……賢弟大可不必理會,靜待梁世兄來接你。”
    林駿側耳傾聽牆外嗡嗡碎語,深感造化弄人——一個出生寒門、身具五色靈根的修仙廢材,竟搖身一變,成為外事峰數千預備弟子眼中的“明星人物”,甚至引起宗門大人物的關注!
    “兄長可知那馬瀟何等修為?有何特殊之處?”
    “聽人提起過:練氣三層,能瞬發岩甲術,可能還掌握某種法術,又天生神力,擅長殺拳,兩年來挑戰二十七人,無一敗績……賢弟雖武學天賦驚人,怕也不是其對手!退一步風平……”
    林駿含笑起身,走到靠窗長桌前,隨手一拍,又輕吹了一口氣,這張堅比精鐵、重愈千斤的鐵木桌,瞬間化為齏粉……
    “憑小弟這身六七萬斤的笨力氣,外加圓滿境龍蛇九變身法,可有勝算?”
    張世安悚然動容,失態道:“怪不得陶大小姐敢為賢弟作保,怪不得陶真人願意推薦。哈哈哈!這回,咱兄弟玩把大的……”
    十月初十,天高雲淡。
    時將近午,外事峰大校場上彩旗飄揚,紅黃藍綠四色“擂”旗圍出一大片方形空地,空地中央,一位身姿筆挺的冷臉少年旁若無人地打坐調息,山間清風,卷起他亮綠褸衣長長的袖角,顯得飄逸出塵、卓爾不群。
    “擂台”外則人頭湧動,宛若鬧市,一些少女還齊聲高呼:“馬瀟……必勝!”,緊隨呼聲而去的,是炙熱滾燙的灼灼目光……
    “嚇!這馬膏藥賣相不俗呀,難怪那幫傻妞犯病似的浪叫!”某吃瓜少年忍不住嘀咕。
    “實話實說,馬膏藥之所以拽,可不是光憑賣相:兩年了,沒見他輸過,這次也是十拿九穩的事兒,保準一刻鍾內解決對手……這是何鬼腳的原話,小弟都押上老本了!”
    同伴提起何鬼腳時,特意壓低了聲量。
    “唉!兄弟怎麽不早說?”吃瓜少年頓足哀歎,“都怪該死的李大嘴,不懂裝懂胡亂嗶嗶,說那什麽林駿既然敢接戰書,必然有所依仗,害老子押了第三檔。”
    “李大嘴的話你也敢聽?清水國的師兄都知道,林駿是五色廢靈根,至今都沒煉出法力……我陪哥哥跑一趟押注台,看能不能補救一二。”
    兩人艱難擠出擁塞人群,跑到廣場側麵擺著五張巨型方桌的地方。
    方桌後麵坐的都是熟人——雜務房那5名幹練青年,他們打理整齊的發髻上方,高揚一麵繡有碩大“賭”字的長幡,“賭”字下方,寫著幾行方正大字:
    甲一,林駿棄,押壹賠叁;
    甲二,林駿贏,押壹賠拾;
    乙一,一炷香內,馬瀟贏,押壹賠伍;
    乙二,一刻鍾外、三刻鍾內,馬瀟贏,押壹賠貳;
    乙三,一個時辰外、兩個時辰內,馬瀟贏,押壹賠柒;
    乙四,兩個時辰外,馬瀟贏,押壹賠拾。
    本次博彩,由清水國主李元朗擔保,雜務房接注,引仙堂公正,律令堂監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