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挽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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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玉心驚,終究是她也是看著灼娘長大的,總是不忍皇後殺了這麽個可愛的姑娘的。
    她不動聲色道:“娘娘,這麽急作什麽,嫡皇子終還是小,且那農女已到婚嫁年齡,不久或是要嫁人了,與嫡皇子也不會有什麽幹係了。”
    皇後斂眸,聲音陰狠:“縱然如此,薛菀也定要娶。既然他不願,本宮便助他一臂之力。”
    那邊山頭,已是日落。
    姚灼娘呆呆地坐在山頭,身上披著餘暉日光,整個人瑩瑩生光。
    華哥哥走了好久了,華哥哥不回來了……姚灼娘呆呆地從天亮坐到天黑,從雲朵數到星星,她知道雲朵有幾片,她知道星星有幾顆,可她就是不知道,華哥哥歸期何時。
    姚灼娘慢慢的抱住了膝蓋,將頭埋到了臂彎中間,肩膀輕輕地抖動著。
    她隻是喃喃著,聲音輕而輕:“定是華哥哥惱我了,華哥哥,你回來好不好,阿灼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沒有人回應她。
    風吹的落葉簌簌的落下,連帶著姚灼娘的眼淚亦簌簌的落下。
    養心殿中。
    順惠帝大怒,將一本折子劈頭蓋臉的砸在二皇子慕容風遲臉上:“你可真是朕的好兒子!先前與朕欽定的秀女私通,朕諒你年少輕狂,將她賜予了你做側夫人,讓你不再有後顧之憂,安心的去治水!你倒好,治水治水,將方圓幾百裏的人都給治死了!你說,朕要你何用!”
    慕容風遲苦悶。
    先前秀女之事便是有人陷害,如今治水,他本勝券在握,誰料大壩轟塌,洪水洶湧,將他幾個月的心血皆數葬送。
    這分明是有人陷害。
    順惠帝坐在上頭,眉眼隱隱有幾分疲倦。終也是老了。
    突的,一個太監疾步入內,聲音鈍鈍的,好似那生了鏽的鐵器。
    “稟聖上,大皇子求見。”慕容風華既是嫡,亦是長,故旁人也有稱他為大皇子。
    “宣。”順惠帝聲音沉沉,不辯喜怒。
    太監躬身出了內殿,須臾,慕容風華走了進來。
    一襲青衣陌陌,峨眉修長,眼眸似潺潺春水,溫潤得如沐春風,鼻若懸膽,似黛青色的遠山般挺直,薄薄的朱唇微潤,分明就是普通皇子的打扮,卻恰如玉人般,溫潤天成,便似那蒼梧雲霄。
    順惠帝顯然對嫡長子的氣度是十分滿意的。
    他眉眼緩和了不少:“華兒,近來住的可還習慣?”
    慕容風華神色溫良:“回父皇,兒臣一切都好,隻是終究未能常伴父皇母後膝下,實在有愧。故兒臣抄錄了經書十二卷,為允良國祈福,望父皇龍體安康,國泰民安。”
    這一席話,說的順惠帝眉開眼笑。
    “華兒有心了。來,到父皇這邊來。”
    慕容風華頷首,走過慕容風遲身邊,仍不忘禮數,輕輕點頭:“二弟。”
    慕容風遲是見過慕容風華的,那還是在幼時。隻是,現在的慕容風華更具威脅,畢竟,他可是在嫡長子的位子上穩穩的坐著。
    慕容風遲麵上亦是帶笑,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見過大哥。”
    順惠帝坐在上頭,自然將底下的一切盡收眼底。對於慕容風華,又是看重了幾分。
    順惠帝招招手:“華兒,來。好好看看這個折子。”
    慕容風華自然知道如何合適的把握時機。
    他拿過案上的折子,站在一旁,一襲青衣,卻不張揚,眸子好像天池中的聖水,身姿仿若九天上的雪山。
    仿佛,溫潤如玉天生就是說他的。
    隻有這樣的男子,才擔得起公子無雙的美名。
    折子上說的,正是慕容風遲搞砸了的治水。
    慕容風華蹙了蹙眉,隨即想到很久很久以前,一個極為普通的畫麵。
    記得他八歲那年,正好是溪水泛濫的時節。姚雄作為獵戶,是村中身強力壯的農夫之一,每次都要參與治理溪水一事。
    慕容風華猶記得,那時候他就和姚灼娘站在村落邊,看著遠處正指揮著年輕村民一起治水的姚雄,姚雄汗流浹背,但不斷上漲的溪水卻毫無一絲減弱。
    姚灼娘年紀尚幼,看著原本安靜的小溪竟一下子漲水至此,有些恐慌。她拽著慕容風華的袖子,聲音軟軟糯糯的:“華哥哥,阿灼害怕。”
    慕容風華從來都是慣著姚灼娘的。
    他彼時不過也是八歲的少年,卻是格外的耐著性子,輕聲的哄著姚灼娘。
    “阿灼莫怕,有華哥哥在呢。你瞧,姚叔也在治理這漲水,莫怕了,嗯?”
    姚灼娘點點頭,沉思片刻,眸子突的變的清亮:“華哥哥,溪水漲得如此厲害,為何不能把它堵上呀?”
    慕容風華啞然失笑:“我的傻阿灼,溪水如何堵的上呀?”
    姚灼娘聽他這般說來,嘟著小嘴生起了悶氣。
    思及此處,慕容風華眉頭微微舒展開來,溪水的確堵的上,卻也可以疏。
    “父皇,兒臣對此,倒有一計。”清涼如水的聲音,卻是異常好聽。
    順惠帝眸光一亮,“哦?華兒且說來聽聽。”
    慕容風華恭謹道:“之前二弟采用的是‘堵’。此法雖好,但對於此次猛漲的洪水來說,確是不夠。”
    聞及此言,慕容風遲倒是忍不住了。
    他溫聲道:“弟弟不知大哥此言何意,我此次治水,修建了大壩,堤防,借此來堵住洪水外溢,效果奇佳,隻是大雨作祟,才衝垮了大壩。我的方法原無什麽不妥,不知大哥還有什麽更好的法子?”
    上首的順惠帝瞧著自己兩個兒子的爭鋒,也不言語,隻是眸底微有精光一閃。
    慕容風華瞧見順惠帝不出聲,便開了口。他的聲音多了幾分縹緲,好似那山間的雲霧,遙不可及,卻又好似觸手可得。
    “二弟此法原本無錯,可是,為何一場暴雨便可衝垮這牢固的大壩呢?究其根本,到底還是堵不住洪水。”
    “折子中說二弟是夏末秋初時剛修建完大壩,也就是洪水第二次漲的最迅猛的日子。暴雨加上洪水,足以讓大壩坍塌了。”
    慕容風華如是說著,神色溫良。
    “‘堵’一法原本精妙,但對上尤為迅猛的洪水,還稍差火候。故此,我采用‘疏’一法。”
    “先疏通河道口,加寬加深過水的道口,炸除兩岸礁石,清理樹木等障礙,再建大壩,效果會好得多。直至洪水疏通完畢,還需在兩岸植些樹木花草,以防下次洪水來臨還是如此迅猛急速。””
    “妙!”不待慕容風遲說些什麽,順惠帝猛地一拍案。“華兒的確是允良國的明珠!”
    慕容風遲切齒,這慕容風華不過剛來幾日,父皇便對他如此褒獎,這至他於何地!
    順惠帝是沒有瞧見慕容風遲的神色的,但慕容風華瞧見了。
    慕容風華不動聲色:“父皇謬讚。兒臣不過是在二弟的法子上改造了一番,實在有愧。”
    順惠帝麵上笑容又加深幾分,他執過慕容風華的手,聲音慈和:“華兒,這治水一事便交由你去做。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