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摟草打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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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人的遊戲玩膩了,大家自己人,是不是啊?”衛鞅笑嘻嘻的說道。吃飽喝足之後,三百多五百主、百將、閭長,重新排列出整整齊齊的陣勢,神色嚴峻,等待軍師大人的下一輪殺戮。“是。”毫無疑問,這是昧著良心的回答。而且是三百多號人毫不猶豫不約而同的昧著良心。
    “你們當中,不少人立功了。本軍師秉著有功則賞,有過則罰的原則,理應對他們進行獎賞。隻是,本軍師與諸位雖說是自己人,卻略微有所不同。不同之處,本軍師是個窮鬼。掏不出田地錢糧來。你們說,怎麽辦?”
    在一個時辰的埋鍋造飯吃飯歇息的時間內,埋伏在周圍監視這支魏國大軍動向的探子,抓住千載難逢的時機,發起了三次自殺式攻擊,意圖燒毀魏國大軍的糧草輜重。三百多人守著一萬人的大營,況且這座大營屬前所未有的不成樣子的軍營。大營的防禦,不能說形同虛設,而是根本沒設。這種機會下,秦國人就算賭命,也要賭一把。
    可惜,秦國探子的人探子太少,魏國閭長們又展現出優良的自主作戰能力。秦國人的三次自殺式進攻,無一不功敗垂成。三批人馬,從三個方向進攻,數息間,全軍覆沒。
    “魏武卒!這一定是魏武卒。”躲藏在遠處草叢裏的秦國探子負責人失聲驚呼。
    他手下人馬的實力,他很清楚,能成為探子的,無一不是軍中好手。輕鬆絞殺探子,這到底是一支什麽軍隊。這個世上,也許隻有一支軍隊能夠辦到。魏國的精銳,魏武卒。
    很多因素誤導了他。
    距離太遠,看不清軍服的樣式。當然,即便他看清楚了魏軍身上的服飾,也隻會認為魏國人太過狡猾,玩更換服飾掩飾軍隊真是來曆的把戲。
    才一個上午的功夫,斬殺了三十多人。哪家大軍主帥,會隨意斬殺這麽多軍官。這是最有力的證據,證明這些來回奔跑的軍士,是普通士兵。一定是這支一千多人的部隊,因為某個不知道的原因,被主帥懲罰,來回奔跑是一個懲罰方式,斬殺三十多人也是一種懲罰。
    負責守衛大營最外層的,隻會是小兵。
    加上這支大軍種種奇怪的表現,諸如連夜出兵。
    諸如出兵在外,營地不設防,除了他們有極強的戰鬥力和極高的自信之外,別無解釋。
    諸如,這支軍隊行軍紮營,一個斥候也沒派出,他們這些探子斥候,毫無阻攔的摸到裏營地的,輕鬆的在近距離發起攻擊。因為狡猾的魏國人,故意讓他們看清楚他們。可如此近距離發起的自殺式攻擊,連魏軍的一粒糧食,一麵旗幟都沒燒到。
    秦國人的老對手,魏國公子魏昂,是這支大軍名義上的統帥,可魏昂的帥旗在二十裏以外,發號施令的是其他人。
    這個發號施令的神秘人,不打旗幟,不知是誰,不知來曆。他昨晚曾借著夜色冒死接近行進中的魏國大軍,除了魏昂之外,其餘的將領,都是生麵孔。
    還有,才中午,就埋鍋造飯,說明他們一天吃三頓,尋常軍隊的士兵,不會一點吃三頓的。隻有富足的魏武卒,才有這財力。
    還有,魏武卒的一個重要特征,就是能跑。魏武卒挑選士兵的標準,就是扛著重物,一個上午跑一百裏地。
    還有,這支軍隊,無組織行軍,分不清兵將,亂糟糟上萬人亂跑,不擔心有逃兵。除了魏武卒,試問天底下那支軍隊敢這麽做。魏國人隻要成為魏武卒,就可以得到一百畝地的獎賞,魏武卒都是有家有口,有天有地的,隻有他們不會做逃兵。秦軍算是當世想當強悍的軍隊,可如果這般放任士兵行軍二十裏,逃兵至少達到兩成。
    魏國王都守軍安邑軍,聽說也很強悍。可一萬安邑軍的調動,瞞不過秦國人在安邑城內密探的眼睛。這支一萬人的隊伍,一定是從別的地方秘密的調來河西前線的。
    “一定是魏武卒。”秦國探子負責人頓時汗流浹背,魏國派出一萬魏武卒攻打秦國,這是何等驚天動地的消息。他當機立斷,馬上停止所有行動,極盡全部力量,一定要將這個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回櫟陽。要是櫟陽裏的秦國最高層,誤判這隻是一直尋常的魏國軍隊,做出錯誤的反應,秦軍危矣,秦國危矣。放任一萬魏武卒殺入秦國腹地,將發生何等恐怖的事情,難以想象。
    待接到殲滅了三次偷襲的秦國探子匯報後,再沒有接到第四次。衛鞅的嘴角翹起,像是一道彎月。
    摟草不打兔子,不是他衛鞅的性格。隻要秦國人不是蠢到沒救的地步,一定會做出他衛鞅所希望的判斷。
    衛鞅心情很好,麵對三百多人的軍官們,態度也很好的和他們有商有量的:“本軍師是個窮鬼,掏不出田地錢糧來。你們說,怎麽辦?”
    殺了二十幾個秦國的探子,不小的功勞了,而且屬於大軍出征的首捷,這摳門軍師的意思,是不打算獎賞了。
    “操。”不知是哪個傻帽,脫口而出。
    要分辨是誰傻得不要命,膽敢對軍師大人扣除粗穢之言,太簡單了,一掃隊伍裏哪個王八蛋正冷汗直冒,雙腿打抖,就一定是那家夥。
    衛鞅一指那哥們,哈哈一笑,道:“不是好答案,但是你執行軍令。”
    “操。”三百多聲操,同時脫口而操,好生的氣壯河山。軍師大人的話,他讓我們說,我們就一定要說,否則就是違抗軍令。他娘的,這鳥軍師的話時時留著陷阱,險些上當,趕緊補上,一時找不到答案,既然操能過關,也是急了,幹脆也來個操吧。
    “哈哈哈哈——”一頓爆笑,衛鞅的損友們,終於忍耐不住,看到衛鞅被三百多人罵粗口,再也無法保持身為將領的威嚴。
    衛鞅掏掏耳朵,差點被操聾裏。
    “我說過,大家自己人嘛,不計較。你們沒有好法子,我有。聽本軍師軍令:每十人排一行,靠攏,相鄰者彼此摟緊肩膀,就像我們幾個演示的這般,記得摟緊了。給你們十息時間準備,鼓聲響起,一排排的輪流往南奔跑。規則,當你身邊的人全摔倒了,你還站著,不斬,罰十金。大家官都不小,家中也不會太窮,回答我,十金還是拿得出來的吧?”
    “拿得出。”聰明的軍官們,看透了衛鞅的陷阱。
    依稀其中夾雜著十幾個操。
    衛鞅臉色一沉,喝道:“本軍師軍令:凡言語抵觸本軍師者,斬。”
    “喏。”太整齊了。
    衛鞅換上笑臉,說道:“惠輝負責記賬,輸一人次二十金,湊夠兩千金,我們拿這兩千金獎賞殺秦國探子有功的閭長們吧。”
    殺了二十幾個秦國探子而已,就能混到兩千金,每顆秦國人頭近八十金,確實是相當豐厚的獎賞。
    “龐毅,擊鼓。”衛鞅下令。
    “為什麽是我。”龐毅那個冤啊,上午衛鞅不在的時候,是他仗義,替勞皓擊鼓的。一雙手早麻了。
    衛鞅嘿嘿一笑,道:“十個人串成一竄跑,別人都倒了,就剩下某個人站著,這人的武力怎樣?我本想著,那些被罰錢的,就分派到前軍呢,龐大個子你不要,我給侯胖子。”
    龐毅猛地一機靈,急忙叫道:“要。”
    候屠想偷襲搶龐毅的錘子,被龐毅及時發現,一腳將他踢開,“滾開,侯胖子,別跟老子強人。”
    “咚、咚、咚、咚——”鼓聲響起。
    第一排是個串成一竄的螞蚱,奮勇前進。
    惠輝低聲問道:“二十金是不是太過了,你不怕他們出不起,跟你玩命麽?”
    衛鞅奇怪了,道:“怎麽會呢?一次二十金,就算最倒黴的,十次,不過二百金而已。他們最低都是閭長,兩百金都不願意,比我還摳門?”
    惠輝滿頭黑線,發現紈絝圈子裏一直喊窮的那個,也許才是最富有的一位。“兩百金而已?你太不計較錢財了。五百主、百將倒罷了,閭長中,兩百金,他們當中全部身家值兩百金的,不到一半。”
    衛鞅抓抓頭,“是麽?”他唯一的家將史蘇擁有價值超過一萬金的身家,導致他對於閭長這個層次軍官的資產情況作出極其錯誤的判斷。心裏嘀咕著,還以為史蘇有一萬多金,別的閭長差點,三五千金家產總歸有吧,況且還有家族支持。莫非老子這麽幸運,真的撿了塊寶?
    才跑出十幾丈,不出意外,“撲通撲通——”倒成一片,其中一個大個子,死命的想拉住身邊的兄弟,可腰杆子整齊,兩條手臂不爭氣,兩位兄弟也不爭氣,頓時傻了眼。
    許多人也同時傻了眼。
    忽然,那哥們跳了起來,手舞足蹈,哈哈大笑,“不斬的,這次不斬的,二十金,哈哈哈,二十金,不斬的,嗚,嗚,嗚——。”看起來挺漢子的一個哥們,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死裏逃生一般。
    許多人也醒悟,慶祝打了一個大勝仗一般,將那哥們擁在中間。
    衛鞅滿頭黑線,這都什麽人呐,想那去了。
    惠輝歎口氣,看來他們一點都不介意二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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