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賭不過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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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夜燈很鬱悶啊,現代她可沒有癢癢肉,隻不過一笑就止不住了,卓晨景的這具身體上卻全是癢癢肉。
她在梅君鶴身上笑得快要岔氣:“梅君鶴,我cao你大爺啊!快給老娘住手!”
梅君鶴正玩得開心:“不好意思夫人,夫君我沒有大爺~”
風夜燈笑得嗓子都啞了,躺在他懷裏隻剩喘氣兒的份兒了:“梅君鶴你妹的,太tm的野蠻了!”
梅君鶴摟著她笑道:“我野蠻?你看看我胸口,都被你抓成什麽了?你那是摸嗎?是掐好不好?”
風夜燈想起剛才惱羞成怒地在他胸口一陣張牙舞爪,有些心虛地縮了縮身子:“嘿嘿,沒事沒事,你那身板兒,這算什麽是吧!”
窩在溫暖的懷抱中,她自言自語般:“君鶴,我一直有一個心願——東郡之濱,昆侖之巔;晉中以北,嶺南以南;橫捭八千,縱闔六千。逍遙自在,灑脫豪邁;天上地下,與君同在!”
梅君鶴握住她的手:“小夜燈……這話傻乎乎的~”
風夜燈不滿地白他一眼,別過臉:“好吧。”
梅君鶴在心中歎了口氣,隻對她說去沐浴,便出了寢室。
他並未明說,自己也是期望的,與卿同在!
夜燈,你是感應到了我心底的擔憂,抑或是覺察到了暴雨前的寧靜,才這般撒嬌犯傻?你方才的話,是在逼我給你承諾麽?你從不在意什麽海誓山盟,如此小心翼翼,是怕我們沒有結果麽?
再回來,風夜燈早已睡成豬樣,滿臉幸福的笑容,不時還往被子上蹭一蹭,嬌憨可愛。
梅君鶴輕輕撫著她的臉,心中是深深的不舍:“小夜燈……事情愈來愈複雜了,卷入其中的勢力亦愈來愈多,隻怕,江湖又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
他握著那隻胖手:“夜燈,若是……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梅君鶴輾轉反側,總也睡不安穩,索性起身看著滿園的春色出神。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濁氣,撥弄著簷下享受春雨澆灌的花草:“中原和嶺南、淮北同湘南、昆侖丘……再加滇國巫族。”
他不慎揪落了一片碧綠的葉子:“當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遠山眉緊鎖時,那片葉子在手指間撚成了碎末:“嗬——反與不反,我皆乃世人所稱之毒聖,既如此,便毒個過癮!”
他吹響鷹笛,桑珠似乎候命多時,來得極其迅速,落地之時雙翅尚未濕。
桑珠尾隨他進書房,在門外使勁兒撲棱幾下翅膀,將雨水抖落在門口,這才跳進來。
梅君鶴挑燈執筆,在信箋上一陣行雲流水,分別寫下七封——賀江東、棹一、隱二、煙三、波四、天護法、東長老。
此時天色漸明,雨頓了,風停了。
梅君鶴看著已然遠去的蒼鷹,若有所思地望了望臥房,推門而入,榻上人依舊安睡。
他抬手撫摸著那張泛紅的小臉,深覺這一刻才是幸福的,讓自己洶湧澎湃的內心驟然安靜下來。俯身在她額頭輕吻,似是怕擾了她的清夢,這個吻淺嚐輒止。
風夜燈摸索著呼喚著:“君鶴,別走,別!”
梅君鶴坐在榻沿:“夜燈,我在,安心睡~”
他的心,從未有過的動蕩難安——
默默地望著風夜燈,自言自語道:“難道,我便這般為世人所不容麽……”
風夜燈卻不以為然地回答道:“世人心胸狹隘,羨慕嫉妒恨!”
梅君鶴有些茫然地望著她:“有時,你做夢與我對話,我竟不知你究竟是醒著,還是睡著!”
風夜燈一副醉酒的模樣,手掌搭在他手上,傻乎乎地笑道:“嗬嗬嗬嗬……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
梅君鶴一時震住,半晌沒能回過神,竟也重複了一遍那句話——“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
……
……
風夜燈被晨光晃醒了,迷迷瞪瞪地爬起來,洗漱完畢,亦做好早飯,準備叫梅君鶴吃飯呢,結果發現那人坐在桃花樹下發呆。
梅君鶴仍舊是一襲朱砂紅衣衫,倚著桃樹撫摸那柄承影,即便數丈開外,依然感覺到劍光微寒。
那道美妙絕倫的光影在桃花林裏若隱若現,盛放著稍縱即逝的光彩,恍若隔世一夢,即刻便要醒來……
一聲鷹唳驚醒了兩個夢中人,那是一隻已經有些年歲的老鷹。
梅君鶴霍然抬眉,見得那隻老鷹落地,便屈膝引領。取下消息的一刹,他的遠山眉明顯一皺,再細看來,眉頭愈鎖愈緊。
看罷,雙手輕輕一搓,紙片化為灰燼。
抬眼望去,遠處的綠衣姑娘正站在桃花叢中發怔,那樣沉靜、那樣哀傷,不問何事、不問何人,仿若那一站,便是永恒。
桃紅綠衣間,彎眉淡蹙,明眸微眯,菱唇稍抿。欲說還休,便是如此了吧?
他心頭莫名地湧上些許感慨,上前道:“我去寫封信,你先吃。”
風夜燈點頭意會,自己先去吃飯,她知道,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否則不會這麽趕。
她邊吃飯邊感慨:“這幾日風風雨雨的,桃花都落了滿園!”
吃罷飯,將碗筷洗好又回到小院,風夜燈看著院中滿地的落紅,想起了袁枚的那首《題桃樹》:“二月春歸風雨天,碧桃花下感流年。 殘紅尚有三千樹, 不及初開一朵鮮。”
繞過後院,前院的梨花同樣滿地殘敗,她有些心疼地撫過那些梨樹:“雨打梨花深閉門,忘了青春,誤了青春。賞心樂事共誰論?花下銷魂,月下銷魂。”
“傻姑娘,又在傷春悲秋了!”梅君鶴看著那個比梨花帶雨更令人感傷的女子,那抹碧色融在白色花瓣中,如夢似幻,仿若離別。
風夜燈笑意吟吟地走過來:“小野鶴,吃飯了沒?”
梅君鶴搖頭:“不餓。”
風夜燈微微怔忡,她訝異的是,那個消息居然讓從來慵懶散漫的人連早飯都吃不下了?罷了,他不說,她便不問了。
她笑嘻嘻地問道:“對了,那對大雁好像飛走了?”
梅君鶴摘下一朵梨花別在她鬢邊:“是,早晨我給雌雁又換了藥,它恢複得還好,便隨雄雁離開了。”
風夜燈歪著嘴不愉快了:“好吧~還希望它們能多呆幾天呢!”
梅君鶴揉揉她的長發:“小夜燈,問你一個問題。”
風夜燈愣了愣:“你說。”
梅君鶴牽著她的手:“跟著我,可曾後悔?畢竟,我不論是名聲,還是——”
風夜燈輕掩住他的嘴:“你想多了。”
她笑意盈盈地望著梅君鶴,雙眼好似碧空中的星星,輕聲道:“我不悔,情深不悔。”
梅君鶴蠕動著喉結,最終沒有開口,他在心裏默默歎氣:我真希望,你後悔!如此,我便可趁早送你遠離江湖紛擾……
風夜燈看著他的狐狸眼有些不太理解:“你好像希望我後悔啊?遇到什麽事情,需要你送我走麽?”
梅君鶴一時竟無言以對,他忘了,自己懂她的想法,她亦懂自己。
他猶疑片刻:“你會走麽?”
風夜燈好笑地望著他:“我知道,會走的人是你不是我,是以,我為何要走?”
她心裏一片淒然——君鶴,我不能跟你走,走了,會連累她們,也會拖累你。我明白,你們這一戰,是生死之戰,若有意外,將是所有人的毀滅,我不能這麽自私,我想你活著……
嗬嗬,這一生我都在等,等緣分一次認真。
好容易遇見了你,卻終究……賭不過紅塵!
梅君鶴蹙眉道:“你的眼力也太好了些!”
風夜燈靜靜地看著眼前人,微微一笑:“君鶴,想做什麽便去做吧!”
梅君鶴回以淺笑:“時候未到,再等等。”
他笑得明媚而牽強——夜燈,你的心思,我又豈會不知?你是怕,若走,我隻能帶你走,亦隻會帶你走,我定會用性命護你周全,可是卻等同於放棄這幾個功夫不濟的丫頭,我不在乎她們的生死,我隻在乎你!但,她們卻是你的軟肋!
倘若留,雖免去了她們受人脅迫之苦,可一旦我們分開,所有的變數都再無法預見,未來的結局會如何?我們又該怎樣應對和承受?
世事,果真難以兩全!
風夜燈的笑顏變得愈加明媚:“那,我們去西嶺湖泛舟吧?”
她眼底有刻骨的沉痛,悲傷彌漫在心底:君鶴,別再想了,我們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我留下來!就算一定要犧牲,也必須是我!
不是我聖母,隻是,她們真心待我,我不能負啊!
而你,你待我這般的好,我更是舍不得,我這般沒用,功夫連賀江東都打不過,我不能讓你為了救我犧牲自己,你的屬下也不允許!
我隻怪自己無能,無法與你並肩作戰……
梅君鶴欣然同往:“今日天氣晴好,我親自為你撐櫓。”
他沒有再反對什麽,隻是,心裏似乎有什麽,在一點點地流逝……
小夜燈,我會拚盡全力地守護著你,不論何時何地,隻要我一息尚存!
風夜燈挑眉,不禁打趣道:“咦,我竟然沒發現,你還有這本事呢!”
梅君鶴朗聲大笑:“你沒發現的可多了!”
風夜燈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隻是感覺到異常的沉重,那是一種,生死離別的味道,可是她不想承認,更不願承認。
若這一日來臨,她便隻有泰然處之。
但,在狂風暴雨到來之前,她隻想好好地守著這難得的安寧。
梅君鶴心中同樣無比感慨——
江湖茫茫,此一去,怕是再也相見無期了……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利用這僅有的時光,將她記得牢固,不敢忘卻。
隻怕自己忘了她的音容,來生便再也無法找到她了!
碧落黃泉兩茫茫,當真癡心空付一場!不能!
他,一定要記住她!
正是春光燦爛好時候,紅 男綠 女相陪同。
梅君鶴並未奢侈地弄一隻什麽畫舫,相反,是一梭舴艋舟,小舟中央擺著一張小幾,案上擱著一壺陳年佳釀,兩隻銀樽。
船尾擱著一把琵琶,絲線在陽光下閃著光彩。
風夜燈將方才摘下的桃花捏在手中,衝著那人輕喚:“君鶴!”
梅君鶴握著櫓回過頭:“怎麽?”
風夜燈起身,扶著他的身子,將桃花斜簪在那人鬢角,然後坐回位子上一陣狂笑:“真是人麵桃花相映紅!哈哈哈哈……”
她不禁開始大肆地用言語調戲某人:“哎呦喂~這是誰家的小哥兒呀~多俊呐!”
梅君鶴擱下船櫓,坐在她對麵,輕笑:“你說呢?”
風夜燈流氓似的摸著下巴:“嗯……當然是我許家的小娘子啦!”
梅君鶴狐狸眼微微眯起:“你說什麽?”
風夜燈立刻慫了:“嘿嘿,許家的小相公~嗯,就是醬紫!”
梅君鶴低眉一笑,傾酒一杯:“本相公,祝夫人青春永葆!”
風夜燈舉起酒樽一碰,豪爽道:“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
梅君鶴險些被嗆住:“記得你的書上寫,這是秋天的詞吧?而且是悲傷之詞吧?”
風夜燈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過,即刻回:“什麽糍粑?我們這裏隻有越城花雕酒!”
梅君鶴搖頭,滿臉的無奈,他對風夜燈的耍無賴已然習以為常:“是,你說得對!”
風夜燈嘿嘿笑道:“我突然想唱歌跳舞怎麽辦?這裏場地不夠耶!”
梅君鶴對著遠處的湖岸不鹹不淡道:“去找艘畫舫,一刻鍾內。”
風夜燈懵逼地看著遠處,隻見一抹白煙消失在綠柳叢中。她怔怔地問:“那是煙一?”
梅君鶴悠然自得:“眼力不錯!”
風夜燈驕傲道:“那必須的!穿越了近視都好了!”
梅君鶴抿了一口酒:“就是記性不大好。四一都在青都保護卓逸軒,這是煙二。”
風夜燈一口酒噴出來,濺了他一臉的酒水,胡亂地給他擦了擦,傻兮兮地說:“煙二?可是煙二的功夫明顯比竹清遠都要好,不知道賀江東打得過他不!”
梅君鶴又自己擦了一把臉:“四二每個人都可匹敵當世一流高手,打過竹並非難事。至於江東……仗勢欺人或是放潑撒賴,倒可贏幾招~”
風夜燈疑惑了:“可是之前隱一告訴我,他是打不過賀江東的啊?”
梅君鶴似有若無地笑了笑:“棹隱煙波的四字衛有個規矩,任何人的實力都不可外露。隱一很早便覺察到你身邊有暗伏和殺手,更是不可能說實話的。”
風夜燈聳了聳肩:“也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既一無所知,便也無從下手了。反而可以更多地保護四字衛,亦可保護你們這兩個主人,好規矩!”
她一番誇獎之後,笑得賊眉鼠眼:“那,你走了誰來保護我呢?”
梅君鶴嗤笑:“四二、四三,八人足矣。”
風夜燈有些顧慮地問:“可是那三個丫鬟功夫都不咋地,哦,立春也才練了基本功。都是累贅怎麽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