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隻想再見你

字數:7093   加入書籤

A+A-


    qzone.io,最快更新丹心汗青 !
    風夜燈穿著綠色吊帶裙、披著緋色紗衣在屋簷下麵來來回回,白花花的長腿在勉強及膝的睡裙裏晃了又晃:“我們在這裏多久了?”
    穀雨那雙柔荑般的小手便掛上來:“我的姑娘,你怎的將睡裙都給穿到院子裏了?”
    風夜燈一手搖著蒲扇,一手努力從穀雨手中掙脫出來:“我哪裏是在院子,這是屋簷下!再說,那屋裏熱死了!”
    驚蟄已然無語:“姑娘,你已經有夫君了,莫非你欲紅杏出牆了?”
    穀雨抿唇道:“不如姑娘去梅公子常住的屋子?”
    風夜燈一拍大腿:“好啊!這本就是他為自己蓋的房子,肯定隻有他自己住的才是冬暖夏涼!咱們快點過去吧!”
    驚蟄抽著唇角:“姑娘,你就說你想梅公子了,想去他屋裏瞅瞅,還找個爛借口……”
    霜降冷著臉瞪她一眼:“廢話多!”
    白露倒是大方地牽著立春去洗衣服,又回頭看了看屋頂上的那抹白色不由好笑:“煙十二大哥,夫人已經不在院子裏了,你再躺著眼睛都曬壞了!”
    煙十二也是很鬱悶,那幾個混賬沒告訴他,夫人還是這麽個大大咧咧的主兒啊!
    他覺得再待下去,簡直要自摳雙眼以謝罪了……
    於是,煙十二去了陰涼處對著熟睡的人就是一腳丫子:“十三,去守院子!”
    煙十三還在睡夢中,直接從樹上栽倒,摔下來的瞬間被驚醒,一個驢打滾才保證自己安然無恙地活著:“十二,你這黑心肝的!”
    煙十二憤憤地望著天:“哼!你們都老實交代吧,都看見什麽了啊?”
    煙十三撣了撣土:“我能看見什麽?我們都隻在院牆外邊,誰像你爬牆去!”
    旁邊睡得迷迷糊糊的煙十一擦擦口水:“十二弟啊,我們可不敢對夫人有何非分之想,至於你呢,我想問一句……你望見了什麽?”
    素來冷漠的煙十四隻道:“我是瞎子。”
    煙十一閉著眼,噗嗤笑出聲:“還是老十四實在,淨說實話!”
    煙十三撇撇嘴:“十一,我理解你當主公是你的榜樣,但是你該聽過夫人說的那句東施效顰吧?至於老十四,不過受傷蒙著黑紗,又不是真瞎!”
    煙十四懶得理會他們的多嘴,又道:“十二哥,其實你不必在院牆上看守。”
    煙十二愣住,呆呆地看過來,撓撓頭:“為什麽?”
    煙十三忍不住大翻白眼:“你傻啊!虧我們十六個人裏麵你的內力最深厚,看人還需要用眼睛?我們藏在樹叢聽聲音不就可以了!”
    他說完還覺得不過癮,學以致用道:“你簡直就是夫人說的那個什麽,單蠢弱智兒!”
    煙十二雖然不明白這個詞的意思,但好歹聽得懂一個“蠢”字,給那人就是一頓暴雨梨花針:“給你扔我的銀針太虧,還是這荊棘刺不錯!”
    煙十三像是重複了幾百次,很迅速地接了這些荊棘暗器:“十二,謝啦!”
    煙十四皺眉道:“十二哥,心太軟不好。”
    煙十二朗聲一笑:“十四,無妨的。跟著主公便無須計較這許多,同為主公的屬下,原則不犯即可。”
    ……
    ……
    這廂風夜燈鑽進梅君鶴的屋子,瞬間涼快下來,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這地方很不起眼,可心裏總也不踏實。
    風夜燈四仰八叉地躺在臥榻上,不到一刻便睡熟,夢裏又是那一片血海迷蒙。
    她在夢魘中掙紮,胡亂地揮動雙手:“小野鶴……君鶴,君鶴……不要!”
    猛然驚醒,一身冷汗,大口大口地喘氣,根本沒有發現身旁多了一個人,此刻正專注地望著自己呢!
    她欲抬手隨意抹一把汗水,卻有隻手遞上一條白色的帕子,她怔住,愣愣地望著那張日思夜想的麵孔發呆,一時間忘了表達,更不知心裏是何滋味。
    數月不見,梅君鶴憔悴了許多,下巴上的青黑色顯得整個人愈加頹然,渾身都帶著風塵仆仆的味道。
    風夜燈心疼地撫摸他的臉頰:“你瘦了。”
    梅君鶴溫情脈脈地覆上她的手,在自己臉上不斷摩挲:“如你所言,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風夜燈低下頭:“我要去泡澡了,身上汗涔涔的,怪難受!”
    梅君鶴抱起她便從後門繞至浴堂:“恰巧我已命人備好水,我們一起。”
    風夜燈懵逼:“不、不好吧……”
    梅君鶴噗嗤一聲笑了:“真是傻姑娘,我說什麽你便信什麽?”
    風夜燈羞 澀地錘了他一拳,像極了撒嬌:“混蛋!”
    梅君鶴樂不可支地望著吻了吻她:“等下 我 想 吃~”
    風夜燈再次懵逼:“吃什麽?”
    梅君鶴神秘兮兮的:“你猜呢?”
    風夜燈泡過澡,感覺每一寸肌膚都像在呼吸一般,身體變得很清爽。
    她裹好綢緞浴巾,撒著自製的拖鞋坐回躺椅裏麵,竹簟很是清涼,適合躲著秋老虎。
    不多時,梅君鶴同樣隻裹了一條白色長袍,也隻有每次沐浴後,他才會換其他顏色的衣衫,當然,這個其他顏色也隻有白色。健碩的肌肉在隨意纏繞的綢子裏若隱若現,笑眯眯地在她身側躺下來,從背後抱住她,明顯感覺到她的身子微微一僵。
    他不禁略略一笑,卻隻問了一句:“夜燈,你是夢見我死了麽?”
    風夜燈搖了搖頭:“沒有真的看到你死,隻是夢到好多血,染了整條渭水。”
    梅君鶴的手臂略僵:“渭水……居然真的是渭水麽……”
    風夜燈轉過身:“什麽意思?”
    梅君鶴沒有回答,隻撥弄著她的長發:“這些日子,可曾念我?”
    風夜燈低眉:“想你還不如想我家旺仔呢!”
    梅君鶴將身子貼過來,身上的梅花香氣愈加濃鬱,像是被涼水衝過,凝結在身體裏麵,久久不散。
    他緩緩壓上來:“煙十一說,夫人空暇時候,在給穀雨傳授閨房之樂?早先沒發現,夫人會得還真是多呢!莫不如,讓為夫也試試,顛—鸞—倒—鳳,如何?”
    風夜燈便秘一樣縮著脖子:“嗬嗬……穀雨不是跟賀江東早先便定下婚期了?這不沒成婚,我是怕,怕賀江東技術不行,又怕穀雨到時害 羞,失了主動權嘛~”
    瑪德,自己咋忘了外麵有人偷聽……這下她的一世英名就毀於一旦了!
    在他那裏僅存的一點點美好,全然崩塌。
    梅君鶴嗤笑一聲,不由分說地捂住她的唇,一路向下,指腹遊走在柔軟的肌膚,每一寸都好似燒起了大火。
    他的聲音溫柔到了極致,如同蠱惑:“小夜燈,我念你……心裏念你,口中念你,腦海依舊念的是你。不知怎的,這些日子隻想見到你。”
    風夜燈撫摸著灼熱的胸膛:“你的肌肉似乎更結實了……這段時間,有動手的吧?”
    梅君鶴不太樂意這個岔開的話題,但終究還是回答了她。雖然語氣疏懶笑容曖曖,但依舊能從字裏行間中聽得出殘酷:“是啊,殺了不少人,若是疊加起來,能堵住渭水了!”
    他平躺回去,語氣懨懨的,抬起手自言自語:“我這雙手,又染了不少鮮血。”
    風夜燈怔怔地望著他:“君鶴……”
    梅君鶴將手扔在躺椅外邊,懸空墜著:“夜燈,我不怕生,不怕死。可是……”
    他說著話,聲音卻如丘而止,再開口接上那句話時,嗓音有明顯的嘶啞和顫抖:“可是夜燈,我怕我不能再保護你,也怕這雙手殺孽太重,你會不要我……”
    風夜燈大約聽竹塵賦說過,梅這個字,在江湖上意味著翻雲覆雨的勢力,更意味著登峰造極的武學。
    她沒有見識過梅君鶴傲視眾生時的鋒芒畢露,也沒有見識過他所向披靡時的盛氣淩人。
    這個男人給她的永遠隻有疼愛與寵溺,那種溫柔與深情猶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讓她看到的,也隻是深刻的孤獨和澄澈的丹心,堅韌不拔得教人心疼,隱忍寬厚得令人無奈。
    她是第一次聽見他說怕,可這兩個怕字都是為了一個她!她將身邊的人緊緊抱住,輕聲細語:“君鶴,莫怕,以後我也可以自己保護自己的!如若有人傷了你,我便十倍百倍討回來!”
    梅君鶴聽了卻是笑了,回手將她摟住:“傻姑娘,這話該是我來說!”
    風夜燈卻靠在他肩上搖頭:“成功男人的背後必須要有一個堅強的女人!你不是弱者,我也不要當弱者!”
    梅君鶴緊緊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我的夜燈是個女王一般的人。”
    他麵容沉靜,微微一笑的樣子很輕鬆:“如今正邪雙方勢均力敵,淵渟嶽峙。所有人都等著令江河召開武林大會,然後對棹隱煙波大肆屠殺。”
    風夜燈亦笑了:“那怕啥,來一個殺一個,來一對殺一雙嘛!”
    她似乎在梅君鶴眼中看到了一絲無奈,隻得正兒八經道:“可是君鶴,我不怕你跟他們正麵拚殺,想必你也不怕,我隻是擔心,那些人會用卑鄙的手段。”
    梅君鶴沉聲回應:“不錯,真小人不可怕,偽君子才要命!”
    風夜燈皺起了眉頭:“那你怎麽準備?”
    梅君鶴遠山眉微微一擰:“我會給他們準備解藥,每個人都隨身攜帶。”
    風夜燈撓了撓頭:“也行吧!”
    梅君鶴很疑惑地看過來:“什麽叫也行?”
    風夜燈尷尬地笑道:“我也不知道,總覺得缺了什麽?”
    梅君鶴蹙眉道:“我亦覺不妥,像是忽略了什麽,好似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風夜燈鬆開手躺在一旁,冥思苦想:“還是想不起來啊!”
    梅君鶴不由安慰:“還有個把來月,我們好好想。”
    風夜燈無可奈何地點點頭:“隻能這樣了,越死想,就越是想不出來。”
    梅君鶴好脾性地揉了揉她的頭發:“傻丫頭~”
    風夜燈偎在他懷裏:“君鶴,梅城離惹薩很近,你陪我去一趟惹薩佛宮吧?”
    梅君鶴有些詫異,單手撐著腦袋,細細地觀賞她的每一個表情:“你不是說,你是無神論者麽……”
    風夜燈瞪了一眼:“我想去看看瑪尼堆有多神奇還不行!傳說中的‘六字真言’,究竟是什麽,不行?”
    梅君鶴歎口氣:“我亦許久未回鄉,去看看也好。”
    他將下巴抵在風夜燈頭頂,心裏有些難受:傻丫頭,刀劍無眼,你是想,親自為我去多本祈福麽?真是傻瓜,你不說出來,便篤定我不懂了麽?你從來沒有為任何人、任何事,去求過神佛啊!
    小夜燈,你曾說過,在這裏你隻有我,而我,也隻有你。所以,我也會去虔誠誦經,為你祈福的!
    風夜燈將眼淚忍了又忍,往他懷裏又縮了縮,聲音悶悶的:“君鶴,早點歇息吧~”
    她雖然熱愛道 教,但是對藏 佛也不排斥,因為西藏是個神奇的天堂,因為倉央嘉措是雪域最美的傳說。加上聽青海的朋友唱過《瑪尼石》和《瑪尼情歌》,又聽他們的講述,加之自己尋找了不少資料,也是有了極大的興趣。
    後來,她也百度過——瑪尼堆最初叫曼紮,意為曼陀羅,藏語叫多本,現代稱朵幫。
    在現代,她從沒有這麽迷 信,或者說是從未有信仰,哪怕喜愛道!可是,穿越這種奇葩事件都發生了,還是嚐試著去認真轉一回經筒,拜三圈瑪尼堆吧!
    她隱約能感覺到,其實梅君鶴對武林中人是無所畏懼的,他害怕的另有其事,若是猜的沒錯,隻怕是他體內的火蠱已經快要壓製不住了,他,就要等不到秦楓和清茶他們回來了!
    這就像一個知道自己是個身患絕症的人,明明有方法救治自己,卻因為得不到解救,隻能等死!
    其實她不知道,那不是因為耽誤,而是有人算計梅君鶴的同時,還算計了秦楓夫妻二人,算計了整個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