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幽夢忽還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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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帥眉心蹙了蹙,微微偏過頭想要看到她明亮而憂傷的雙眼:“你知道了什麽事?”
許鬧抬頭,笑容裏帶著一分脆弱的倔強,眼中漸漸騰起水霧,說到最後三個字,淚珠忽然從臉頰劃過:“我朋友說,說我們分手的最後那段時間,她和另一個女生撞見他跟一個更年輕的女孩兒……種草莓。那時候她們都不敢告訴我,怕我傷心,時隔一年我才知道,原來……我跟他在一起從來沒有真正開心過,是因為他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喜歡我,其實他跟我說愛過,不是愛了,是過了。”
秦帥雙手握成了拳頭,眼睛一橫:“他劈腿?!”
許鬧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隻是這樣含淚帶笑地看著她:“那個女孩子是兩千年的,比我年輕八歲,是我老了。”
秦帥突然爆粗口:“放-p,我二十八了還覺得自己挺年輕,你今年才二十六,你們分手的時候你還差倆月才二十五呢,老什麽老?那賤人就比你小一歲,有多年輕?哼,一邊掛著你還一邊吊著別人,人渣!”
許鬧拽著她的袖子讓她消消氣:“哎呀好啦,我都不生氣了~當天知道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跟誰說,心裏很難過,我一直以為是我們有緣無分沒辦法才分的,後來才發現原來愛情早就變味了。你不在我隻好找另一個閨蜜哭訴了,哭完我就把他刪了,反而感覺如釋重負!我問心無愧,是他不值得我喜歡,分開挺好~”
秦帥捧著她的臉為她擦眼淚,眼裏的心疼和愧疚溢了出來,說話都變得有些結巴:“鬧鬧,對不起,我,我每次都說多陪你,可實在沒那麽多時間,都是你次次不遠千裏來看我。”
許鬧笑著搖頭:“我不是在責怪你,我就是想跟你說說,分開一年了才徹底死心,想起來還是會難過,我是不是很傻?”
秦帥更心疼了:“沒有,我家鬧鬧隻是對感情很認真,你說的沒錯,至少分手了,後悔的永遠不會是你,愧疚和懷念的人也永遠不會是你,既然還忘不了說明時間還不夠,再等等就好了,沒什麽大不了。”
許鬧這次是真的笑得很開心了,眼睛裏的歡喜都帶了光:“是啊!對了帥哥,我想再摸摸你的肩章……嘿嘿~”
秦帥被她突如其來的腦回路整蒙了,愣了一下,站起來解紐扣。
許鬧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雙好看的布滿老繭卻偏骨感纖細的手,修長的手指把每一個扣子剝開,不知為何咽了一口口水,好吧,她不但顏狗,還是手控。
等秦帥脫下上衣隻剩一件短袖,她的腦子終於回歸:“你隻穿著短袖冷不冷?我的漢服你披一會,要不你進被窩暖暖?”
秦帥把外套脫下來遞給她,又替她把漢服疊起來放在一邊,她知道許鬧有強迫症,她不幫忙等下要逞強:“我不冷,你抱會兒,好好摸摸!”
許鬧小雞啄米似的一通狂點頭:“嗯嗯嗯~”
秦帥搞不明白:“你為什麽對軍裝情有獨鍾?”
許鬧雙手抱著衣服,一臉呆萌地瞅著她:“因為所以,沒有道理~”
秦帥哭笑不得地彈了一個腦殼:“就你會胡謅!”
許鬧閉了一隻眼皺眉裝作很疼的模樣撇撇嘴,把軍裝平整地放在腿上,兩根食指分別點著兩邊的肩章一捋、二捋、三捋……
秦帥看著她心愛的樣子真想送給她,但是不行啊,這肩章她退伍都不能帶走的,何況是鬧鬧?
手指從衣領的標章摩挲到兩杠兩星的肩章,每一個星星都是她用無數血汗換來的,尤其是少校升中校一顆星,三次任務,第三次耗時最長也差點死在任務裏,甚至左肩每次陰雨天就疼得不行,整個左臂像報廢一樣抬不起來,那次任務她最後雖然活著回來也換回了一枚一等功的軍功章,卻再也不能去前線,心中多少還是有些遺憾的。
如果再來一次她也許可以不必傷的那麽重就能完成的,再換個角度就是了,不,興許再來一次運氣也沒那麽好了,沒準兒直接陣亡了。想到這裏她不由得自嘲著笑出聲來,人真是貪心不足,連她這樣曆經多次生死的人也不能落了俗套!
今年她軍齡十二年,到這個位置算是坐火箭了,一是運氣好、念書早、跳級快;二是看在一代紅軍老革命、二代軍區老幹部;三是她足夠拚命努力也足夠優秀,就軍銜這一點而言,她沒有什麽可糾結的。唯一惋惜的就是失去了重返一線的機會,不是她特別喜歡那種地方和那種感覺,隻是覺得當兵就要當最優異的兵,當特種兵就要做的更好!
以後她再也沒有三年前的光輝時刻了,那是她的驕傲,一去不複返……但是人這一輩子,幾十年過去,怎麽可能不留一點缺憾?不過是想起來,還會有點失落。
許鬧認真地望著秦帥的臉,眼中的失意和惋惜那麽深,那隻手好似在回憶曾經,從杠到星都摸得很慢、很慢,歎息輕到像呼吸,不舍得打擾到她,就那樣細細地瞅著秦帥的臉和手,時間越久,膝蓋的痛感就越來越清晰,咬住下唇努力忍著不出聲。
她明白秦帥心裏很難過,過一會兒就好了,現在不一次性將這種悲觀的情緒釋放出來,強行憋回去會更壓抑。她真是醉了,剛才膝蓋還不疼來著,怎麽這會兒不行了,疼得跟針紮似的,她覺得鬢角有冷汗滑下來,輕輕用手擦去。
秦帥似乎覺察到異樣,收回幽遠的目光,看向她的一刹眼神都變了,一把扯過軍裝放在床邊,看到紗布滲了血整個人都不好了,氣的一邊直呼大名咒罵,一邊自己跟自己生氣:“許鬧,你是啞巴嗎?疼怎麽不說?我怎麽手這麽賤,看著你摸肩章自己也去跟著你摸,你自己下手知道輕重,我怎麽忘了!”
許鬧看她解開紗布和固定紗布的繃帶,三根手指捏住棉簽倒了碘伏準備重新上藥、包紮、固定,一臉賠笑地說:“我沒事的,剛才又不疼,就這一會……”
秦帥聽她說不疼更生氣,氣的蘸了碘伏的醫用棉簽都用三根手指折成了兩段,棉簽上飽滿的碘伏濺到了地麵和自己衣服褲子上,臉色霎時變得特別難看,一字眉橫著,柳葉眼瞪著,挺鼻不斷呼出強烈的氣息,微微偏厚的嘴唇明明是豐盈好看,此刻卻盡顯怒火,崔紹華如果看到了肯定會佩服許鬧的,他們從來沒見到秦帥的表情這麽豐富過:“又是沒事,又是不疼,許鬧你好樣的!”
許鬧也為難地望著她,醫用棉簽比平時用的普通棉簽要粗一些,竹棒材質要好很多,平常女孩子一般是不可能用三根手指輕易折斷的,別問她為什麽,她折斷過,兩隻手六根手指折斷的,折完兩根食指有點疼,問她為啥閑著折棉簽,不是閑的,是因為沒有尖東西,想掰折一個尖尖當釘子用來紮東西的。
她忽然想到那個徒手撕盆的女兵,覺得下一秒她就要變成那個被撕的盆兒了,忙安撫著:“不是的,帥哥你別生氣,我就是不想你責怪自己嘛~那個,我一會兒就不疼了呢~”
秦帥冷著臉扔掉斷了的棉簽換了新的在瓶蓋蘸著碘伏,將那些血和分泌的淡黃色液體擦掉再用紗布包起來,這次沒有用繃帶,直接用紗布打了結,處理完才坐在床邊,柳葉眼中有疼惜,也有無力,聲音恢複溫和:“鬧鬧,我是十二年的老兵了,可以很快調整好心態,你不用這麽擔心我。”
許鬧雙手握住她的手,誠懇地說:“可是我不想你這樣自己憋著,你在我麵前不需要那麽要強,你不管怎樣都是我的帥哥啊~”
秦帥將另一隻手放在她的手背,微笑著說:“好。”
遠處傳來依稀可聞的預備鈴,秦帥邊穿衣服邊跑:“我走了,明天來!”
等晚上吃過飯做過總結,欒開平叫秦帥過去,崔紹華居然也在,秦帥有些不解,安靜地聽欒開平說話:“秦帥,你的好姐妹許鬧現在有沒有談男朋友,有沒有結婚?”
秦帥的目光從欒開平身上跳到崔紹華身上:“我家鬧鬧的事你不用想了,不可能。”
欒開平衝崔紹華微微一笑,很是禮貌:“你看,我就說不可能。”
崔紹華不服氣:“為啥?”
秦帥看著他的表情就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你倆不合適。”
崔紹華一聽這都能算理由:“秦教官你別這樣啊,我理解你想當護花使者的心意,但也不能阻礙好朋友姻緣吧?”
秦帥坐在一邊給惹笑了:“那你喜歡她什麽?”
崔紹華笑嘻嘻:“她貼心還不嬌氣,又可愛又乖巧,性格溫順。”
秦帥挑挑眉,聽著這些她家鬧鬧最討厭的詞覺得好笑:“你知道我家鬧鬧最討厭什麽嗎?她討厭你剛才說的每一句話,她其實並不體貼,對感情也會嬌氣,脾氣並不好,甚至比你還強,你們在一起會天天吵架的。”
欒開平認同地點點頭,還補了一句:“還有,那丫頭膽子大,並且得理不饒人,你又不懂謙讓女孩子,以後別說是吵架了,估計天花板都能給人掀了。”
崔紹華覺得秦教官才是自己最大的敵人:“秦教官,你不想把人介紹給我就直說,不用拉著大隊長一起來懟我。”
秦帥覺得好無奈:“你想多了,首先,鬧鬧才分手沒多久,沒心情想這些,再者說……罷了,既然我跟你說不通,你也不到黃河心不死,明天我親自帶你見她,你親自跟她說,怎麽樣?”
第二天,許鬧正躺在床上做夢,忽然聽見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問:“誰啊?”
秦帥聽著這萌萌噠嬌憨憨的聲音就知道她還躺著:“穿衣服,我帶人來了!”
許鬧的起床氣犯了:“帶誰來了,男的女的?”
秦帥看了一遍崔紹華的表情,繼續跟裏麵的人交談:“廢話,是女的我還用叫你穿衣服?”
許鬧的起床氣徹底繃不住,直接大喊:“誰來了,有病啊大清早的,他們不訓練嗎?”
秦帥見崔紹華臉色不太好了:“好了好了,你快點。”
許鬧將漢服套好,披頭散發地走過來開了門,睡眼朦朧地看了眼門外的兩個人,撲到秦帥懷裏就撒嬌:“啊啊啊啊……我還要睡覺呢~~~”
秦帥一手提著早餐一手將她從腰上往懷裏一抱,將門輕輕踢開,然後帶人進了門,輕聲說:“我給你帶早餐來了,有點燙,我先放旁邊涼會兒。”
許鬧被秦帥抱在懷裏墊著腳走路,可以不用彎膝蓋,坐到床邊躺下打了個嗬欠問:“崔紹華怎麽來了?”
崔紹華聽見自己的名字覺得很開心,昨天說了一遍這姑娘就記住了,直腸子就幹脆兜不住話:“那個,我喜歡你,你能給我一個當你男朋友的機會嗎?”
許鬧一張半醒不醒的睡顏露出一絲“原來如此”的表情,而後變成一種無法形容的僵屍臉,語氣冷淡似冰:“不好意思了,我現在不想談戀愛,而且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你很好,值得更好的。”
秦帥對這種直截了當發好人卡的行為無力吐槽,轉過頭把豆漿蓋子打開用吸管攪拌著底部的白糖,等差不多不太冒熱氣的時候端過來放在床頭櫃上,又把兩個茄子包子給了許鬧:“你先吃,我給你看看傷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