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對楊馳的固有印象就是……沒多大印象。
    反正就一個防守還行，髒活累活搶著幹的飲水機管理員，一個賽季下來隻在無關緊要的杯賽裏首發過三次，兩名主力後腰受傷缺陣的時候在聯賽裏首發了兩次，其餘時候都是替補出場，上場時間屈指可數。
    在訓練裏，這小子倒是個不錯的陪練，其餘的就沒什麽了。
    到現在為止，有些隊友甚至還分不清他到底是詭子、棒子還是華夏人……
    當然這次不管是搶斷還是突破，對手都明顯比較大意，楊馳也沒表現出多強的技巧，隻是不太符合他一貫的人設，所以比較出人意料而已。
    稍後上來的球員就比較謹慎了些，穩住重心擋住了楊馳的去路。
    楊馳向右沉肩，快速做了個假動作，變向衝過。
    對方攔了一下，兩人肩膀發生了一些碰撞，但還是讓楊馳跌跌撞撞地過去了。
    洛雷不禁“咦”了一聲。
    第三名防守球員格裏姆很快也上來了。
    格裏姆也是一名後腰。
    也既是說，楊馳就是他的替補。
    這算是同位置上第一選擇和第三選擇之間的一次正麵對決。
    楊馳假意突破，在格裏姆做出攔截動作之後突然分球。
    b組的前鋒貝拉莫爾有些反應不過來，但好在沒出亂子，還是把球停了下來。
    本來想自己帶球上去打一腳的，但楊馳已經從格裏姆身邊跑過，身前出現了一大片空檔，他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將球傳了過去。
    二過一，楊馳在格裏姆身後接球。
    他和門將之間隻剩下球隊的主力中衛塞卡。
    這是一名黑又硬。
    塞卡立即上前攔截，但楊馳已經張弓搭箭，做出了射門動作。
    “假動作！”
    “補位！”
    “啊？真打了？”
    楊馳幾乎沒有讀條，抬腳就來。
    以前感覺這些隊友們一個個牛逼轟轟的，自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趕上他們的水平，但在副本裏浪了一趟之後，眼光突然就高了，眼下雖然沒了新手光環的加持，但麵前這些人也不是巴西隊那群怪物，楊馳現在麵對他們甚至感覺帶了點降維打擊的意思。
    已識乾坤大，難憐草木青。
    這種居高臨下般的俯視其實更多的是體現在精神層麵，反應在現實中，就是楊馳的自信心空前高漲，這腳打門仿佛帶著一股要跟過去徹底告別的決絕，打得那叫一個快準狠。
    “嘭”的一聲之後，足球直接從塞卡的大腿邊飛過。
    門將奧基賈也沒料到楊馳說射就射，而且射門質量這麽高，等他做出反應的時候，足球已經“噌”的一聲打在了門柱內側，彈進了球網。
    整個訓練場的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一起看向楊馳。
    楊馳右手握拳，由下向上，輕輕一揮。
    他嘴裏沒發出任何聲音，但大家好像都聽到了他的呐喊。
    麵對自己不理解的東西，自然隻能自己腦補一個合理的答案出來：這小子的潛力被逼出來了！！
    洛雷眼中充滿了驚喜。
    楊馳進入一線隊是俱樂部精打細算之下的無奈之舉，但畢竟是球隊青訓出身，如果他真的能踢出來，那對方方麵麵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當然，對格裏姆來說，這個場麵就不怎麽美妙了。
    雖然楊馳跟別人做了配合才過掉了他，多少有點不講武德，但當下的現實確實是楊馳突破了他的攔截，然後遠射破門。
    b組的隊員很給麵子地鼓了鼓掌，剛剛跟楊馳做了次撞牆式配合的貝拉莫爾更是一陣小跑來到他身旁，舉手跟他擊了擊掌。
    “射的漂亮啊，夥計。”
    “謝謝，你傳的也不錯。”
    “所以說……我有了一次助攻？”
    “好像是的。”
    “好吧，看起來也不難……”
    場邊的洛雷先是讚賞，然後立馬心生不滿。
    後麵這種情緒自然是針對a組的。
    “都認真點！後天不想上場的可以把背心脫下來！”
    主力們立刻心裏一激靈。
    隊長列納鼓了鼓掌，“專心點！別放水！”
    說著還看了楊馳一眼。
    斯特拉斯堡主打4-2-3-1，列納的位置是前場中路，跟楊馳並沒有直接衝突，從這方麵來說，他看到楊馳這種表現應該是高興的，但好死不死的，剛才自己也成了楊馳高光的背景板之一，這就讓他有點高興不起來了。
    楊馳已經回到己方半場，麵對他的目光隻是不在意地笑了笑。
    沒認真？不專心？放水？
    這就是你們給自己找的理由？
    比賽繼續。
    布安加將球開出，又一次衝到了楊馳身邊，再一次舉手要球。
    列納看了一眼前場的形勢，沒有如他所願將球傳過去，而是給了位置更好的格裏姆。
    格裏姆有樣學樣，竟然加速衝過了貝拉莫爾的防守，來到中場之後直接一腳遠射。
    這個射門多少帶點離譜，甚至帶著點孩子氣。
    “他都能行，我為什麽不能？”的那種。
    結果證明他真不行。
    直接從橫梁上方兩米處飛了出去。
    布安加不滿地攤了攤手，“為什麽不傳？”
    球隊成績稀爛，隊員們之間自然沒法擰成一股繩，斯特拉斯堡的更衣室裏雖然還沒鬧出什麽大亂子，但各個隊員之間互相甩鍋已成常態，大家的關係跟和諧一點不帶沾邊的。
    格裏姆嘀咕了兩聲，大家隻能隱隱約約聽到“傳給你有什麽用”之類的，反正不是什麽好話。
    布安加臉色鐵青。
    他也不知道格裏姆說的是自己剛才那次失敗的進攻還是自己這個賽季的表現，隻知道自己被懟了。
    還沒來得及發作，身邊的楊馳已經跑了出去。
    他下意識地追過去，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是個前鋒，剛停下腳步，突然又不好了。
    不對啊，我是個前鋒沒錯，但這貨是個後腰吧？他怎麽跑得比前鋒還積極？
    他愣神的時候，楊馳已經衝過了中場線。
    b組的門將反應也不慢，立刻大腳將球開出。
    貝拉莫爾伸頭一頂，足球聽話地落到了楊馳前方。
    楊馳伸腳將球一領，向前加速。
    格裏姆突然心裏一慌。
    他怎麽衝著我來了？
    楊馳氣勢驚人，一點都沒有減速的意思，看起來好像又打算靠速度生吃。
    洛雷在場邊搖了搖頭。
    格裏姆轉身較慢，但經驗豐富，身體強壯，最怕的是人家打他身後，還有就是那種技術細膩的小快靈。
    楊馳速度確實不錯，但絕對沒有上升到可以依靠速度生吃格裏姆的程度。
    “心急了……嗯？”
    格裏姆稍稍彎腰，穩住重心，準備教楊馳做人，但楊馳卻突然將腳從足球上方跨過，然後腳後跟輕輕一磕。
    足球立刻滾向了他的側後方。
    貝拉莫爾眼前一亮，趕緊腳尖輕輕一挑。
    傳球過頂。
    這一刻，貝拉莫爾甚至產生了一種“原來我也可以成為一名皇牌助攻手”的錯覺。
    足球從楊馳和格裏姆頭頂飛過，落向格裏姆的身後，楊馳的身前。
    兩人即將擦肩而過。
    格裏姆沒有轉身追球，而是突然向旁邊狠狠一撞。
    楊馳速度全開，眼裏隻有足球，沒想到這小子那麽壞，直接被撞了個正著。
    可大家預想中人仰馬翻的場景竟然沒有出現。
    楊馳被撞離了航線，向旁邊踉蹌了一下，但竟然很快就調整好了腳步，繼續追上了足球。
    客串裁判的助理教練緩緩將含到嘴裏的哨子放了下來，轉頭看向了場邊的洛雷，眼神裏盡是驚歎：你看到了嗎？
    洛雷當然看到了。
    有一說一，他對楊馳的定位隻是一名防守型，甚至是工兵型後腰，進攻能力神馬的，隻是附加能力，有最好，沒有也無所謂。
    但此時此刻，楊馳所表現出的進攻才華竟然讓他都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覺。
    當然，楊馳的身體素質也是他沒有想到的。
    格裏姆已經是球隊裏最強壯的幾個隊員之一，楊馳竟然能抗住他的暴力幹擾……
    這特麽的多少有點搞笑！
    兩人的體重差了可是整整十公斤！
    後麵的塞卡沒時間驚歎，因為楊馳已經帶球向他殺來了。
    又是一條龍？
    你特麽的當自己是梅西啊？
    塞卡立刻正麵放鏟。
    人仰馬翻終於出現。
    楊馳剛接到球，塞卡的腳就同時到了。
    他隻來得及把球往旁邊一撥，然後人就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一幕，大家竟然齊齊鬆了一口氣。
    楊馳的驚豔終究還是有限度，勉強沒脫離他們的想象。
    但助教格林還是沒有機會吹哨子。
    因為楊馳倒下前踢出去的球來到了貝拉莫爾的腳下。
    按照進攻有利的原則，比賽並沒有被中止。
    貝拉莫爾都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
    看楊馳那架勢，他都以為對方又要自己一個人搞定所有了，自己隻不過是習慣性前插而已，沒想到足球還真的傳了過來。
    列納回追已經來不及，貝拉莫爾已經帶球殺到了禁區。
    a組另一名後衛費利佩.薩阿德趕緊上前阻攔，但貝拉莫爾今天狀態也不錯，而且鬥誌昂揚得可怕。
    斯特拉斯堡主打單前鋒，他一直都在給布安加當替補，也一直在尋找上位的機會。
    現在，機會來了！
    薩阿德已經在逼近，貝拉莫爾突然朝他扔出了一個技能。
    “馬賽回旋！？”
    “漂亮！”
    “單刀了！”
    貝拉莫爾突然齊達內附體，在帶球之中拉球轉身，巧妙躲過了薩阿德。
    門將奧基賈出擊，貝拉莫爾加射真過，把他騙了過去，然後輕鬆推射空門。
    0-2.
    眾人一時間都有些懵逼，隻有貝拉莫爾一直在線，直接跑向了楊馳。
    楊馳已經坐了起來，不爽地揉了揉自己的腳踝。
    塞卡剛才那個動作相當不友好，放到正規賽場上，直接吃紅牌都有可能。
    他的傷病抗性隻有82，說高不高說低不低的，可經不起這麽玩。
    格林也搖了搖頭，不滿地對塞卡道：“你想幹什麽？殺人嗎？”
    塞卡也知道自己過分了，趕緊伸手把楊馳拉了起來，“嘿，夥計，我可沒有其他意思，我當時隻能那樣做，希望你能明白。”
    “我不明白，”楊馳把他的手拍開，“但我希望等下到你倒下的時候，你能明白。”
    “嗯？”
    不僅塞卡愣了愣，格林和趕過來找他慶祝的貝拉莫爾也呆了呆。
    這小夥子到底經曆了什麽，這改變也太徹底了吧？
    塞卡火氣立刻上來了，“你是在向我發出挑戰嗎？”
    “挑戰？不不不，”楊馳好笑地看向他，“你怎麽對我，我就怎麽對你，伱想廢了我，我就廢了你，就這麽簡單。”
    “好了好了，都冷靜一下，”格林看不下去了，“塞卡，道歉！還有你，楊，收回你的話！”
    塞卡沒理會格林，隻是狠狠瞪了楊馳一眼，“我等著看你怎麽廢了我。”
    楊馳倒是給了格林麵子，“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們的主力中後衛。”
    格林無奈搖頭。
    斯特拉斯堡，江湖人稱……髒堡。
    這外號怎麽來的，大家心裏都有數。
    不管怎麽說，才開場幾分鍾，替補隊就打了主力隊一個2比蛋，這是誰都沒想到的。
    主力隊終於“認真”了起來。
    楊馳受到了重點關照，終於沒有精力在進攻端興風作浪，而是在防守端疲於拚命。
    掃蕩，攔截，盯人……
    雖然還沒到一個人就抗下所有的程度，但卻將自己的防守基本功淋漓盡致地展現了出來。
    甚至一開始對他相當不待見的布安加和列納豆忍不住懷疑地看向了格裏姆。
    他給你當替補？
    憑什麽啊？！
    場下的恩多耶也慌了。
    球隊打的是雙後腰，格裏姆是一個，他就是另外一個。
    楊馳算是第三或第四替補，但就這場訓練賽的表現看來，楊馳的防守水平並不下於他們。
    更惡心的是，這小子還開發出了相當不錯的進攻能力！
    這些亞洲人都這麽陰的嗎？
    偷偷地努力，然後驚豔所有人？
    他們在一邊胡思亂想，楊馳那邊則終於等來了和塞卡一對一的機會。
    這次是塞卡攻，他守。
    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幾乎是跟塞卡剛才一模一樣的動作。
    倒地，滑鏟。
    他就是要報複，就是要告訴所有人，別惹老子。
    塞卡慫了。
    把球一傳，向旁躲開。
    惹不起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