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約三年，月薪3萬歐元，這就是楊馳的第二份職業合同。
    南錫一線隊主力球員的年薪大多在35萬到70萬之間，楊馳這個屬於最低那一層了，不過從薪水也能看出球隊對他的定位。
    至少都是主力了。
    俱樂部已經放假，見證這一切的就隻有南錫的轉會經理傑雷米，主帥索洛特和球探阿德裏安。
    沒有任何哪怕隻是敷衍性質的歡迎儀式，四人在辦公室裏簡單合了個影。
    楊馳腦子裏突然冒出個早期玄幻文裏常見的橋段：若幹年後，這張合照不知道會不會被掛在這間辦公室裏最顯眼的地方，成為南錫忽悠年輕球員最大的資本…
    “那麽…”傑雷米伸出手，“我是應該說歡迎來到南錫，還是歡迎來到法乙？”
    楊馳忍不住笑了。
    法乙？好牛逼哦。
    索洛特也不太喜歡傑雷米這種略帶傲慢的語氣，打斷道：“找到住的地方了嗎？球隊可以幫忙租房子，或者幫你找酒店。”
    楊馳道：“還沒有，打算租個房子。”
    “也許我能幫上忙，”阿德裏安道，“我在市區還有套房子，一直空著沒人住。”
    傑裏米和索洛特都驚訝地看向了阿德裏安。
    這家夥一家子都是南錫的死忠，從爸爸的爸爸就開始是球隊球迷的那種死忠，他老子大半輩子都在俱樂部工作，他自己也很早的時候就成了南錫的專職球探。
    他為南錫挖掘的球員也不少了，但他們從沒見過他對哪個球員像對楊馳這般熱情。
    傑雷米收起了輕視的心思。
    有一說一，阿德裏安的眼光也就那樣吧，反正那麽多年沒幫南錫撿過大漏，也沒出過什麽幺蛾子，但他的命運和南錫早就已經綁在了一起，他對南錫的忠誠和熱愛早就刻進了骨子裏。
    能讓他這樣偏愛，說明楊馳確實是有過人之處。
    楊馳還以為這死胖子對誰都這樣，或者以為他就是單純地想賺自己的房租，也沒往心思去，隻是點了點頭，“我得先看看位置和環境。”
    “放心，絕對讓你滿意。”
    告別了兩人，楊馳坐上了阿德裏安的雪鐵龍，。
    阿德裏安一路上都挺興奮，不停地向楊馳講述著這座城市和這家球隊的曆史。
    南錫是洛林大區默爾特-摩澤爾省的省會，是洛林大區人口最多的都市圈，也是洛林地區的經濟和文化中心，在法國大東部地區僅次於斯特拉斯堡。
    南錫隊是比較典型的那種法國小俱樂部，成立於1910年，曾經征戰過法國足球各級聯賽，獲得過4次法乙聯賽冠軍，一次法國杯冠軍和一次聯賽杯冠軍。
    球隊曆史上最出名的球員就是普拉蒂尼。
    這位法國足球曆史上的最大傳奇為南錫效力了七年之久，南錫的那座法國杯冠軍就是在這期間奪得的。
    那是南錫隊曆史上難得的輝煌時刻。
    “可惜，一切都過去了…”興致勃勃的阿德裏安突然失落起來，“我們已經多少年沒有嚐過冠軍的滋味了，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嗎？”
    楊馳想了想，“對球迷來說，這確實是件很難受的事，任何人的熱情都是有限度的，你不能指望人們能對一支很久沒有奪冠的球隊一直保持熱愛……”
    “是啊，悠久的曆史、輝煌的榮譽、出名的球星，這些都是吸引球迷的基礎，當這些東西都沒有的時候，你很難要求人們去喜歡上一支球隊。
    你知道嗎？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被爸爸抱到場邊看南錫隊的比賽，就像他小的時候我爺爺抱著他一樣，這是一種很有趣的傳承，但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的孩子們喜歡摩納哥，喜歡巴黎聖日耳曼，喜歡曼聯，喜歡阿森納，喜歡巴塞羅那，喜歡皇家馬德裏…
    就是不喜歡南錫。”
    楊馳初臨貴地，甚至連南錫的球衣都還沒穿上過一秒，自然無法跟他共情，隻能安慰道：“放心吧，一切都會變好的。”
    “是的，一切都會變好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就是那種能為南錫帶來改變的球員。
    楊，我知道，你不會永遠屬於南錫的，但既然你現在選擇了這裏，就請你為這裏做一些什麽吧。
    這支球隊，這座城市太渴望一些能夠振奮人心的東西了…”
    “我盡力…”楊馳說著也覺得太沒誠意了，又補充了一句，“我是說，拚盡全力，為了南錫，也為了我自己。”
    阿德裏安也不知道信了沒有，隻是笑著點了點頭，“那就好…”
    他並沒有直接把楊馳往房子那裏帶，而是先帶他在市裏走馬觀花地逛了一圈。
    繁榮的聖約翰商業街、精致的斯坦尼斯拉斯廣場、宏偉的是南錫享譽世界的、精致的城市廣場、宏偉的南錫大教堂…
    對楊馳來說，如果能將身旁的死胖子換成一個養眼的小姐姐的話，那今天的一切就都是完美的。
    “到了…”
    車子開進一個看起來已經有點年頭的小區。
    房子也差不多，裝修有些老舊，三房兩廳的格局，看著挺舒服。
    阿德裏安把鑰匙拋給他，又道：“對了，要把車留給你嗎？”
    “不用了，”楊馳道，“我等下去買輛自行車，剛才看到了，就在旁邊不遠，我想對現在的我來說，兩個輪子比四個輪子更合適。”
    “自行車？好吧，聽起來不錯…”
    這裏離南錫的訓練基地並不遠，騎車的話也就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而已，也不是不行，但阿德裏安知道，這小子可是剛拿了一筆不匪的簽字費的…
    “是個好孩子…”死胖子滿意點頭，有種深情沒有錯付的愉悅感，以至於連楊馳後麵的話都沒聽到。
    “對了，房租怎麽算…”
    聲音沒落下，房門已經關上了。
    “好吧，”楊馳環視一周，“那麽，接下來一段時間，這裏就是我的窩了。”
    跟斯特拉斯堡的球員宿舍比起來，這裏自然好了不止一點半點，多少也算一種進步了吧。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楊馳並沒有按照原計劃馬上回國，而是決定先在南錫住下來。
    後麵兩天慢慢熟悉了周圍的環境，又進了兩次訓練空間，小貝的特訓時間很快隻剩下了80個小時。
    雙倍訓練效果卡（20小時）也隨之耗盡。
    楊馳又特意在沒有雙倍效果加持的情況下訓練了一個小時，發現差距確實挺大。
    反正精確製導已經入門，在碰到瓶頸之前，剩下的都是水磨功夫。
    第三天，楊馳騎著新買的迪卡儂來到了俱樂部的訓練基地。
    看門的依舊是老阿德裏安。
    老頭這次態度好了不少，笑咪咪地道：“小溫格，你還沒有去度假嗎？”
    “度假？”楊馳下巴朝裏點了點，“這裏就是我的度假聖地。”
    “是個有趣的小家夥，我已經有點喜歡伱了，去吧，要不要我陪你練兩圈？
    阿德裏安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年輕的時候頭球可是一把好手。
    對了，你是踢什麽位置的？或者你需要我給你做球？其實我的傳球也不錯。”
    楊馳嚇得趕緊雙腳一蹬，“不用了，我喜歡自己一個人。”
    有一說一，他要練的是長傳，確實需要一個人來配合，但如果是這老家夥的話還是算了。
    阿德裏安對自己挺夠意思的，不能這樣坑他爹。
    基地裏還留有幾個保養場地和設備的工作人員，但人家可沒心情陪楊馳玩，楊馳隻能自己動手，把訓練具械搬了出來。
    這種時候就無比懷念係統的訓練空間了。
    全自動，大師級指導，還能隨心生成各種陪練，屌到木有盆友。
    搖搖頭，熱完身，楊馳把假人擺好，開始了枯燥的長傳球訓練。
    他先將自己的傳球位置限製在禁區兩側的四十五度角區域。
    四十五度角傳中也被稱為外圍傳中，理論上比兩側底線附近的下底傳中威脅更大，但在實際上，能在這個區域打出高質量傳中的球員很少，基本上都是足壇有名有姓的大佬，而其中又以貝克漢姆的最為銷魂。
    很長一段時間內，這種傳中球甚至被認為是貝克漢姆的專屬，用腦殘粉的話說，哪怕禁區裏杵著的是根電線杆，小貝都能讓它把球彈進去——舍棄掉誇大的成分，楊馳現在還真就是這麽玩的。
    因為沒有陪練，他隻能把球往假人頭上踢，然後再讓球反彈進球門。
    在後衛群裏找到自己人，往它頭上踢，足球的傳球和反彈角度還要避開“後衛”和“守門員”，放在以前，楊馳覺得這種訓練就不是正常人能夠完成的。
    好在，他現在已經不正常了。
    雖然成功率不高，但十次八次裏，總會有那麽一兩次能夠成功。
    不知不覺間，枯燥的訓練就這樣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就在楊馳第20次精準地把球悶到“隊友”頭上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句喝彩，“漂亮！”
    “嗯？”
    楊馳嚇了一跳，趕緊回頭，隻見一個穿著球衣的哥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到了自己背後。
    他之前已經看過南錫隊的隊員資料，但在腦子裏迅速過了一遍之後，發現裏麵好像並沒有這號人物。
    但對方卻認識他，“楊？”
    “額，對，你好，你是……”
    “哈吉，”哈吉伸出手，“約瑟夫·哈吉。”
    “你好，哈吉，”楊馳伸手跟他握了握，“你這是？”
    “哈哈，你是球隊這個轉會期的第一筆簽約，而我就是第二個，”哈吉自來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裏閃爍著不可抑製的熾熱，“看來你並沒有看球隊的官網，我就比你晚到了一天而已。”
    “好吧，那以後就是隊友了。”
    “是的，隊友，”哈吉伸手指了指球門，“看來我來的有點晚了？”
    “如果你剛好踢的是前鋒的話，那就是正正好。”
    “真巧，我就是前鋒……”
    跟楊馳一樣，哈吉也是以自由球員的身份加盟的南錫，但不同的是，他很早之前就在南錫效力過，而且是效力過兩次。
    這家夥已經34歲高齡，是法乙的老油子了，除了南錫之外，還在雷恩、摩洛哥和巴斯蒂亞混過。
    如果不出意外，這裏應該就是他職業生涯的最後一站。
    也就是說，他是來養老的，但如果按照原來的曆史發展下去，那他這個賽季將會成為南錫隊的頭號射手。
    出場33次，打進15球。
    來養老變成了被啃老。
    當然，不管是楊馳還是哈吉自然都不知道這一點。
    兩人身上都有一種極度渴望證明自己的饑餓感，這大概也是他們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哈吉知道楊馳，但也僅限於知道有這麽一個人，在他前麵一天加盟了南錫，對於楊馳的性格、球風、能力等等一無所知。
    直到今天在楊馳身後觀察了二十分鍾之後，他知道，這次回南錫回對了。
    哈吉的進球率並不高，但特點很鮮明：腳下技術糙，但頭球屌！
    他一半以上的進球都是頭球破門。
    這讓他在看到楊馳這種傳中技術的時候怎麽能不欣喜若狂！
    哈吉迫不及待地熱好身，然後來到球門前，又開始用那種熾熱的眼神看向楊馳。
    來吧，轟炸我吧！
    楊馳調整了一下角度，看準哈吉的方向，起腳，傳中。
    足球劃出一條美妙的弧線，準確地找到了哈吉的額頭。
    哈吉站在原地，甚至都不需要移動，隻需向前輕輕一點，足球就從門將模具的旁邊飛了過去。
    “漂亮！”哈吉讚道，“那麽，接下來我要按照自己的習慣跑位了，你最好給出一點提前量，嗯，除了速度之外，還要注意我的彈跳高度，聽我說，夥計，我已經可以想象到了，我們會嚇所有人一跳的！”
    楊馳沒有回答，隻是比了個“ok”的手勢。
    哈吉身高隻有一米八幾左右，怎麽看都不像個爭頂的好手，所以他並沒將對方的話太放在心上。
    但當哈吉跑起來之後，他才知道，自己這次來南錫是來對了。
    他看著對方的位置，不停地計算著他的軌跡，再次起腳傳中。
    足球飛起，落下，哈吉趕到，頭球破門。
    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