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開張大吉(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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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9月19日。
今天是中秋節。
傍晚時分,一排排街燈點亮,昏暗的光線和落日的餘暉交織在一起,街頭不時響起鞭炮和煙火,歡天喜地中透著虛假的繁榮。
穿著黑色寬服踩著木屐、滿臉陰鷙的日本浪人大搖大擺。
穿著和服舉著小日本旗的日本女人在街上行走,眼中透著新奇和欣喜,還有一群群麻木的中國人在膏藥旗下慶祝中秋。
這時候日軍的坦克趾高氣揚地路過,日本浪人和女人歡天喜地地喝彩起來,街邊的中國人連忙束手低頭恭敬地站好,日軍耀武揚威地站在坦克上,或哈哈大笑,間或朝天掃射機槍,引發一陣不大不小的騷亂。
張義步履匆匆地從街上穿梭而過,心情沉重的同時,更多了幾分慎重和警惕。
從南到北,這一路刷新了他的認知,敵占區的危險比他想象的還要多十倍百倍。
當然最危險的還不是趾高氣揚的日本軍人,不是那些開設藥店、理發店、料理店、旅館、妓院、嗎啡館、白麵館等形式來刺探情報的間諜,更危險的是中國人,或者說漢奸。
這些漢奸又分為幾種,一是經過專業訓練並精通情報業務的漢奸。
這些人很多都是日本特務機關從抓捕的**潰兵中遴選出來的,這些漢奸在接受訓練後,要麽被派遣到抗日戰場的軍隊中潛伏,要麽就偽裝成潰兵吸引很多潰兵的同情和注意,將他們一網打盡。
太原前線,**一個全營死亡400餘人,營長被俘,在俘虜營中他才知曉一個送來的新兵是間諜,但為時已晚矣……
第二是非專業的漢奸,這些屬於臨時收買的,他們主要為日軍的飛機和大炮轟炸瞄準做標記,白天搖旗子、打反光鏡,夜裏則發信號彈。
第三種就是帶路黨,專門給日軍指小路,搞偷襲.
第四種就是流氓地痞或者從事情報業務的包打聽等等,紛紛化身領日本薪水的暗探,散布在社會各個角落,有時候你可能隻是因為說了一句話,就可能被舉報而遭到逮捕
此種人數不勝數.
張義推門走進一家西餐廳,目不斜視徑直在一處空位置坐下,招呼服務生上來。
服務生端著一杯冷水上來,遞過菜單,問:
“先生,現在點餐嗎?”
張義看了看手表道:
“等我朋友來了再說。”
說著他拿下禮帽放在桌邊,借著喝水的機會,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餐廳內的各色人等以及出入這裏的賓客。
一瞬間,張義就感覺幾雙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但他一副渾然未覺的樣子,點上一根煙,從容地坐著。
這時候一位衣著光鮮的男子從他身後過來,徑直坐在他的對麵。
他審視地看著張義,問:
“先生有點麵生,從哪裏來啊?到北平來幹什麽?”
張義瞪了他一眼,從日語嗬斥道:
“呆太一開。(滾蛋)”
男子一聽,立刻拘謹了幾分,露出討好的笑,連連作揖,灰溜溜地走了。
過了幾分鍾,從外麵走進來一個身穿長袍馬褂,打扮成綢緞莊掌櫃模樣的男子走了進來。
他目光探尋了一圈,在張義擱置在桌邊的禮帽上略一停留,拘謹地上前,低聲問道:
“可是從天津來的劉先生?我是洪先生的助手何堅強。”
“你好,沈先生問洪先生好。”
所謂的洪先生就是洪森,和沈先生沈沛霖一樣,都是戴春風的化名。
這就是接頭暗號,公開場合就是這麽簡單。
你要是在不知道潛藏著多少日本暗探的地方公然吟詩作對或者比劃手勢搞接頭,那就是老太太茅坑打燈籠,自己找死。
張義看了一眼對麵的中年男人,直接揮手叫來服務生點餐。
兩人都沒有說話,很快飽食完畢,從西餐廳出來,兩人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王五在什麽地方?”
“他暫時安置在我們聯絡點,這個人已經被嚇破了膽子,估計派不上用場。”
張義不置可否,繼續問:“有消息說張自z是漢奸,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這話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是。二十九軍之所以慘敗,是因為出現了叛徒。”
“叛徒?”
“是,一個是宋哲元的參謀周思靜,還有一個是他的政務處處長潘毓桂。”
如果說這個周思靜是一般的國賊漢奸,那麽這個潘毓桂就是特級狗漢奸。
此人書畫皆佳,號稱文化名人,極其會享受生活,那個唱“夜來香”的李香蘭(山口椒子,川島芳子的密友),就是他的日本籍幹女兒。
這個漢奸為了利益,直接將二十九軍賣了,沒人記得那些和日本人戰鬥犧牲者的名字,但潘毓桂卻靠著中國人的鮮血染紅了自家的頂戴花翎,出任了北平警察局局長、tj市長。
“能搞到他和殷汝耕的活動蹤跡嗎?”張義問。
“這長官,我想以臨時屬下的身份提醒您,這次的任務隻是幹掉殷汝耕。”
“廢話少說,漢奸人人得而誅之,我會親自給戴老板解釋。”
刺殺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但刺殺卻是最直接最有威懾力的方式。
保鏢眾多、戒備森嚴的大漢奸即便在敵占區層層保護下還是被幹掉,這會對那些想要做漢奸的人巨大的心理壓力,做漢奸躲不過特務處的子彈,不做漢奸躲不過日本人的子彈。
左右就是一個死,還不如不做漢奸,混個好名聲。
張義目光咄咄逼人,“伱需要提供他們的活動軌跡,還有槍支彈藥。”
“是。”何堅強苦澀地點了點頭,然後道:
“潘毓桂的蹤跡需要調查,不過殷汝耕今晚會在六國飯店慶祝他54歲生日,這個人很謹慎,出入都有保鏢,有他自己雇的,還有日本人派給他的。”
“那就今晚送他上西天。”張義冷笑一聲,問:
“槍支彈藥呢?”
何堅強遞給張義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一個六國飯店的房間號。
“在前台拿鑰匙就行,房間是用英國商人史密斯的名義訂的。”
張義點了點頭。
華燈初上,六國飯店燈火輝煌、人來人往。
一輛黑色轎車繞過巨大的噴水池緩緩停在樓前。
穿著製服的門童快步跑下台階,幫忙拉開車門。
從後座上下來一對中年夫婦,男子手裏提著公文包,妻子挽著男人胳膊。
隨後車上又下來兩個保鏢模樣的男子,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
男人隨手丟給門童一個銀元,門童立刻殷勤地接過他手中的公文包,引導他們到了前台。
順利拿到鑰匙,幾人上了電梯來到房間。
兩名保鏢快速檢查了房間,對男人點了點頭,然後打開房間的衣櫥,從裏麵拿出兩個大號的皮箱。
裏麵有一部最新的電台,十幾把手槍,一把拆散的狙擊槍,還有幾件日本憲兵和軍官的軍服以及各種證件。
箱子底下是幾顆手雷,還有幾枚偽裝成紐扣實則注入了氰化鉀的自殺工具。
“股長,北平潛伏組的能力不弱啊。”猴子感歎一句。
這一行人自然是喬裝打扮後的張義等人。
張義不由對剛才見過麵的何堅強高看了幾分,他將幾枚紐扣分給幾人,神情決然道:
“到時候怎麽做,不用我多說了吧?”
猴子和錢小三一臉凜然地點了點頭,就連和張義扮成夫妻的郭馨雅眉宇間也掠過一絲肅然。
張義看了眼手表,開始下達命令:
“檢查電台,換裝,不要在房間留下任何痕跡,五分鍾後行動。”
“是。”
幾分鍾後,換裝完畢的幾人來到了殷汝耕用餐的餐廳。
說是慶祝生日,這裏簡直是一場漢奸和親日分子的盛會,飯廳門口站滿了驗收請柬的便衣,他們彬彬有禮,但對進入的每一個男女進行搜查。
但張義可不管這些,他穿著一身少佐軍服,手提禮盒,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檢查的便衣想要阻止,卻又不敢,猶豫了半天,隻好悻悻退了下去。
幾人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安靜地吃著飯,一點也不引人注目。
殷汝耕的到來瞬間將宴席推上了**,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在一片音樂聲中,殷汝耕走上主席台開始了演講,照相機閃光燈閃爍不停。
“感謝大家來參加我54歲生日.”
殷汝耕侃侃而談:“最近有人說我殷某人是漢奸,簡直荒謬至極…
諸位,國府對北方鞭長莫及,北方的最大軍閥閻某人封建落後,隻記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哪管我們這些人的死活.
而日本開化民主,文明發達,自古和我們中國一衣帶水,是兄弟之國,所以華北和日本人合作才是唯一的出路…
這麽做不是為了我殷某人的榮華富貴,而是為了幫助人民更快地迎接和平,加快民族複興的步伐,所以我非但不是賣國,而是愛國”
殷汝耕的講話引得幾位日本軍官連連鼓掌,其中一人還穿著將官服。
台下的一人直接起身喊道:“東亞共榮萬歲。”
“東亞共榮萬歲。”
一群漢奸喊著口號,氣氛更加熱烈了。
張義冷眼看著台上紅光滿麵的殷某人,這個下賤程度已經刷新人類認知的狗漢奸,不死何以平民憤,不死何以震懾他人。
演講結束,熱烈的掌聲過後,天花板上的燈光漸暗,音樂聲再次開啟,一眾漢奸舉著酒杯開始了社交和跳舞。
張義知道時機來了,他拿起餐桌下的禮盒,拿出兩把勃朗寧手槍從桌下遞給猴子和錢小三。
“和目標同桌的一共有三名男子,猴子負責解決。”
“他身後是四名保鏢,錢小三負責。”
“槍裏隻有七發子彈,最好能槍槍斃命。”
“一分鍾後直接衝上去開槍,行動後,立刻撤走。”
“至於那位日本將官,交給我。”
“是。”兩人點頭。
看著那位穿將官製服的日本人和一位旗袍女子進入舞池,張義起身,伸手拉著郭馨雅步入舞池。
下一刻隻聽槍聲驟然響起,一片尖叫聲中,賓客渾然慌亂地向宴會廳外麵逃去。
穿日本將官服的中年人愕然地推開舞伴,手剛放在武裝帶上,和他擦身而過的張義已經掏槍,倏地扣動扳機。
中年人驚恐地看著張義,嘴角抽搐,眼中全是驚慌和疑惑,似乎還在思索張義是誰。
“砰砰”兩槍,一發子彈穿過他的心髒,一發子彈穿過他的額頭,少將頹然倒地,橫屍當場,汙血四濺。
聽到槍聲,兩人日軍少佐帶著幾個軍曹憤怒地推開人群衝了過來,張義連開幾槍,又從腰後摸出一枚手雷直接扔了出去。
“轟隆”一聲,硝煙密布,慘叫連連。
張義拉著郭馨雅從容不迫地閃入逃離的人群中撤退。
任務完成,或者開張大吉,不過這隻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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