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又出事了(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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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輛轎車從上清寺街頭駛過,速度驟然加快。

    第二輛汽車上,戴春風一身戎裝坐在後排,誌得意滿。

    他瞥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毛齊五,嚴肅指示道:

    “一會通知在家的科級以上幹部開會,傳達委座的新年祝詞和精神指示。”

    頓了頓,他又說:“過了年就是2月了,四一大會也要提前籌備起來。”

    毛齊五立刻挺了挺胸,嚴肅說:“是,我回去就安排。”

    見他如此鄭重其事,戴春風換上笑臉:

    “善餘兄,你這個人各方麵都不錯,就是做人太無趣了,咱們兄弟私下說話,還一本正經的一個人如果不懂得放鬆,怎麽還能有充足的精力工作呢?”

    毛齊五回答滴水不漏:“齊五時刻準備為黨國效力,一刻都不敢放鬆。一想到委員長的厚愛,就會有無限動力。”

    戴春風“嗤”地笑了:“你倒是會拍馬屁,隻是在委座長麵前怎麽就說不出話了?”

    毛齊五心說,以前確實緊張,現在嘛,不過是不想搶了你的風頭罷了。

    他尷尬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戴春風也不為難他,滿麵笑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加油幹吧,隻要能夠這樣不斷得到老頭子的認可,這以後的世界就是咱們兄弟的了。”

    戴春風躊躇滿誌。

    毛齊五:“齊五願誓死追隨雨農兄。”

    戴春風笑著糾正說:“效忠領、袖,報效國家!”

    毛齊五立刻嚴肅地說:“是。”

    話音剛落,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笑了。

    “善餘兄。”戴春風看了他一眼,低聲說了一句,“新年快樂!”

    “謝謝雨農兄。”毛齊五一臉感動,可這個新年真的能快樂嗎?

    大過年的知道老婆又給自己戴了一頂綠帽子,心情可想而知。

    他雖然不大愛為女人的事吃醋,但是對自己明媒正娶的太太卻不能像對普通女人那樣放任不管。

    否則被人說戴綠帽子事小,引狼入室就糟糕了。

    麵上不動聲色,其實他暗中已經策劃好了一場大戲。

    正說話間,羅家灣大院到了。

    突然,伴隨著一陣刺耳的刹車聲,前車徒然停住,戴春風的車也猛然停下。

    後座上,毛戴二人被慣性帶著也往前撲了一下。

    戴春風臉一下沉了下來,氣憤地看著司機:“怎麽開車的?”

    司機戰戰兢兢,連聲道歉:“對不起,戴先生,是前車”

    “我又沒瞎,還不下去看看?”

    “戴先生息怒,我去看看。”賈副官接話,他剛拉開車門,就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倏地衝了過來。

    賈副官下意識摸出了手槍,前車上的衛士也衝了過來,然而女人對這一切視而不見,她撲通一聲跪到了車邊,痛哭流涕:

    “戴先生,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戴春風一肚子悶氣,還想衝著窗外訓斥兩句,被女人這麽一跪,他也有些愣神。

    大過年的,太晦氣了。

    他耐著性子說:“起來說話,你是誰?出什麽事了?”

    女人聽到這話,一咕隆爬起來,雙手扒著玻璃,張牙舞爪:

    “戴先生,我是畢丹啊,軍統的家屬,我要求嚴懲淫婦。”

    “哎吆,我不活了,我沒臉見人了.你這個大家長不做主,我今天就一頭撞死在這裏”

    戴春風惱怒至極,大過年的這叫什麽破事,沉聲問:“淫婦是誰?”

    畢丹怒氣衝衝地指著毛齊五:

    “就是他就是他老婆向心影,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勾引我家男人周偉成。”

    戴春風臉瞬間黑了,坐在他旁邊的毛齊五臉色比他還黑一層。

    “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的,你先回去吧。”戴春風撂下這話,就閉目養神,再不搭理她了。

    賈副官又幫著勸了幾句,畢丹才罵罵咧咧回去了。

    如此,汽車終於暢通無阻,回到了局本部。

    一到辦公室,戴春風再也壓抑不住怒火,劈頭蓋臉訓斥:

    “毛善餘,你怎麽治家的,周偉成的老婆這樣鬧,影響太惡劣了,現在她要我嚴懲淫婦,你讓我怎麽辦?”

    毛齊五從著手一臉淡定:“當然得嚴懲,但不能單懲淫婦,不問奸夫啊,我認為要一起嚴辦!”

    這倒是讓戴春風吃驚了,毛齊五當初可是費盡心思才把向心影娶到手的。

    “你能舍得?”

    毛齊五:“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昨晚我已經訓斥過她了,君子過了,現在該是做丈夫的時候了。”

    他昨晚回去聽到老婆和周偉成在電話裏打情罵俏,約定今日在他家裏打牌,怒火中燒,卻不露聲色,暗暗布置了一番。

    一大早周偉成便出門了,說是去毛公館拜年,妻子畢丹也沒有起疑。

    但很快,她就接到了一個自稱是傭人的電話,說他丈夫周偉成在毛公館暈過去了,畢丹慌忙趕了過去。

    她走進毛公館,卻一個下人都不見,屋子裏麵安安靜靜的,好生奇怪。

    走到正屋門口,剛想出聲詢問,突然聽到一陣女人的嬌喘聲,她又羞又臊,便想馬上離開。

    突然她聽到一個聲音:“我和毛先生,哪個更厲害一些。”

    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是她丈夫周偉成。

    一瞬間怒從心頭起,忙扒在門縫邊上看了一眼,不看則已,一看氣急敗壞,她丈夫正和向心影抱在一起親熱呢。

    她想衝進去,但門從裏麵關著,隻好邊踢門邊大哭大鬧:“好啊,你說來拜年,結果拜到床上去了!”

    屋內兩人被抓個現成,做賊心虛,又無處可逃,隻好裝傻充楞。

    畢丹是軍統出名的醋壇子,又頭腦簡單,撒起潑來不講臉麵,對自己唱京劇生角出身英俊風流的丈夫嚴防死守,生怕自家男人和別的女人鬼混到一起,有次她在丈夫衣領上看到一個口紅印,氣得把他臉都抓破了。

    她見奈何不了這對奸夫淫婦,下意識便想到找戴老板告狀。

    於是便有了剛才這一出。

    此刻聽毛齊五這麽說,戴春風訝然過後,卻是一臉讚賞。

    他走到辦公桌後,從抽屜裏麵拿出一個小瓶子,遞給毛齊五。

    毛齊五一看就知道是氰化鉀,默不作聲地收起來。

    他剛離去,賈副官敲門進來:“戴先生,水路交通統一檢查處一品場檢查所急電。”

    水路交通統一檢查處的前身是軍事委員會運輸統製局監察處,39年成立,主要負責國統區的交通檢查和監察工作,由戴春風兼任副處長。

    運輸統製局裁撤後,常某人覺得監察處應該保留,而且由特務參與,更能發揮其價值,便改為水路交通統一檢查處,指定戴春風兼任處長。

    戴春風任處長後,便把西南運輸處警衛稽查組組長張炎元調任副處長,代他主持工作,此人是戴老板特務處起家的“十人團”之一。

    檢查處處長和副處長都是高配中軍銜,組長和分處長是少將,科長和各檢查所所長都是上校,軍銜全部很高。

    在山城便有三個檢查所和一個公共汽車督查室。

    一品場檢查所是華南、關中、雲貴等省陸出入山城的最重要一道關口。

    “念。”

    “早上八點,檢查所從一車木材中檢查出兩箱藥品和兩部電台。隨車四名人員擊斃兩人,一人輕傷被俘,一人在逃。”

    戴春風臉色凝重:“負隅頑抗?”

    賈副官點了點頭。

    “咱們有傷亡嗎?”

    “現場有些失控,死了四名兄弟,兩人重傷,正在搶救。”賈副官語氣沉重,“韋所長也挨了一槍,不過不大要緊,是輕傷。”

    戴春風皺著眉頭:“紅黨?身份搞清楚了嗎?”

    “正在審訊。”

    戴春風沉吟了一下,說:“馬上描摹畫像,發通緝令。另外,給張義打電話,將人帶回來。”

    賈副官有些意外,張義現在是軍運科科長,怎麽給他打電話,但他什麽都沒有說,轉身出去了。

    張義家一團熱鬧,全是上門送禮攀交情的。

    軍運科雖然隻是一個科室,但擔負著軍事運輸相關要務,作用特殊、能量巨大。

    從職能來講,它配合軍令部統籌規劃軍事物資調配運輸。

    槍支彈藥、軍需糧草及重型裝備,都由其安排調度。

    還要和各部隊、交通樞紐協同,敲定運輸路線、時間,保障前線供給不斷。

    戰時環境又給它賦予了不少特權,即優先征用民用運輸資源,緊急征調車輛、船隻,手握大量物資、交通線,是各方拉攏的對象。

    此刻一個五十來歲滿腦肥腸的男人賠著笑,將一個沉甸甸的木匣遞過來,說:

    “張科長,新官上任,一點小意思,以後還望多多照顧我們的生意。”

    “你是?”張義皺眉看著他。

    男人遞出一張燙金名片,上麵寫著“大海貨運公司董事長——黃大海。”

    張義懂了,前方吃緊,後方緊吃,這個大海貨運公司肯定是借著運輸線搞走私的。

    他若有所思,問:“黃先生,你公司有多少卡車啊?”

    “不敢稱先生,張科長叫咱老黃就行。鄙公司有大卡車20輛,10隻小輪船。”

    “哦,你都做什麽生意?”

    黃大海眉眼閃爍:“桐油、茶葉、布匹,什麽緊俏我就運什麽。”

    聽到桐油,張義眉頭一皺:“這可是管控物資。”

    黃大海一臉老實:“鄙人是守法商人,桐油隻在國統區出售,不像那些奸商,將銻礦、鎢礦等偷偷運出去高價賣給日本人。”

    張義心底冷笑一聲,輕輕掀開木匣,隻見十根小黃魚一字排開,故作不解問:

    “無功不敢受祿,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麽呢?”

    黃大海嘿嘿一笑:“一點小意思,希望張科長能照顧一下,咱們合作做買賣。”

    “合作做買賣?我一無本錢,二無物資,怎麽合夥?”

    “哎呦,我的科長啊,您是守著寶山不自知,隻要您寫個條子,讓我公司的車順利通過各個檢查站,您的本錢就出來了。”

    張義沉默不語。

    黃大海繼續說:“科長啊,這年月隻有黃金美元敲得響站得穩,怎麽還怕錢咬手?不要那麽認死理啦,大家都這麽幹。”

    旁邊一個尖嘴猴腮的奸商接話說:

    “張科長,看看您家多簡陋,太不符您的身份了,隻要您點頭,我馬上讓人給你運東西。”

    “是啊,張科長家連個傭人都沒有,我剛好買了兩個妙齡女子,一會就給您送過來。”

    “什麽妙齡女子,別人剛送了我兩個揚州瘦馬,張科長肯定喜歡。”

    “.”

    奸商們七嘴八舌,有的明說,有的暗示,非要將張義拉下水不成。

    張義砸吧著嘴,默然無語。

    這時,電話響了。

    “喂?賈副官,局座召見?好,我馬上來。”

    掛斷電話,張義臉一板,懶得再和這幫奸商虛與委蛇,將黃胖子的金條推了過去:

    “行了,不義之財拿走,我這裏也奉勸諸位一句,違法的勾當少幹點,要是犯到我手上,別怪張某不講情麵!”

    一眾奸商麵麵相覷,沒想到浪費了這麽多口舌,還是碰了釘子,見張義不好相與,隻好一個個悻悻走了。

    哼,沒有張屠夫,不吃帶毛豬,東方不亮西方亮,找別的門路還不行嗎?

    張義匆匆趕到局本部。

    “局座。”

    戴春風直接將電文遞給他,一臉嚴肅說:

    “咱們忙著過年,紅黨可沒閑著,你馬上接手這個案件,將人押回來審訊,一定要取得突破,爭取打掉紅黨的秘密交通線。”

    “局座,我是軍運科科長.”

    戴春風打斷他,不耐煩地說:“你就別惦記軍運科那攤事了,你不懂交通物流,又不熟悉鐵路、公路、水路調度,還是把諜參科管好再說。”

    “是。”張義領命,想了想又說:

    “局座,我想將猴子和錢小三調回來,諜參科被孫子超弄得烏煙瘴氣,我現在連個順手的人都沒有.”

    戴春風望了他一眼,張義目不斜視。

    遲疑了一下,戴春風說:“你找龔處長打報告。”

    “多謝局座。”張義挺身敬禮,拿著戴春風批閱過的電文離開。

    出了辦公室,他深吸一口氣,心情沉重,才設計將孫子超幹掉,怎麽又出事了呢?

    思忖著,他默默將心底的情緒收拾幹淨,這才下樓步入諜參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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