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爺等著!(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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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轉眼到了下午。

    雖然接任了行動處副處長,但諜參科這邊的工作並沒有結束。

    如今最重要的是挖出“反間計”的幕後黑手。

    張義召集諜參科的所有人開了個短會,安排好各個組接下來的調查和分工後,便遣散了眾人,留下猴子、錢小三、組長趙大成、軍統技術科科長以及老法醫等主要負責人匯總信息。

    督查室被殺的線人叫於澤,袍哥出身,賭場看守,暗中放高利貸。今年三十一歲,因為有暴力傾向,老婆帶著孩子跑路了,他自己租住在距賭場不遠的一間公寓裏。

    案發當晚他正在賭場看場子,多名證人證實他在9點鍾接到一個電話後離開。

    離開後他乘黃包車到幾裏外的一處河邊,也就是案發地,隨後在那裏被人殺害。

    老法醫讓徒弟拿出屍體和現場的照片,扶著腰一瘸一拐走到黑板前,用粉筆畫出人體輪廓,向大家介紹:

    “於澤全身上下隻有一處致命傷,來自胸口。攻擊來自正前方,他是被刀或者某種尖銳物品紮中了心髒。”

    張義若有所思:“一刀斃命?高手啊。”

    老法醫點點頭說:“是,不管從精準度還是心理素質而言,凶手都是個冷靜果斷深諳人體構造的高手。

    而且一般來說,遭到正麵攻擊的人會本能進行抵擋,哪怕是婦女兒童。

    在搏鬥的過程中,受害者的手臂總會留下一些因為抵抗而造成的傷痕。

    於澤此人孔武有力,有暴力傾向,更不可能是一個束手待斃的人。

    他的手掌和小臂都沒有任何抵抗傷痕,而且胸口這一刀紮得極深極正,他連躲閃的機會都沒有。”

    “他被人控製住了?”組長趙大成猜測說。

    “不是。他的手腕、腳腕、身體上都沒有淤血、擦傷和捆綁過的痕跡。我覺得隻有一種可能。”法醫看了看張義,“這個凶手他認識。不僅認識,而且是他想不到會行凶的人——他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一個熟人、一個甚至是朋友的人,從正麵一刀刺死的。”

    張義幾人都心神一凜,如果真像法醫說的這樣,那麽凶手很可能是賭場、袍哥組織或者督查室的人,如果是後者,那問題就大了。

    另外當初督查室獲得的情報是從於澤的鞋底夾層中發現的,情報很有可能是凶手故意放進去的。

    張義思索著,看向眾人,問:“情報上的字跡做過鑒定嗎?”

    “這個嘛”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技術科科長,畢竟他是管這塊兒的,隻好由他來解釋。

    “光從字跡上沒法對比是不是他的筆跡,有可能是他寫的,也有可能是凶手握著他的手寫的。我和法醫商量過,我們.我們傾向於判斷是凶手握著他的手寫的。”

    “確定嗎?”張義皺眉問。

    技術科長忐忑地拉上法醫:“這是我們倆的結論,至於為什麽.

    我們覺得如果於澤事先已經掌握了這麽重要的情報,為什麽不及時上報呢?這和常理不符,應該是凶手握著他的手寫的,目的就是讓我們相信。”

    貌似有點道理,但也就那麽一點。張義撇撇嘴,繼續問:

    “握著死人的手寫出來的和他生前寫的一樣嗎?”

    “這個.這個需要專業的筆跡鑒定專家研判。”技術科長張口結舌,還真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黃包車車夫呢?找到沒有?他有沒有看到可疑者的身影?”

    “人是找到了,不過,他什麽都沒看到。於澤下車後並未給錢,車夫索要車資,差點被他揍了一頓,車夫驚慌逃離了現場.”

    張義都無語了,想了想,馬上下達了命令:

    “分頭行動,先從於澤身邊的人入手,袍哥組織、賭場,督查室的上線,另外再將居院長的秘書傳喚過來問話。”

    “這個.科長,不,處長,是不是再考慮下.”這時,趙大成出聲了,瞧瞧這個,看看那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出於避嫌,技術科長和法醫主動退了出去。

    “考慮什麽?”

    趙大成神情凝重地說:“賭場,賭場的老板叫高小偉,他是唐毅的過房兒子,有傳言說賭場真正的大老板是唐毅,我們要查賭場的人,是不是和唐局長打個招呼?”

    唐毅正是山城市警察局局長,果黨議員,背靠政學係,很得常某人的信任。

    山城市警察局局長這個位置很關鍵,自然少不了逐鹿者,但局長的人選也很有趣,先是徐中齊,接著是唐毅,唐下台了,又是徐,然後又換成唐,好像除了他們就找不出第三個人。

    其實內幕很簡單,盯著這個位置的人很多,但都輪不到。

    因為徐是軍統的人,除了得到戴老板的支持外,他還直接走常某人的路線,又極力巴結孔部長。

    而唐毅雖非軍統,卻和戴春風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背靠政學係不說,也走常孔的路線,因此能一任再任。

    他的幹兒子高小偉依仗老爹的權勢,一向囂張跋扈。

    提起此人,張義倒是想起一件和沈西山相關的事。

    沈西山剛調到山城時,出任的便是警察局偵緝大隊隊長。

    他上任不久,便發生一件啼笑皆非的事-——唐局長的一處公館失竊了,被小偷偷了鴨絨被和一些衣服。

    小偷偷到了局長家裏,鬧得滿城風雨。

    唐毅惱羞成怒,勒令沈西山三天破案。

    結果不到一天,案件就破了,失物一件不少。

    沈西山按照規定,發出書麵通知書讓失主前來認領失物,結果通知單發出幾天時間都沒有人,他又補了一個催領通知書。

    然後,唐局長的幹兒子高小偉氣急敗壞地來了。

    他到沈西山的辦公室大吵大鬧,嗬斥他說局長家裏丟了東西不趕緊派人送上門,竟然像對待普通老百姓一樣,簡直太無禮了,讓沈西山親自送上門並賠禮道歉。

    沈西山年輕氣盛,背靠戴老板,自然不吃他這一套,反過頭來把對方訓斥了一頓。

    高小偉見他不服氣,便伸手到衣服裏麵摸東西。

    沈西山以為他要掏槍,趕緊將槍拔出來,準備和他幹一場。

    結果對方掏出來一張唐局長的名片,傲慢地說,看看這是什麽?

    這廝估計是一貫拿名片嚇慣了人,以為亮出名片就能唬住沈西山,哪想沈西山根本不吃這一套,奪過名片丟在地上狠狠踩了幾腳。

    高小偉惱羞成怒,直接掀翻了沈西山的辦公桌。

    沈西山自然不慣著他,拳打腳踢,直接將這廝轟了出去。

    高小偉放話騎驢看唱本讓他等著瞧,沈西山隻好匯報給了戴老板。

    戴老板的處理方式也很有趣,輕責了幾句沈西山,然後馬上讓他辭職,可見戴老板也不願輕易和姓唐的起衝突。

    趙大成的提醒顯然是出於好意,畢竟打狗還得看主人。

    但那又怎樣?

    對張義來說,有些事寧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再說了,沈西山打了高衙內,也沒見唐毅拿他怎麽樣。

    姓唐的倒是派人去偵緝大隊查賬,結果沈西山不貪不占,他抓不到把柄,隻好偃旗息鼓。

    如果這事真是高衙內或者他的人幹的,自然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張義思忖著說:“先禮後兵,給姓高的打個招呼,讓他的人主動配合,前來接受詢問,如果他不懂禮,哼哼,那我們就讓他見識下什麽是兵。”

    聽他這麽說,猴子和錢小三自然無二話,摩拳擦掌,一副唯處長馬首是瞻的架勢。

    趙大成臉上神色變換著,小心翼翼地問:

    “處座,那.那我打電話了?”

    張義沒說話,隻是盯著他看。

    趙大成明白自己說了句廢話,馬上閉嘴低頭,走過去拿起電話。

    “那天晚上我還看見他了,後來怎麽就出事了?不可能啊,於澤怎麽就突然死了呢?”賭場的辦公室裏,高小偉抽著雪茄,一臉傷心和凝重。

    他和於澤是高小同學、老鄉,今年也三十一歲。不過他養尊處優,看起來比同齡人年輕許多。外形俊朗、五官棱角分明,倒是個美男子,不過臉色蒼白,眼神有些陰鷙。

    坐在高小偉對麵的三十來歲的男子是賭場的管事霍頓,也是跟了他多年的心腹。

    霍頓個子不高,身形消瘦,戴著一副金邊眼鏡,看起來很精明能幹,實際上也是,高小偉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給他打理。

    “這次軍統局的口風很緊,我找人打聽過了,什麽都問不到,據說案子交給了諜參科的科長張義。”

    “張義?沒聽說過,他能破案嗎?”

    提到軍統的人,高小偉臉上就浮起一層陰霾,上次沈西山那幾記老拳打得他鼻青眼腫,好幾天都不好意思出門,在公子圈都成了笑話。

    他倒是想暗中報複回來,但義父勸說他息事寧人,說什麽小不忍則亂大謀,這什麽狗屁道理,哼哼,等他攀上了孔二小姐的高枝,背靠孔家,一定要讓這廝好看。

    霍管事笑著寬慰:“高兄,人死不能複生,節哀。再說了,這個於澤自從做了督查室的線人,沒少泄密咱們的事,他死了對我們來說,反倒少了個隱患。”

    “扯淡,你完全不懂!”高小偉斥了句,搖起頭感慨,“外麵很多人以為於澤是我的馬仔跟班,其實我們純粹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小時候我家裏窮,全靠著他家裏接濟,別人看不起我欺負我,也是於澤幫我出頭保護我。

    苟富貴勿相忘,我發達了,自然要照顧他。唉,你說,如今這世道,真正的朋友能有幾個呢?如果讓我知道誰害死了他,我非弄死他不可!”

    霍頓尷尬地笑了笑,換了個話題:

    “高兄,咱們倉庫的煙土不多了,最近軍統的檢查站查的很嚴,想要從淪陷區進貨進來,必須有特別通行證才行,而且必須是軍統頒發的,警察局的他們不認。”

    “特別通行證?”高小偉微微皺眉,“時間這麽緊,上哪裏去搞,我們和軍統的人又不對付,嗯這樣,給孔二小姐打個電話,隻要她開口,軍統的人不敢拒絕。”

    霍頓麵露為難之色:“孔二小姐素以男裝示人,根本不喜歡男人,與其在她麵前獻殷勤,還不如另找他路.對了,我剛才說的張義之前好像是軍運科科長,正好主管軍事運輸,就是和他沒打過交道。”

    “張義?怎麽又是這個人?他有什麽特別喜好嗎?”

    “怎麽說呢”霍頓正斟酌說辭,突然電話響了,他走過去接起:

    “喂,哪位?軍統局”

    聽了幾句,他麵露驚訝,捂住話筒,小聲對高小偉說:

    “說曹操曹操就到,軍統諜參科的讓我們賭場和於澤相熟的人都去接受詢問。”

    “相熟的人?他是我兄弟,我是不是也要過去?”高小偉不屑地哼了一聲,嗤笑說:“一個科長也敢對我呼來喚去?你告訴他們,我很忙,想見我,提前預約。”

    “真這麽說?”

    “一字不差。”

    “是。”霍頓將高小偉的話轉述了一遍,對麵沉默了一會,換了一個冷峻的聲音:

    “剛才這話是誰說的?他能為自己的言行負責嗎?”

    霍頓又轉述了一遍,高小偉怔了怔,知道遇到硬茬了,他冷笑一聲,扯過電話傲慢地說:

    “我是誰?聽好了,我叫高小偉,閣下又是哪位?”

    電話那頭直接說:“這麽說你不願意配合軍統局的調查了?”

    “調查?調查什麽?有證據直接來抓我就行,哼,爺等著。”

    說完他啪一聲掛斷了電話。

    辦公室裏,張義一臉嚴肅地合上電話,問:

    “錄下來了嗎?”

    猴子按下旁邊嗡嗡作響的鋼絲錄音機:

    “都錄下來了。”

    “保存好了,這可是證據。嗬嗬,先禮後兵,禮夠了,現在隻有兵。”

    張義冷笑一聲,換上一身筆挺的軍裝,氣勢和剛才判若兩人。

    他扣上領口上最後一顆扣子,撥通了電話:“接行動處。”

    “宏偉賭坊”的大門緊閉著,裏麵燈火通明,無論白天還是黑夜,在這裏你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外麵的門麵雖然不大,但裏麵別有洞天,除了各種方式不同的賭博場所外,還有供賭徒們吃飯、休息、抽大煙的地方。

    此刻賭台四周,大家像餓狼似的,神色緊張地盯著轉動的輪盤或者骰子。

    贏了錢的興奮的兩眼發亮,紅光滿麵,熱血沸騰,還想一贏再贏。

    輸了錢的則急得眼睛發綠,麵色灰暗,冷汗淋漓,恨不得嗓子眼都伸出手,把輸了的錢撈回來。

    而圍觀者似乎比入局者更緊張興奮,或豁然喝彩,或失望唏噓…

    貪婪、絕望、冷漠,在這裏輪番上演。

    就在這時,隻聽轟然一聲巨響,一輛卡車竟然猛地將緊閉的大門撞開,木門渾然倒地,揚起漫天塵土。

    賭徒們驚愕地抬頭看去,就見卡車上跳下來幾十個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便衣,迅速包圍了賭場。

    一個穿少將軍裝的年輕軍官披將官呢子大衣,戴著白手套,從後麵走了過來。

    門口的幾個打手回過神來剛有動作,幾名便衣就撲上去用槍托砸翻了他們。

    張義盛氣淩人地帶人直撲高小偉設在貴賓廳的辦公室。

    所過之處,不用他動一根手指頭,便會有便衣持槍控製住每一個房間的人。

    “砰”一聲,猴子和錢小三直接踹開辦公室的門,進去一把將正在抽雪茄的高小偉和霍頓提溜了起來。

    “啪”雪茄掉在了地上,高小偉愕然地張大嘴,掙紮著嗬斥:

    “你們想幹什麽?知道我是誰嗎?”

    “你不是自稱爺等著我嘛,我現在來了!”張義冷冷地看著他。

    高小偉方才半張著的嘴慢慢合上了,麵如死灰。

    “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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