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錦瑟弦(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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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典今日照例守著沈翡明,遠遠看她吩咐杏仁去做什麽事了,然後回了房彈琴。那琴聲一響起,他趕緊找了棉花塞進自己耳朵裏。沈翡明今日看上去是不打算出門了,嵐典是四兄弟中做事最粗心大意的,他看著沈翡明今日在府中甚至安定,眼前一道黑影閃過,那黑衣人從沈翡明房頂琉璃瓦上掠過,也可能是江湖人士借道沈相府而已。但是嵐典確實有些無聊,而且他看那人輕功了得,不似平凡人,本該安然守著沈翡明的他居然也躍起追那黑影而去。
    此時一個小婢敲了敲沈翡明的房間門,遞了把劍給沈翡明,道:“小姐。剛剛門外有人要我送這把劍給你。”
    沈翡明莫名其妙的看著這把劍,劍柄飾有寶石和明珠,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劍身亦是寒光乍現,刻有星辰日月,貴氣襲人。
    “誰送的?”
    “不知道。”小婢老老實實回到:“送劍的人好似還在外頭。”
    沈翡明捧著這劍出了府,這劍看上去有點熟悉,但是她是在記不起來在哪見過。府外已經沒有人了,守門的小廝給她指了送劍人離開的方向,她趕緊追上,在經過一個小巷時,一張帶有異味的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那劍也隨之掉在地上,“叮”的一聲脆響,而後沈翡明就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杏仁按照沈翡明的吩咐,把她寫的名單上的人全請到了刑部。
    五皇子正好又來探望顧裴青,知道沈翡明要聚集眾人去刑部,一時來了興致,也要同去,顧裴青想著阿葉待在小院裏也挺無聊,便帶著他同去了。
    顧裴青進了刑部大堂,除了刑部的人還有紅絲姑娘、祁老板、柳芽、草藥鋪裏竹竿中年人、春未醉老鴇、租遊船的蕭老板、核桃、杏仁、沈度之、瑞王妃和瑞王爺,顧裴青趕忙行禮,沈度之如今四十三,看上去幹練無比,看他麵相便覺知此認定是能臣。
    “怎麽翡明還不過來?她說她已經完全知道此案的真相了。”瑞王爺抿了口茶,好奇的眼神探向顧裴青。
    瑞王妃也是一臉奇怪:“她向來遵守時間,怎麽還沒見她來呢?”
    瑞王爺緩步向顧裴青,把折扇打開半遮麵,輕聲道:“顧大人你可知這案子的真相?”
    顧裴青正想點頭,又想到沈翡明說起讓她來揭開真相時自信滿滿的笑臉,亦小聲道:“還是等等翡明吧。”
    瑞王爺看他答非所問,但是心裏已有答案,臉上不自覺微微勾起唇角。
    一炷香時間過去,沈翡明還是沒有來,杏仁有點急了,她靠近核桃,語氣裏帶著擔憂:“核桃,我回府去看看小姐在不在府上,你再去幫我找找秋顏姑娘好不好?”兩人合計了會,就各自行動起來了。
    刑部尚書蕭知維臉上的神情不是不耐煩,而是惶恐不安,他一邊瞧著瑞王爺,一邊看沈度之,焦急地說:“沈二小姐還不來,今日是不是不能破這案子了?”沈度之未回答,皺眉思索,瑞王爺清了清嗓子,走到眾人中間道:“其實翡明已經發現了真凶,還不知她何時才來,隻是我們這般聚集,可能會讓真凶有所顧慮,提前逃跑了。顧大人知道全部的事實真相,不如讓他來解開謎題吧。”
    大家齊刷刷的把目光射向顧裴青,他一時半會兒竟不知說什麽好,拿著折扇搖啊搖,未發一言。
    “顧卿,若是知道但說無妨。瑞王爺說的很有道理,若是今天我們就這麽散去了,已經打草驚蛇了。”沈度之聲音淡然,但是卻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
    “是。”顧裴青暗歎一口氣,這樣沈翡明可能又要發一會小脾氣了。
    “坊間傳聞的煞星女鬼索命三起命案確為同一人所為,先說三起案子凶手是如何行凶的,第一起鄭吉祥騎馬夜奔回家,脖子處被細刃割到,流血而亡。其實很簡單,在他回去的路上兩邊的樹上係上琴弦,那是古琴錦瑟的琴弦,堅韌鋒利無比。夜晚看不清楚,而大家都被他身上的金子吸引,並沒有看到凶器。我也去看過一棵樹上有琴弦捆綁的痕跡。有人趁亂之時,裝作跟大家搶金子的樣子,實際上把琴弦扔到鄭吉祥的身邊。”
    “那凶手是如何收回殺人琴弦的?當時官府馬上就到了,如果有人在樹下收琴弦會很明顯吧。”蕭知維問到。
    “琴弦係在那條街上無人的北戶院中,另一邊隻是繞住路邊的樟樹,等到鄭吉祥死了,躲在北戶院裏的凶手隻要用剪刀把琴弦剪短,再收回來即可。趁著人們混亂之際,從北戶出來。”
    “那第二件呢?”蕭知維問道,“自殺也是人為?”
    “沒錯,那草藥鋪老板不是自殺,紅葉樓有五樓,正對麵的草藥鋪有四樓,大家都是在樓頂晾曬衣物被單,有多個鐵杆,上麵有圓弧,方便拉線晾曬。凶手用相同的係捆方式,把紅葉樓和草藥鋪的晾曬鐵杆連了起來。草藥鋪老板那晚去了紅葉樓,在屋頂雙手被琴弦捆綁,掛在了琴弦上,凶手一推,他就朝著草藥鋪那座樓劃去,快到樓邊時,剪短琴弦,那草藥鋪老板就摔死了。”
    竹竿中年人瞪大雙眼,心神激蕩,他完全不敢相信,顫巍巍發問道:“那凶手是如何把琴弦係到我們樓上來的?”
    顧裴青甩開了扇子,“這個問題春未醉的姐姐能夠回答,你們的姑娘會不會用這個樓頂扔沙包?”
    老鴇突然被問到,慌張回到:“是的,這是姑娘們為數不多的耗體力的玩耍方式,不止是我們,其它花樓的姑娘也會玩,我們樓挨得那麽近,扔到別人樓也是有的,但是紅葉樓和藥鋪的距離還是有的,一般的姑娘家扔不過去吧?”別看她臉上神色緊張,但是還能提出問題來。
    “姐姐是個明白人,因為那不是一般的姑娘家。”顧裴青說到這一句,紅絲姑娘臉色一沉,似是明白了什麽。
    “第三個案子,肖公子在進紅絲姑娘房裏就死了,他在四樓就已經被溺死了,有人穿著他的濕漉漉的外衣進了紅絲姑娘的房間,那時是夜間,蠟燭燃著但也看不清晰他的外衣是全是水。紅素姑娘的珠簾很是講究,她隻能看見坐在酒桌上喝酒的人的臉,肖公子不喜說話,紅絲姑娘便按照老規矩來。肖公子的屍體在四樓的廊房上,被繩子綁著,繩子另一端也是綁著沙包扔上了五樓的廊房,假的肖公子走到紅絲姑娘的廊房上把屍體拉了上來,肖公子本就瘦小,對於凶手來說也是可以接受的範圍。然後躲在了窗子邊的簾子裏,等紅絲姑娘放聲尖叫便從簾子裏出來,拉開房門,裝作才進來的樣子,但是之前穿的是肖公子的濕衣,裏麵的衣服呀應該也濕了,為了不讓人懷疑,就打翻了那盆水,對嗎?柳芽,你是從浣衣坊出來的,力氣向來就很大吧。”
    柳芽趕緊跪下,道:“就因為我是從浣衣坊出來的嗎?那些練劍舞的姑娘們力氣也很大。”
    “還有他們三個人說什麽命中缺金、木、水,凶手是怎麽知道他們的生辰呢,在草藥鋪大堂的那些冊子裏,我發現了鄭吉祥和肖公子都去那裏看過病。大叔,紅葉樓這個丫鬟你見她來過你們草藥鋪嗎?”
    那竹竿中年人瞟了一眼柳芽道:“我認得她,紅葉樓才開張沒多久,她就來瞧過病,然後跟我們老板關係很好。我們老板看不起煙花女子,但是對於這樣的丫鬟覺得她們吃苦耐勞,是正經人。”
    柳芽還想開口狡辯,但她似乎想通了什麽,匍匐在地道:“沒錯是我,是我殺了他們三人。請各位大人降罪。”
    “我還沒說完呢,你這麽快認罪是怕連累同夥嗎?”
    柳芽臉色轉成煞白,但語氣還是堅定不移:“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聽不懂顧大人在說什麽。”
    “你從北戶院裏溜走,誰在屍體旁扔下的琴弦?又是誰拌做富家小姐約鄭吉祥出來商談水果鋪買賣之事?誰告訴的你北戶常年沒人?誰參與了紅絲小姐的房間裝飾布置?你在四樓把肖公子的頭摁進水桶時,我想秋顏姑娘不可能沒聽見吧。再有那琴弦很是難得,民間根本難以找到,隻有秋顏姑娘從教坊裏可以找到那樣的琴弦吧。”
    蕭老板在一邊附和道:“之前沈二小姐來我們這裏查過租用冊子,鄭吉祥死的那天,秋顏姑娘確實來租了條遊船。”
    祁老板的額上被嚇到出了一層汗,他哆哆嗦嗦跪下道:“大人,小人對這些一概不知,她們都是從宮裏出來的,想著也是清白的很,才收留雇傭了她們,小人對這一切真的不知道啊,請大人明察。”
    顧裴青還想繼續說下去,沈翡清發話了:“顧大人果真是名不虛傳,今日真是辛苦了。還請刑部各位大人為此女定罪。”顧裴青明白了她的意思,讓他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