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看了女人一眼，這個女人啞巴見過。

    這兩天收莊稼，碾稻穀，這個女人每天都在啞巴家幫忙，不過和別人不同的是，這個女人自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隻是盡心盡力地幹活兒。

    啞巴點了點頭。

    女人見啞巴點頭，眼角露出了一絲喜悅。

    “啞巴大哥，我隻有五十文錢，你看能做多少個？”

    啞巴接過女人的錢，拿出五文錢還給女人，比劃了一個五的數字。

    “好，謝謝啞巴大哥”

    啞巴笑了笑，隨手把錢又交給了阿意。

    突然啞巴似乎想起了什麽，看著女人比劃了一個肩上扛的動作。

    阿意頓時明白了，女人沒有插糖葫蘆的草垛。

    “啞巴大哥，那個，我還沒做好，你看我用手拿著去賣行不行？反正五串也不多”

    啞巴一聽，頓時麵露難色。

    用手拿著？說實話，總感覺別扭。

    啞巴又看了一眼女人的手，有些黑，有些粗糙，用這樣的一雙手拿著，再好的糖葫蘆都讓人的**減半。

    如果紅豔豔的糖葫蘆配上一雙纖纖玉手，那倒是絕配。

    啞巴搖了搖頭，並不同意女人這麽做。

    “啞巴大哥，你就給我做吧，能不能賣出去，和啞巴大哥沒關係”，女人哀求道。

    啞巴也為難了，阿意看著啞巴，這件事情，她也做不了啞巴的決定。

    “閨女啊，不行就算了，別為難人家，咱們今天做個草垛子，明天再來”，這時候，門口一個頭發胡子有些花白的大爺說道，他就站在門口，也不進屋。

    “劉大爺，怎麽是你啊？這是你閨女？”，阿意聞聲望去，這個人認識，正是有一天拉著啞巴和她回村的劉大爺。

    啞巴也來到門口，不是劉大爺還能是誰。

    啞巴對這個劉大爺印象極好，那天啞巴和阿意在北平城賣完糖葫蘆回家，剛出城門便碰到了劉大爺趕著牛車回家。

    啞巴沒見過劉大爺，但劉大爺見過啞巴，都是一個村的，劉大爺便熱情地把啞巴和阿意捎回了村裏。

    一路上，劉大爺和啞巴和阿意聊天，才知道劉大爺是去北平辦事。

    通過閑聊，啞巴也知道一點劉大爺家的事情。

    劉大爺有個兒子，是當兵的，前年跟著皇上的大軍攻打韃靼，瓦剌，走了一年多，就再沒回來，戰死了。

    戰死的士兵有撫恤金，但遲遲沒發下來，說是等皇上回來後再定奪發多少，皇上一貫十分優待戰死士兵的家屬，說不定到時候會多發一點。

    可等到皇帝凱旋回到北平，撫恤金卻一直沒有音信。

    劉大爺去北平找了幾次，也沒結果，根本沒人接待他，後來一打聽，才知道北平城發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是什麽天大的事情，劉大爺也不知道。

    就這麽一直拖著，那天，劉大爺又去北平城打探消息，得到的回複還是等。

    對於劉大爺家的遭遇，啞巴很同情，但他也很無奈。

    阿意還安慰劉大爺，說現在的皇上是個明君，一定會有答複的，現在沒有答複，一定是皇上有什麽大事耽擱了。

    啞巴本來是想給劉大爺幾文錢的，可劉大爺沒要，劉大爺那天把他們兩個送到家門口，轉身就走了。

    沒想到，今天又遇到了。

    “這是我兒媳婦，不是我閨女，但比我親閨女都親”，劉老漢說道。

    “大爺，你快坐”

    “不坐了，給你們添麻煩了，閨女啊，咱們走吧，明天再來”，說著，劉老漢便要拉著女人離開。

    “啞巴，你倒是說句話啊”，阿意有些著急了，衝著啞巴喊道，都忘記啞巴不會說話的事了。

    啞巴麵對女人能狠下心，但麵對劉老漢，他真狠不下心。

    啞巴上前拉著劉老漢，硬是把劉老漢拉著坐在了小凳子上。

    啞巴把自己的家的草垛子拿出來，放在女人的手裏。

    女人眼神頓時有些驚慌，不知道這是要幹什麽，阿意也有些反應不過來。

    啞巴雙手下壓的動作，阿意懂啞巴的意思，阿意對女人和劉老漢說道：“大爺，大嫂你們稍等一下”

    啞巴點頭，開始做糖葫蘆。

    二百文的糖，做了三十串糖葫蘆，全部插到了草垛子上。

    把女人給整懵了。

    啞巴看著劉大爺和女人，啞巴現在有些恨自己不能說話，無法表達自己的真實感受和想法。

    阿意看著啞巴想張口，又說不出來的表情，阿意說道：“大嫂，啞巴的意思我懂，我來替他說吧，啞巴的意思是，你們先去賣，賣了錢回來，咱們再算賬，草垛子也借給你們用”

    阿意說完，看著啞巴。

    啞巴點點頭，對阿意說的話，表示讚同。

    “不行，這怎麽能行呢？啞巴大哥昨天說的清清楚楚，錢要當麵結清”，女人滿臉震驚地說道。

    “那是對別人，我們相信你，相信劉大爺”

    啞巴再次狠狠地點頭。

    劉老漢看著啞巴和阿意，他被感動了。

    拉著女人的手，站起身來，給啞巴和阿意鞠了一躬，一句話沒說，離開了。

    啞巴和阿意把二人送至大門口，看著他們趕著牛車離去。

    啞巴感激地看了一眼阿意，現在的阿意，即使啞巴不說話，阿意也知道他在想什麽，有一種心靈相通的感覺。

    “我們的草垛子沒了，糖葫蘆賣不成了，你說，我們今天做什麽？”，阿意有些沮喪地說道。

    幫人是要付出代價的，今天幫了別人，代價就是他們不能掙錢了。

    啞巴看著阿意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這個動作，阿意見過好幾次了，每次見到啞巴自信地拍胸脯，阿意都會不自覺地感到安心。

    啞巴讓阿意帶了點錢，交代好小賴看好家，二人便離開了。

    現在家裏不能缺人，以前家裏一窮二白，小偷來了都會被窮的掉眼淚。

    可現在不同了，家裏有糧食，還有這些天掙的巨款，對於阿意來說，那些錢就是巨款。

    啞巴現在已經不是自產自銷的小商販了，現在情況發生了改變，他現在是技術工人，掙的是技術錢，也是源頭廠商。

    所以，啞巴尋思著，去集市上，找個鐵匠鋪，做一個專門製作糖葫蘆的鐵鍋。

    普通的鍋太深，對糖葫蘆蘸糖有影響，糖少了，蘸糖很不方便。

    啞巴需要一口扁，平，有專門像茶壺口的一口專用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