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啞巴和劉老漢去收山裏紅，劉棗和阿意兩個女人開始動手給啞巴做被子褥子，小賴和小奔兒，帶著小奔兒的弟弟在院子裏玩耍。

    昨天去北平一趟，小奔兒雖然和小賴別扭，但小孩子在一起，沒多長時間便耍在了一起。

    小奔兒第一次下館子，第一次吃那麽好吃的糕點，小奔兒也意識到，跟著啞巴，能有好吃的，還給他買了布料做新衣服，小奔兒沒理由不和小賴玩。

    啞巴收山裏紅，本不想在村裏收，想去附近別的村看看。

    劉老漢知道啞巴現在對村裏人有膈應，不想和村裏人打交道，但一村一槽的，低頭不見抬頭見，劉老漢還是勸啞巴，先在村裏收收看。

    來到村中央的那棵大樹下，這裏是村閑散人員的聚集地，現在是深秋，田裏沒活兒，很多人閑著沒事就在這裏侃大山，八卦村裏東家長西家短。

    “劉叔，你這是和啞巴今天又去幹啥啊？”

    “啞巴，不會又是去北平城買東西吧”

    村裏人看見劉老漢和啞巴，頓時把目光全都集中到兩個人身上，村裏人現在對啞巴的一舉一動，尤其感興趣。

    “我和啞巴收山裏紅，你們家裏都有嗎？賣嗎？”，劉老漢說道。

    “收山裏紅？啞巴，你不是不做糖葫蘆了嗎？你就不怕趙公子找你麻煩？”

    “人家和趙公子是朋友，怎麽可能會找啞巴的麻煩呢？”

    “人家就是不想帶著我們掙錢罷了”

    ......

    “問你們賣不賣家裏的山裏紅，你們這麽多話，不賣的話，我們去別村收”，劉老漢厲聲道。

    “劉叔，怎麽個收法？多少錢？”，有人問道。

    “一文錢兩斤”

    “什麽？一文錢兩斤，這也太便宜了，他啞巴回家做成糖葫蘆，一顆賣兩文錢，太便宜了，不賣”

    “就是，不賣，就是爛在家裏，也不賣給啞巴”

    “不賣你們就留著自己吃吧”，劉老漢也有些生氣。

    山裏紅本來就是山裏的野果子，以前糧食不夠吃的時候，山裏紅也能來充饑，可現在生活比以前強多了，山裏紅也沒人再搶著要了。

    可自從啞巴開始用山裏紅做糖葫蘆，附近山上的山裏紅，被他們又搶了一空。

    誰曾想，啞巴突然不做糖葫蘆了，他們的發財夢也隨之破碎。

    啞巴坐在牛車上，笑嗬嗬地看著大家，和以前一樣，隻不過，現在已經沒人願意再逗啞巴，再和啞巴說話了。

    以前逗啞巴，是他們覺得啞巴傻，可現在，他們發現啞巴一點都不傻，甚至比他們都聰明，比他們都精明，比他們都會掙錢。

    現在逗啞巴，把人家當傻子，那就是自取其辱。

    劉老漢不再多言，機會他已經給村裏人了， 是他們不要，那就沒啥好說的了。

    劉老漢皮鞭一揮，牛車便要出村。

    突然一個漢子追上劉老漢的牛車，小聲地說道：“劉叔，我家有山裏紅，我想賣，就是這價錢，你能不能和啞巴商量一下，再高點”。

    關於山裏紅的價錢，劉老漢可做不了主，劉老漢看了一眼啞巴，啞巴表情有些為難，但還是點了點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劉老漢說道：“行，那得先看看你的山裏紅咋樣？”

    “好好好”，漢子一聽劉老漢答應了，興奮不已，開心地拉著劉老漢的牛車往家裏走。

    沒一會，便來到了一個茅草屋前，啞巴看了一眼茅草屋，似乎比他們家的還破，不過茅草屋的屋頂已經用今年的新稻草整修過了。

    “劉叔，你稍等一下，我這就去把山裏紅都拿出來”，漢子急匆匆跑回家裏。

    劉老漢看了茅草屋一眼，和身邊的啞巴說道：“他叫狗蛋，快三十的人了，也沒娶上媳婦，家裏還有一個老母相依為命......”

    啞巴點了點頭，他知道劉老漢說這些話的意思，是想讓啞巴照顧照顧狗蛋。

    沒一會兒，狗蛋搬出了一個竹筐，竹筐裏放著半筐的山裏紅，狗蛋的身後，跟著一個滿頭白發的婦人。

    “嫂子，你身體還好嗎？”，看見婦人，劉老漢趕忙上前打招呼。

    “哎吆，這不是劉哥嘛，可有些日子沒見你了，狗蛋說你在收山裏紅？”，婦人問道。

    “不是我收，是啞巴在收”，劉老漢指了指啞巴說道。

    “你就是啞巴，孩子，你怎麽糖葫蘆做的好好的，怎麽不做了？你做糖葫蘆，大夥兒能跟著你沾點光，掙點錢”，婦人看著啞巴不解地說道。

    “嫂子，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小賴家的情況你也知道，他們家欠趙家的錢，如果啞巴不把做糖葫蘆的方法賣給趙家，趙家便要把小賴賣到礦山上去，啞巴也是沒辦法”，劉老漢給婦人解釋道。

    “哎”，婦人歎了口氣，說道：“小賴這孩子，也是命苦，其實狗蛋前天回來也說了，如果大夥兒都能借點錢，讓啞巴度過這個難關，啞巴也不至於賣掉做糖葫蘆的法子”

    “嫂子，都是窮人，裝進兜裏的錢，再往外掏，可就難了”

    “都是一個村的，互相幫助一下，那天回來，我可把狗蛋一頓好罵......”

    “娘，我都跟你說了，那天我掏錢給小賴了，我身上隻有二十文錢，那二十文錢還是我裝在身上顯擺的，可啞巴兄弟不要”

    啞巴聽了狗蛋的話，心中很是欣慰，其實那天，啞巴隻聽到了別人說的那些不好的話，也難怪，說不好聽話的人是主流，所以，像狗蛋這樣真心想幫助啞巴的人，有，但少，所以被忽略了。

    不可能要求人人都像劉棗那樣，全力想著去幫助啞巴。

    狗蛋一邊說，一邊把山裏紅搬到了啞巴跟前。“啞巴兄弟，你看一下，我這山裏紅還行嗎？”

    啞巴笑著拍了拍狗蛋的肩膀，彎腰開始從山裏紅裏挑選。

    爛的不要，太小的不要，破損的不要，幹癟的不要。

    “啞巴兄弟，你這挑的都是好的，那這些不好的怎麽辦？”，狗蛋問道。

    啞巴為難為搖了搖頭。

    “這......”，狗蛋也無語了。

    看著那些被篩選出來的山裏紅，狗蛋娘想說什麽，但終究還是沒張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