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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比腳更長的路。
    哪怕是天涯海角，也終有一天會抵達彼岸。
    更何況還是東門樓。
    東門樓是東直門兩側的門樓，一側門樓用來給天策軍駐紮，另一側門樓則是齊無雙的地盤。
    平日裏，衛浮見齊無雙的機會不多，這不，這回難得能夠多見兩回齊將軍，他在東門樓前好一陣整理身上衣服。
    就差別個紅繡球了！
    原本有些緊張無措的方一橫反倒是沉下心來，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靴的，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跟誰比他都是那個光腳的。
    在京都金丘城中，幾乎每個衙門都會有膀大腰圓的護衛站崗巡邏，唯有在東門樓，門口看到任何一個護衛。
    笑話，東門樓裏坐鎮的是大齊戰神齊無雙，就是江湖英豪一同出手，能不能戰敗齊無雙還是兩說，有誰會找死來東門樓挑釁齊無雙。
    東門樓分上下兩層，衛浮敲響房門，中氣十足的喝喊道“齊將軍，衛浮複命，方一橫已帶到！”。
    大門打開，在二樓上傳出一道更加渾厚的聲音。
    “曉得了！衛將軍辛苦，把令牌給小方，回吧！”。
    衛浮十分幽怨的把金色令牌遞給方一橫，比小媳婦還要委屈巴巴的看了眼他後扭身離開，隻是不讓他多看一眼齊無雙，他就變得如此模樣。
    這齊無雙當真有這麽大的魔力？
    一樓陳設簡單，狹窄過道一側擺放的是堆積成山的竹簡布帛卷宗書籍，另一層是實木打造的兵器架子，上麵隻有九件兵器。
    方一橫暗自古怪，順著台階走上二樓，他看到了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漢子，此人身高接近七尺，肩膀寬厚，明明是早春時節卻穿著一身毛茸茸的黑色長袍，往臉上看，長得那是沒話說，好像在畫中走出來的絕世美男子，五官清冷，棱角分明，眼睛半張半和，眼神當中充滿了歲月的滄桑。
    方一橫雙手抱拳，對著黑袍男子行禮，“晚輩方一橫，拜見齊將軍！”。
    黑袍男子轉頭看了方一橫一眼，沒有一丁點的回應，自顧自的走到一旁，臨窗眺望。
    “哈哈！我在這裏，他是李凉，玄甲營都統！”。
    方一橫頭皮發麻，上班第一天就認錯了老板，今後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循著聲音看去，他看到房間一角正在給蘿卜削皮的另外一人。
    這人更像是個凡夫俗子，穿著一身汗衫，後腰別著一把蒲扇，頭發很自然的束在腦後，鬢角上的雜亂發絲掛著汗珠，他的眼神很明亮，明亮的讓人忽略他的長相。
    這就是大齊戰神齊無雙嗎？
    有點、有點、有點尋常啊！
    似乎站在窗邊的玄甲營都統李凉更像是齊無雙。
    齊無雙熟練的給蘿卜削皮，而後將蘿卜放在案板上，抬起菜刀噠噠噠的切絲，不多時兩根蘿卜被切成細絲，齊無雙彎腰撿起地上的蘿卜皮，猶豫再三，開口問道“阿良，這幾天要不要來吃早點？我醃些蘿卜幹備著！”。
    範敏萱口中的殺星，玄甲營都統李凉點了點頭。
    方一橫蒙圈了，他有點理解不了大齊戰神齊無雙和殺星李凉竟然要吃蘿卜幹。
    在他心中，齊無雙不說是歪嘴戰神，起碼也得豪氣衝雲霄，施瓦辛格的身材，李逵的連邊胡，說話好似打雷，動輒就要抬出天兵天將，劍指蒼穹。
    很明顯，真正的齊無雙並非如此。
    齊無雙清洗幹淨蘿卜皮，抹了把腦門上汗滴，坐在小馬紮上，在後腰抽出蒲扇，一邊扇風，一邊盯著方一橫。
    “怎樣？”。
    方一橫腦袋一抽抽，也沒多想齊無雙問的是什麽怎樣，脫口而出道“不怎樣，你有點像人！”。
    瞬間，屋內的溫度低至零點，好像寒冬臘月置身於冰窟窿當中，陰涼、寒冷包裹過來，令人絕望。
    齊無雙揮舞蒲扇，死一般的陰冷方才退卻。
    方一橫回頭看去，他看到的是李凉正在盯著自己，李凉的眼神沒有感情，猶如死魚，正是這種麻木呆滯才更有震懾力。
    齊無雙笑道“阿良，你在耍什麽小性子！小方說的很對，我本身就是人啊！”。
    巔峰武夫，距離武神隻有一步之遙，這樣的巨擎說是半神或許會更準確。
    方一橫吞了口唾沫，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齊無雙不會拿他怎樣，這個李凉可是完全能夠弄死他的啊！
    聽範敏萱說，李凉是齊無雙撿來的孩子，跟隨齊無雙鎮守京都，倘若誰敢說齊無雙半句不是，李凉總能找到合適的理由滅其滿門。
    因為一句無心之失的埋怨牢騷，就要滅人滿門，這種偏執最是可怕。
    齊無雙指了指身旁的馬劄，方一橫偷看一眼李凉，發覺李凉又將目光放在窗外方才長出口氣，硬著頭皮坐在齊無雙對麵，不知說什麽才好。
    齊無雙重新開口道“我是問，初來京都，感覺怎樣？”。
    方一橫想要恭維，想要扯皮，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下，麵對巔峰武夫齊無雙，他選擇了坦誠。
    “感覺我很渺小，這世界又很大，許多人，許多事推著我往前走，我想登高，我、我想掙脫！”。
    齊無雙喃喃道“人生如棋，芸芸眾生皆是棋子，包括我在內，想登高簡單，想要掙脫，難如登天啊！”。
    方一橫沒法回應，麵對齊無雙他不敢大放厥詞。
    也許是因為他的靈魂來自那顆蔚藍星球，所以在他心中對於天道君臣反而是沒有那麽多的敬畏。
    他更加敬畏弱肉強食。
    齊無雙歎了口氣，莫名問道“方一橫，想不想為我做事？”。
    方一橫眨巴著眼睛，這是什麽話！他不就應該為齊無雙做事嗎？
    方一橫隻能想到，隻有為齊無雙做事，齊無雙才會默許他執掌銳士營，僅此而已。
    以他如今這種小蝦米，真的沒法子揣度人間蛟龍的心思。
    完全不在一個量級上。
    方一橫反問道“將軍這是何意？敢問將軍要做何事？”。
    齊無雙平靜回答道“蕩平寰宇！”。
    方一橫好像被晴天霹靂擊中，他實在想不明白什麽才叫蕩平寰宇。
    “我、我聽不懂！”。
    齊無雙哈哈大笑，能看出來他是真的開心，“好小子！我想要讓太後還政於皇帝，外戚不老實，就殺外戚，太監不老實，就殺太監！就是七尺樓大虞老人膽敢藐視皇族，我也要提刀問他要個說法！”。
    這才是蕩平寰宇，天上地下所有不平事，我齊無雙都給板正過來，不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我決不罷休！
    方一橫嗓子眼發幹，他那點小九九跟齊無雙的誌向相比，是那樣幼稚可笑。
    “哈、哈哈！將軍好氣魄，隻是將軍要做的事，怕是不需要我吧！”。
    神仙打架，我這一介凡人能夠看熱鬧就不錯了。
    怕是看熱鬧都得防備著你們誰一電炮打空，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方一橫震驚於齊無雙的氣魄，也確實是真的不懂。
    齊無雙要和童觀、太後甚至大虞老人為敵，用誰也不至於能夠用上一個下三境武夫呀！
    誰料齊無雙收斂笑容，十分認真的說道“非也！我需要你為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