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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東陵早就看淡了生死。
    他現在想的不過是晚些上路。
    至少也得等他看見蒙山百姓真的吃飽飯。
    那時，他上路也能走的更加義無反顧些。
    至於苟活下來，他從來沒想過，他清楚自己的身體，也知道皇宮裏那位的狠辣程度，以他知道的這些秘密，就注定他無法長命百歲。
    “可還有辦法？”，陸東陵語氣平靜，問完還不忘給陸麻姑擦拭幹淨眼角淚水。
    方一橫將石佛的花精一事說了出來，最後把這個選擇的權力交給陸東陵。
    “服下花精，要麽立即暴斃，要麽能夠續命一年半載！”。
    陸東陵長歎口氣，“我死無妨，我陸家人能否有活路？”。
    方一橫以沉默回應，沉默有時候能夠代表很多說不出口的答案。
    陸家之人的生死早已成為大人物手裏的砝碼，不過是一場遊戲罷了！
    方一橫還沒資格參與這場遊戲。
    陸東陵點了點頭，“麻姑，去忙吧！”。
    陸麻姑眼淚就像是斷線的珍珠，止不住的流淌，“爹，我想多陪陪你！”。
    陸東陵故意板起臉孔說道“有什麽好陪的，死在南城，爹不知道有多高興！快些去忙你的，早些讓白瓜成熟，蒙山百姓能夠吃上白瓜果腹，父親就是死也能閉眼了！我兒，去吧！”。
    陸麻姑抽泣著起身，一步三回頭的看著陸東陵，最後心一狠，牙一咬，跑向田間。
    陸東陵開口道“一橫，給我花精吧！能多看蒙山一天也好啊！”。
    方一橫搖了搖頭，回應道“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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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一橫陪著陸東陵在蒙山呆了一天，哪怕什麽都沒幹，等到夕陽西下之時，陸東陵也是咳嗽連連。
    晚風冷硬，吹得人想要緊衣裳。
    陸東陵、方一橫返回南城。
    陸東陵喝了些藥湯就沉沉睡去。
    石佛找到方一橫，開口說道“一橫，你也看見了，老陸的狀態很糟糕！”。
    方一橫眨巴著眼睛，追問道“我看老陸今天好吃好喝啊！”。
    石佛咂了咂嘴，說道“你沒發現嗎？老陸不喝藥湯就睡不著覺，花精的事情得考慮了”。
    方一橫隻覺得無奈。
    麵對生死離別，他什麽都做不了，連做抉擇都顯得怯懦。
    石佛岔開話題說道“明天江淩師兄和和何九歡師兄會來南城，一是要看看你，二是要履行欽差之責！”。
    方一橫一臉嫌棄的看向石佛。
    石佛擺手道“哎哎哎！可跟胖爺沒有關係昂！你出手弄死了欽差，短時間內都城又找不到更適合的欽差大人，所以就找到老師，要老師以七尺樓手段通知江淩師兄行駛欽差之權力！”。
    方一橫沉吟片刻，說道“我隻問你一句話，如若都城的人要老陸死，江淩殺不殺老陸？”。
    石佛直視方一橫眼睛說道“胖爺也告訴你一句話，不管都城之人想要如何，我師兄江淩隻聽老師的！”。
    老師要來老陸死，江淩便殺。
    老師不要老陸死，江淩便不殺。
    方一橫氣衝衝離開，江淩可是上三境的念師，他抵達南城，方一橫就真的什麽都做不了了。
    他不喜歡這種束手無策的挫敗感。
    第二天下午，方一橫正跟隨陸東陵在蒙山監工，丁卯手下心腹來找，說是南城來了大人物，石佛叫方一橫和陸東陵趕緊回去。
    方一橫心中明鏡似的，此人口中的大人物不是別人，正是七尺樓大捉刀人江淩、何九歡二人是也。
    陸東陵倒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他沒那麽在意了，他自知沒剩下幾天可活。
    他想，明天吞下石佛的花精。
    要麽死在南城，要麽就再多看蒙山幾眼。
    兩人乘坐馬車，返回南城。
    在陸東陵居住小院果然看到了江淩，江淩身邊跟著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人，此人容顏俊朗，頭發自然而然的束在腦後，雖然梳了發髻卻是歪歪斜斜，發髻上插著一根黃銅簪子，他就是何九歡。
    大虞老人門下最放浪形骸之人。
    此時的他跟石佛勾肩搭背，上下打量著方一橫，江淩和陸東陵還沒發話，他卻是搶先說道“哦！你就是方一橫，咱們的小師弟，別的不說，在模樣上倒是和我們不相上下，我聽江淩說了些你的事情，做得很好！可以喊我一聲二師兄！”，
    方一橫微笑滿麵，抱拳說道“一橫見過九歡師兄！”。
    何九歡擺了擺手，“好說好說，今後在京都有事盡管找我，除了天策軍殺星李凉之外，哥們平趟！”。
    江淩逮著空隙，回頭瞪了一眼何九歡，而後對著陸東陵恭敬說道“陸大人，在下江淩，七尺樓大捉刀人，聞名已久，今日見麵，我心甚慰！”。
    陸東陵微微點頭，說道“咱們屋裏聊！”。
    幾人走進房間分賓主落座，江淩還想著寒暄兩句，可陸東陵卻沒有這樣的打算，開門見山問道“江淩大人貴為大捉刀人，來南城一定有公幹吧！陸某可能幫襯著江大人？”。
    江淩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下，最後故意扭過頭不敢直視陸東陵清澈目光，應答道“奉命，帶陸大人回京”。
    陸東陵愣了愣神，旋即就是苦澀無比的笑容。
    方一橫著急了，插話問道“敢問江淩師兄，是奉誰的命？”。
    江淩如實回答道“自然是奉皇上命令”。
    方一橫撇了撇嘴，嘟囔道“小皇帝年幼，他的命令十有八九是出自童觀之手，江淩師兄可知曉陸大人回京結局？還是明知道小皇帝是傀儡，也要遵從皇命？”。
    江淩眼珠子一瞪，駁斥道“胡說八道！皇帝就是皇帝，豈容你胡亂置喙，不管這命令是出自童觀還是太後，我隻知道老師接的是聖旨，我自然要奉旨行事！”。
    方一橫還要說話，卻被陸東陵以眼神阻止。
    方一橫嗤笑出聲，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小皇帝的輕蔑。
    他不說話，江淩不說話，陸東陵更加不說話。
    氣氛有些凝重，更加有些尷尬。
    何九歡翹著二郎腿，笑吟吟說道“哎哎哎！吵什麽啊！江淩，你是大師兄，不知道讓著小師弟嗎？禮義廉恥都被你丟在腦後了，一橫這話說的的確有些大逆不道，但我覺得，他說的有理！”。
    江淩怒視何九歡，追問道“怎麽？你想違抗老師命令？老師接了聖旨，你我不按旨意行事，就是陷老師於不忠之地！”。
    何九歡聳了聳肩膀，“得了吧你！你就是跟隨老師時間太長，缺少人味兒，老弟我教你一招，學著點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