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歸墟(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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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蘇雖然並未轉換神眸,但敏銳地察覺到此處的規則,似乎已經產生了某種異變。
    此地已不再像是那個被天道遺忘之所,仿佛有一種力量正在悄然改變著一切。
    她決定暫時放下疑惑,等到離開此地後再去下一座仙山時仔細探究一番。畢竟當務之急還是盡快脫離這個絕靈之地才行。
    二人繼續朝著雪山上邁進。然而令人驚訝的是,這座雪山竟似無窮無盡一般,一眼望不到頭。
    雲蘇並不知曉究竟還要行走多長時間,才能抵達雪山頂上的界門。但她能夠清晰感受到,控製這五座仙山之人似乎有意刁難他們,並不想讓他們輕易通過考驗進入下一界。
    可奇怪的是,對方並沒有徹底斷絕她們前進的希望,反而給了她們一個看似遙不可及的目標——"飛升",讓她們為此而不懈努力。
    眼前的雪山巍峨壯觀、直插雲霄,仿佛永遠都無法登頂。盡管如此,雲蘇腳下的步伐依然堅定有力,毫不停歇地向著上方攀登。
    就在這時,她的思緒開始不由自主地飄散開來,最終定格在距離自己僅半步之遙的昭洛身上。
    由於昭洛的魂魄曾經被幻靈蝶修複過,導致其七情六欲出現失衡狀況。近來,他常常喜歡化身為幼狐緊緊黏附在雲蘇身上。
    然而當他登上雪山之後重新化為人形時,並沒有什麽異樣之處,仿佛變回了那個矜持而高傲的模樣。
    不過若是仔細端詳一番,便會發現昭洛的眼眸深處閃爍著細碎的光芒,他正鬼鬼祟祟地偷瞄著她。
    隻見昭洛既想要湊近一些,但又害怕被她厭惡,那副謹小慎微的樣子實在是既惹人憐愛又讓人心疼不已。
    看著他似乎快要心碎一地的神情,雲蘇主動向他貼近過去,輕柔地說道“你能不能背一下我呀?”
    說這話的時候,雲蘇還不忘留意對方的神色變化。
    果然不出所料,當聽到她的請求後,昭洛的眉眼間立刻流露出明顯的喜悅之情,隨即便毫不猶豫地在她身前蹲了下來,語氣輕快地回應道“快上來吧!”
    雲蘇見狀,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然後伏趴在他寬闊堅實的背上。
    昭洛穩穩地起身站立,背著她繼續向前邁步前行。每一步落下,都會發出踩在積雪上的“咯吱”聲響。
    此時此刻的昭洛與平日裏大相徑庭,絲毫不見半點狐狸的影子,反倒更像是一隻喜歡粘著主人、卻又暗自觀察其心思的大狗。
    當然啦,這樣子的昭洛僅限於兩人獨處之時,在外人麵前,他依舊是那副高冷孤傲、不可一世的做派。
    無論昭洛變成何種模樣,雲蘇都會滿心歡喜地接受並喜愛著他。因為在她心中,昭洛永遠都是那隻她最愛的狐狸。
    然而自從尾巴斷掉之後,他似乎變得有些悶悶不樂,不再願意變回到原本毛茸茸、又大又軟萌的九尾狐形態與她嬉戲玩耍,讓雲蘇心生憐愛之情。
    此刻,雲蘇正靜靜地趴在昭洛寬闊堅實的後背,默默地發散思緒,如果時間能夠在此刻靜止,讓他們就這樣一直走下去,該有多好啊……
    突然間,原本被束縛住的仙靈之力毫無征兆地開始重新流動起來,仿佛掙脫了某種無形的枷鎖一般。
    周圍的環境也隨之發生了劇變,不再是一片冰天雪地的雪山景象,取而代之的則是無盡深邃的虛空。
    雲蘇驚愕地回過頭去,隻見身後赫然矗立著一座巍峨壯觀的巨大山峰。山頂被皚皚白雪所覆蓋,顯然,這便是員嶠仙山無疑了。
    而在他們的正前方,則又浮現出另一座神秘而壯麗的仙山——方壺仙山!
    雲蘇並沒有要求從昭洛背上下來,昭洛自然也不會將她放下。即便是在那片絕靈之地時,昭洛都能輕鬆背起她穩步前行,更何況如今已經能夠恢複使用仙靈之力。
    昭洛繼續背負著雲蘇朝著下一座仙山邁進。
    當他們踏入方壺仙山之際,一種截然不同的感受湧上心頭。
    這裏的一切都顯得格外精致華美,宛如真正意義上的仙境一般令人陶醉其中。四周彌漫著淡淡的仙霧,如夢似幻,讓人不禁產生一種置身於雲端的錯覺。
    不知從何處傳來陣陣悠揚動聽的仙樂之聲,如天籟般婉轉悅耳,縈繞在耳際,久久不散。
    整座仙城宛如一個龐大無比的仙家府邸庭院一般,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小橋流水點綴其間,美不勝收。
    湖麵上鋪滿了各種顏色鮮豔、嬌豔欲滴的蓮花,令人心曠神怡。然而,街道和庭院之中卻不見絲毫魂魄之影。
    昭洛攜著雲蘇一同站立於城牆之巔,縱身一躍而下。瞬間,原本四周死一般的沉寂氛圍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嘈雜喧囂、熱鬧非凡的景象。
    熱鬧的街市,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街道兩旁的店鋪琳琅滿目,招牌醒目,吸引著過往的行人。
    商販們的叫賣聲、顧客的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交織成一首充滿生活氣息過往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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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空蕩蕩的街道此刻人頭攢動,熱鬧非常。昭洛背負著雲蘇的身影引來了眾多路人好奇的目光。
    雲蘇被眾人注視得有些難為情,想要從昭洛背上下來,但昭洛卻緊緊抓住不放。
    無奈之下,她隻得輕輕拍打昭洛的肩膀道“快放我下來。”
    昭洛雖然心中不舍,但還是不情願地鬆開了手,並緩緩蹲下身子。
    雲蘇則順著他的身體滑落下來,順手將那件火係妖獸皮毛製成的鬥篷收攏起來,然後緊緊拉住昭洛的手,一同融入了擁擠的人群之中。
    由於不知道該如何離開這座神秘的仙山前往另一座山峰,雲蘇決定向周圍的人們打聽一下情況。
    於是,她通過傳音術對昭洛說“你去問問別人,怎樣才能從這個界麵到達上界呢。”
    "嗯。" 昭洛那帶著一絲倦意的聲音,仿佛穿越無盡虛空,悠悠地在雲蘇的識海中響起。
    他輕輕揮手,窺天鏡出現在他掌心。隻見一道光芒閃過,一隻蝴蝶虛影從鏡麵之中翩翩飛出。
    它輕盈舞動著翅膀,然後迅速融入了茫茫人海之中,轉瞬即逝。
    望著蝴蝶遠去的身影,雲蘇心中滿是疑惑,不禁開口問道"這裏的人莫非皆是幻境所化?"
    昭洛微微頷首,表示認同,簡短地應道"嗯,皆為虛妄。"
    這歸墟本就是此界混沌初開之際,尚未劃分界限之時,那些逝去靈魂的最終歸宿。
    此處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無一不是虛幻泡影,隻為慰藉那些已逝的亡靈,賜予他們一場繁華絢爛的夢境。
    為了讓這些亡魂有所依歸,且不致擾亂世間秩序,特地設立了五座仙山作為五界的象征,並訂立種種規矩。
    然而,自從仙靈界與鬼冥界分隔開來後,歸墟便漸漸被遺忘和遺棄。
    歲月流轉,時光荏苒,曾經的規則也逐漸成為曆史的塵埃。正因如此,雲蘇眼中所見的規則才呈現出一片灰蒙蒙之色。
    原本按照常理來說,那些逗留在歸墟之中的魂魄,應該會隨著時光的流逝逐漸破敗、消散。
    但眼前所呈現出來的情景卻絲毫不見任何破敗之象,依靠著幻境來維係其表麵的繁榮昌盛。
    不僅如此,竟然還有魂魄能夠一直保留至今,如果說這些魂魄沒有什麽強烈的執念支撐著他們,恐怕誰也不會相信。目前尚不清楚他們心中究竟懷有怎樣的執念。
    雲蘇敏銳地察覺到這個地方的規則已經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仿佛天道突然間憶起了這塊被它遺忘已久的土地。
    要知道,仙靈界早就分裂成了兩個不同的界麵,其中之一便是專門供鬼魂棲息的鬼冥界,可以說是所有魂魄最終的歸宿之地。
    既然如此,那麽位於仙靈界之中的歸墟,作為魂魄最早歸去之處,理應早早消失,又怎麽會被遺忘在這麽一個角落裏呢?
    正當雲蘇陷入沉思之際,之前派出去探聽消息的蝴蝶已然飛了回來。她轉頭看向昭洛,並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
    隻見昭洛緊緊凝視著手中的鏡子,眼眸深沉如海,晦黯無光,緩緩說道“這裏通往下界的通道早已不複存在。”
    雲蘇心想,如果歸墟真的已經被遺忘,那麽這裏的規則想必也會逐漸崩潰瓦解。就如同那些失去生機的世界一般,它們會慢慢地與天道斷絕聯係。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隻是規則而已。既然沒有現成的通道,那就用改天之筆畫出一條道路來!
    此刻的雲蘇可謂雄心勃勃,她眼中閃出金色光芒,開始仔細探查周圍的規則脈絡。
    她緊緊跟隨著規則的指引,最終來到了一座山腳之下。
    經過一番探索,她發現這個界麵的規則,似乎與眼前的這座山峰,有著千絲萬縷的緊密聯係。
    這座山散發著一種詭異的氣息,與一路走來所見到的繁華仙境形成了鮮明對比。當她踏上山頂的那一刹那,仿佛從仙界瞬間跌入了地獄之中。
    四周一片陰暗,彌漫著陰森森的鬼氣,讓人毛骨悚然。這才是真正的歸墟。
    回想起剛才走過的路,之前所目睹的種種美好景象,都是虛幻的幻象。
    這裏仿佛是無數靈魂的最終歸宿,真正歸墟的模樣,充滿了神秘而詭異的氛圍。
    曾經一直陪伴在身旁的昭洛,此刻卻悄然消失無蹤。麵對如此狀況,雲蘇心中並未掀起太大波瀾,因為類似的情景對她來說已屢見不鮮。
    此地的鬼氣濃密異常,陰森恐怖之感令人毛骨悚然,甚至超越了傳說中的鬼冥界。
    周圍環境幽暗無光,空氣中彌漫著腐朽與死亡的氣息,讓人倍感壓抑。
    那些樹木的枝幹猶如被抽幹生命力的枯枝敗葉,通體烏黑,毫無生機可言;稀稀拉拉的幾片樹葉則在風中瑟瑟發抖,好似風中殘燭,隨時可能凋零飄落。
    雲蘇不敢有絲毫大意,謹遵既有的規矩,邁入那片漆黑深邃的洞穴。
    洞內空寂無人,唯有無盡的黑暗和虛空與之作伴。她輕盈地懸浮於半空之中,四麵八方殘破不全的規則朝她席卷而來,瞬間將她嚴密包裹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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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蘇環視一周,心中不禁湧起一陣寒意。這些規則支離破碎、麵目全非,修複起來難度極大,甚至比起當初破解困神陣還要困難許多倍。
    她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神,然後取出改天筆,準備著手修補這些破損的規則。
    然而,實際情況遠比想象中更為棘手。許多規則已經破損到無法辨認的程度,幾乎蕩然無存。
    她需要憑借著對規則的深刻理解和創造力,從零開始,一點一滴地拚湊起新的規則體係。
    這就好比織女整理雜亂無章的線團,但此刻連亂線都不存在,一切隻能依靠自己的想象力去構建,從無到有地創造出合適的規則。
    就在雲蘇全神貫注、竭盡全力地修補規則之際。而在另一邊的昭洛,則陷入了一片漆黑無垠的世界當中。
    這片天地失去了所有光線,萬籟俱寂,甚至連一絲一毫的物質都不存在。它宛如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黑洞,給人帶來無邊無際的恐慌和絕望感。
    麵對如此詭異恐怖的情景,昭洛卻顯得異常鎮定自若。他麵容平靜如水,似乎周遭發生的一切都與他毫無關係,悠然自得地踩踏著虛無縹緲的空氣,信步於這無盡的黑暗之中。
    刹那之間,無數蝴蝶源源不斷地從窺天鏡中湧現出來。這些蝴蝶通體閃耀著絢爛奪目的金色光輝,猶如夜空中最為璀璨明亮的星辰,令人目眩神迷。
    它們在空中翩翩起舞,身姿輕盈飄逸,動作靈巧優美,翅膀輕輕一揮舞,便灑下一串如夢似幻的光帶。整個場景美輪美奐,黑暗中唯一的色彩。
    那些蝴蝶卻如同虛幻的泡影一般,漸漸消失在黑暗的盡頭,沒有留下絲毫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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