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吉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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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宮裏待了十幾年也夠了,我們這就去領罪!”芸兒也道。
    屋裏氛圍更壓抑了。
    蘇禾也在絞盡腦汁地想,她昨日在皇後麵前擔保過吉服能修補好,因而繡不出令皇後滿意的,她也要掉腦袋。
    突然福至心靈,蘇禾激動道:“其實不必繡,綴顆珠子豈不好?不僅這隻彩鳳,旁邊幾隻彩鳳,也挑兩隻綴一顆,如此才得宜。”
    徐公公不大懂織繡,見蘇禾一個小丫鬟出來大放闕詞,用拂塵指著她喝道:“什麽餿主意,打雜的奴婢也在這兒指手畫腳了,當皇後娘娘的吉服是繡著玩兒的?”
    林姑姑和芸兒卻回頭望向蘇禾,兩眼放光,齊聲道:“不錯,是可綴顆珠子上去,”林姑姑立即命:“快快快,去取兩顆大珍珠來!”
    其實想到這個不是難事,隻是她們都走到偏路上去了,總想用旁的繡花代替繡珠,或想著什麽技法可把顆平平無奇的珠子繡出花兒來。
    徐公公下不來台,臉紅一陣白一陣的,蘇禾隻能給他找台階,“公公說的是,奴婢不懂繡花,也是一時瞎想的。”
    徐公公清了清嗓子,拖長了聲調,“叫什麽名字呀?”
    “奴婢蘇禾,”蘇禾向他蹲了一福。
    接著便有奴婢端著個黑漆雕花小木盒子進來,盒子一打開,是三顆銅錢那般大明珠,幾個繡娘立即過去繃子前忙活起來,不多時明珠便鑲上去了,整體看來,確實比繡上的珠子好看。
    於是芸兒立即疊好吉服,用托盤端著去了延福宮。
    直房裏的氣氛仍是壓抑的,沒有人說話,就像公堂上等待判決的犯人,蘇禾心裏更是忐忑不安,她原本可不攪進這件事,可昨日站她出來說要擔責,那吉服沒修補好,頭一個拿她開刀,可她不後悔,想要什麽便要伸手去夠,總蒙頭躲在別人身後,謹慎是謹慎,可要出人頭地就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了,希望上天給她點運氣。.qqxsΠew
    如此沉默著等了半個時辰,終於聽見芸兒的腳步聲,一繡娘迫不及待迎上去打起簾子,“怎麽樣?”
    眾人殷切的目光都聚在芸兒身上,隻見芸兒深深喘了口氣,“吉服收下了,娘娘說綴了幾顆明珠這衣裳才像點樣子,還讓奴婢給徐公公帶口諭,要趕緊查出誰燒的衣裳,不然……不然就把公公調去安樂堂給死人穿斂衣。”
    徐公公趕緊掃袖半跪下,接了口諭:“奴才謹遵娘娘懿旨,”說罷起身,匆匆走了出去。
    屋裏剩下的幾個繡娘都深籲出一口氣,各自尋了個玫瑰椅坐下,見蘇禾沒坐,芸兒特地搬了個矮杌子到身邊,示意蘇禾,“快來坐下,今兒你可是大功臣!”
    這裏各個都是她的長輩,職別又比她高,蘇禾哪敢坐,“奴婢還是站著吧!”
    “誒,你若不坐,我們也不敢坐了,”另幾個從不把新人放在眼裏的繡娘也對蘇禾和顏悅色起來,“是是是,趕緊坐下,還要我們催請不成,”如此,蘇禾才謝了坐。
    “芸兒,蘇禾是個好苗子,往後你教她刺繡如何?”
    “蘇禾腦子比我好使多了,怕我還要她教呢!”
    “林姑姑過兩年便要出宮了,我看蘇禾還是跟著林姑姑學,將來做管事的好。”
    ……
    蘇禾趙毓貞等人因受了刑,身子萬分疲憊,幾乎隻能躺臥,做不了活兒,徐公公便準她們休息五日,於是用罷午飯,蘇禾立即回屋躺著去了。
    這一躺,酸疼的腰和腿肚子才放鬆下來,蘇禾又用浸了熱水的帕子貼著自己的腰側,腿脖子,更覺舒服了些,不知不覺閉上眼睡了,再醒來已是日落時分,夕陽餘暉透過半開的窗投進來,正灑在床沿邊,她看見趙毓貞坐在床前吃點心。
    趙毓貞瞥見她醒了,尷尬地立即遞出自己的糕餅,“你吃麽?”
    蘇禾搖搖頭。
    趙毓貞收回糕餅自己慢慢地啃,吃著吃著又歎氣了氣,“你說秀吉何時回來。”
    蘇禾聽到這名字心裏便不自在,冷冷道:“不知道。”
    “秀吉絕不敢燒壞皇後娘娘的吉服,她雖性格躁些,但還有分寸。”
    蘇禾可不覺她有什麽分寸,她冷笑了聲道:“前兒夜裏她起夜了,鬼鬼祟祟的,也不知是真起夜,還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這兩日她也奇怪得很,你沒看出來麽?”
    “蘇禾!”趙毓貞秀眉一擰,回頭定定望著蘇禾,“你不能血口噴人,她先前是跟你鬧過兩回,可那終究是小事,做人要良善大度,不能因著芝麻大點的事便記恨,便報複陷害吧?”
    芝麻大點的事?她那回被押去司禮監一夜未歸,她們便要扔她的被子首飾是芝麻大點的事?秀吉幾次三番找她的茬兒是芝麻大點的事兒?果然針不紮在身上不知道疼。
    蘇禾懶得同她說,轉個身朝外,眼不見為淨。
    突然她發覺南窗下有人影閃動,“誰?”
    “蘇禾,是咱家,有德,有要緊的話同你說。”
    蘇禾隻得艱難地坐起身,披衣下床往外去,從床邊到門口的那幾步,走得全身骨頭都快散架了,好容易到了門口,她打起簾子,疼得齜牙咧嘴,“什麽要緊的話,趕緊說了我好躺回去。”
    有德看她疼得那樣子,立即從袖子裏掏出幾張膏藥帖子,趁著沒人遞到她懷裏,“貼了這個就不疼了,這是沈公公命咱家給你帶的,好東西,禦藥房隻給娘娘們開,咱們奴才可用不上。”
    “沈公公給的?”蘇禾看著懷裏的膏藥,心想今日那個說她姿色入不得眼,把自己擇得幹幹淨淨的沈闊,會為她花這心思?她左右看了眼,見周邊無人才敢壓聲道:“你什麽時候同他扯上幹係了?”
    “你不知道麽?這還是托你的福,”有德對插著袖子,嘿嘿笑了兩聲,“蘇禾,你是咱家的大恩人,咱家認你做主子,往後你有什麽事,盡管使喚咱家,咱家能辦到的都給你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