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去有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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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花中央醫院,搶救室外。
    走廊座椅上,毛利蘭低垂著頭,身軀微微顫抖,肩膀不住聳動。
    一張藍色手帕遞到了她的麵前。
    “抱歉,我應該和你一起去追他的。”吉良吉影溫和的聲音中充滿了歉意,他抬頭看向搶救室門上閃爍著的紅燈,低聲歎息,“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呢。”
    工藤新一的家人全部在國外,轉了一圈後,警方聯係到了毛利蘭這裏,打斷了他們愉快的遊樂園之旅。
    誰能想到呢?
    想要得到那雙手,今晚再無機會。
    真是太糟糕了。
    不過那滴變作炸彈的眼淚,分明被他彈在了工藤新一的後腦上,那裏發生爆炸,還有搶救的必要嗎?
    看來,有意外發生了。
    毛利蘭輕輕搖頭,接過手帕拭去眼淚。然而,內心的悲傷無法抑製,哪怕不斷擦拭,眼中總是不斷湧現晶瑩……
    終於,她趴在膝蓋上,低聲哭泣。
    看到女兒這般模樣,一直焦急踱步的毛利小五郎也停了下來,張口欲言,最後隻吐出一聲歎息,悶聲坐到滿臉憂愁的阿笠博士旁邊。
    過道就這樣安靜下來,唯餘少女低聲的啜泣。
    嘎吱——
    搶救室大門打開,四雙眼睛同時望去,走出的白大褂早已習慣這種場景,但心中畢竟還是歎息了一聲。
    他摘下綠色的口罩,麵色凝重,猶豫了一下,微微鞠躬。
    “很抱歉……”
    剩下的話,已經沒人再聽了。
    世界一片天旋地轉,醫生的白大褂驟然籠罩了整個世界,一切都顯得蒼白褪色。呼吸變得急促,視線開始模糊不清,仿若置身夢境。
    一個令人窒息的噩夢。
    “蘭!”
    “小蘭!”
    “毛利小姐!”
    耳邊有不真切的聲音傳來,毛利蘭僵硬的身軀一軟,就此暈倒。
    再次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下午。
    眼皮顫動,視線有些模糊。
    白色的天花板讓她感到一絲壓抑。
    微微側頭,米色的窗簾輕輕搖晃,風中的花香讓人安心,溫暖的陽光灑在床邊,她伸出手,觸碰那一縷溫暖,逐漸感受到身體有了微弱的力量。
    力量的來源不僅僅是陽光,還有一個人的目光。
    那溫柔的目光中沒有一絲雜念,唯有一種神聖的憧憬。
    來自吉良吉影,對於美的向往。
    他人的注視會帶來感觸嗎?
    至少毛利蘭感受到了。
    昨夜記憶所化的巨大冰山,依舊讓她四肢冰涼。
    但陽光,也確實灑落了。
    良久,良久……
    窗外的白色小花為她送來清新的空氣,她深深吸了一口,注入鮮活的生命力。隻要意識到自己不是孤身一人,便不會放棄對生活的希望。
    注視她的人是爸爸也好、園子也好、阿笠博士也好,大概都是一樣的效果。但既然那個人是吉影君,那麽,這一刻,他就是特殊的那個。
    “謝謝你,吉影君。”
    少女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輕輕轉頭。
    然後,她愣住了。
    她剛剛所想的,爸爸、園子、阿笠博士,全部都在這裏,而且全部瞠目結舌,呆呆地看著她。
    空氣,有些古怪。
    毛利小五郎最先回神,一把揪住吉良吉影的領帶,吹胡子瞪眼,麵容都扭曲起來,“可惡,你這個家夥到底是誰,為什麽小蘭醒過來後喊的第一個名字是你啊!”
    吉良吉影無奈地張開雙手,像行法國軍禮一樣,不過沒有舉過頭頂,頭向後仰著,“毛利先生,我昨晚已經說過了,我是新搬來的鄰居,以及,蘭的朋友。”
    真是麻煩,為什麽會遇見這種事。
    現在與他們越熟悉,行動之後就越不方便,哪怕嫌疑很小,也會打擾我平靜的生活。
    理智考慮,現在應該直接離開的。
    隻是……
    吉良吉影微微偏頭,毛利蘭微紅的臉頰映入眼簾。她顯然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感觸失誤了,有很多人同時注視著她,但她隻感受到了吉良吉影。
    淡金色的陽光灑在少女身上,為她纖弱的身軀賦予神聖的魅力。
    寧靜、溫柔、聖潔……
    這或許是幻覺。
    但就像人類總是會因偉大的藝術而震撼一樣,吉良吉影,天性決定之人,他拒絕不了,這等發自本心的欲望。
    少女也於此時看向了他,目光交匯,病房逐漸安靜下來。
    毛利小五郎微微張口,手上不知不覺沒了力道。阿笠博士和園子對視一眼,麵麵相覷,他們現在應該識趣的退出去,給二人留下獨處空間嗎?
    “今天天氣很好。”吉良吉影說。
    “嗯。”少女輕聲道。
    “有想去的地方嗎?”
    一縷微風挑起少女的發絲,她看向窗外的白色小花,再看向天邊淺淡的浮雲,指尖將發絲勾到耳後,聲音輕輕的。
    “去有風的地方。”
    “那麽,現在就去吧。”吉良吉影向一臉茫然的毛利小五郎伸出手,“毛利先生,借用一下你的車。”他當然有買車,但昨晚到醫院後便一直沒有回家。
    毛利小五郎愣愣地掏出鑰匙,“車是租來的,開慢一點啊。”
    他顯然還沒有搞清現在的狀況。
    直到毛利蘭從病床上起身,和吉良吉影一起離開病房。
    啊咧?
    “喂喂,你們要去哪裏啊!”
    後知後覺的老父親慌忙追出去,嗡嗡……然而電梯已經運行,載著他辛苦養大的小白菜,和一個陌生男人就這樣莫名其妙的離開了。
    哐哐!
    毛利小五郎用力砸著電梯門,氣急敗壞,“可惡,快給我停下啊!”
    “大叔,你要是把電梯敲出了故障,小蘭不是更加危險了嗎?”鈴木園子白了這個不靠譜的大叔一眼。
    不過小蘭她……
    苦惱,這件事上,就算是她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呢。不過能從工藤新一死亡陰影裏走出來,怎麽看都是一件好事。
    工藤那家夥……
    鈴木園子微微抬頭,不讓眼淚落下。怎麽說也是多年的好友,就這樣離去,未免太突然了。
    悲傷是會傳染的。
    看到鈴木園子故作堅強的樣子,毛利小五郎刻意鼓起的幹勁,一不留神就消失了大半,氣急敗壞的跺腳也漸漸沒了力道。
    他就像隻漏氣的氣球,背靠在牆壁上,又逐漸滑落到地板上。
    看著走廊盡頭的天邊,在碩大的【禁止吸煙】標誌下燃起一支香煙,深深吸了一口,沉默無言。
    工藤新一也算自己看著長大的,對於他的死,怎麽可能會不在乎。
    之前作出那副激動的模樣,雖然也有真心不爽的因素在,但大半還是為了讓小蘭不要沉浸在悲傷之中。
    小蘭對工藤那小子的心意,作為父親的他當然明白。
    鈴木園子也是他拜托來醫院的,就是為了防止小蘭衝動,做出什麽傻事。
    從這方麵想,他其實還蠻感激吉良吉影的,至少為小蘭在這世上多添了一份在乎的東西。
    不過這家夥到底從哪裏冒出來的?比小蘭大那麽多,之後一定要趕走他!
    哐哧……
    電梯運轉聲傳來,逐漸接近。
    毛利小五郎雙眼一亮,難道是小蘭回心轉意了嗎?
    電梯門打開,噠噠噠——護士腳步迅速,麵色焦急,跑出電梯直奔毛利蘭之前所在的病房。
    “咦,你們在這裏?”她跑到一半才發現家屬都在外麵,連忙停步,小聲問:“病人醒了嗎?”
    “額,已經出院了。”毛利小五郎撓了撓頭,有些尷尬地掐滅香煙。
    “出院了?”
    護士一愣,鬆了口氣。因為過於悲傷而暈倒,確實不是什麽大事。病人身體非常健康,醒來後就出院也很正常。
    雖然家屬沒走有些奇怪,不過剛好合適,既可以通知到,也不用擔心病人聽到消息再次暈倒。
    護士小姐組織了一下語言,決定先疊一層甲。
    “希望你們之後保持冷靜,這是我們醫院的責任,我們保證追查到底。而且我們已經報案了,警察很快就會趕到。”
    這種話,任何人一聽就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毛利小五郎麵色一下變得嚴肅,“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腦中已經設想了一係列糟糕的場景,但護士說出的話依舊讓他大為震驚。
    “工藤新一的屍體失蹤了!”
    “納尼?!!!”x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