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番外——衝野洋子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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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補償昨兒五百字的金剛經,雖然貌似隻有數人……
    如下:
    ——
    我出生在相模灣西部的根府川,因之住在那裏的時間很短,我和大多數人對那裏的印象並沒有什麽區別。
    東海道本線上無人值守的根府川駅,從那裏站在山崖邊眺望大海。
    很美。
    年幼時我並不能很好地將那種美好描繪出來,隻是總喜歡一大早跑去那裏,看從海麵上騰起的旭日金光。習習涼風之中總是有許多海鷗飛舞,我就拋撒起一捧麵包屑,在海鷗的簇擁中隨意歡笑著。
    稍大一些後,我隨著母親一起去了東京,看到了一部電影。
    千與千尋。
    內容我所記得的並不多,但那趟列車總是給我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我七歲前的根府川,那是我再也回不去的童年。
    許是我經常沐浴晨曦的緣故吧,我的身心和發色一樣,都是金黃色的。用後來的眼光去看待過去,我那時的確性格開朗。跑步、跳繩、捉迷藏,附近的孩子都不是我的對手,我簡直就是孩子王。
    偶爾還會有些羞澀的小男孩跑過來,麵紅耳赤地對我說,將來一定要娶我。
    我總是笑著告訴他們,你得排隊。
    聽起來真是一種奇怪的說辭,但作為小孩子其實根本沒有想那麽多,在我無憂無慮的七歲之前,我就像一隻自由自在的海鷗一樣,在蔚藍的大海和金色的朝陽中,任意翱翔。
    後來我加入偶像團體地球淑女,所代表的是大海,或許就有其原因。
    但就和地球淑女會解散一樣,我的童年在某一天也忽然遠去了。
    不難想象,就是我七歲那年,隨母親踏上了前往東京的列車。
    當時好像有幾個小家夥來送我了,可惜許多年過去,麵目已經記不太清楚。我隻記得我笑著和他們擺手,告訴他們千萬不要太想念我,再見的時候,大家都要成為很好的大人才行。
    大家有遵守約定嗎?
    自那之後便渺無音訊的我,大抵是沒有資格去思考這種事情吧。
    在列車上時,我的心情其實依舊不錯,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期待。
    東京這個名字從小就在各個地方聽了無數遍,總是與美好願景與夢想向往之類掛鉤,它到底會是怎樣的呢,我又會迎來怎樣的生活呢?
    我看了一會兒窗外的風景,又看向媽媽。
    媽媽一貫是溫和的,我聽很多人稱讚她為大和撫子,甚至比那還要更加優秀,她在工作上的專業度也讓同事們敬佩不已,這次前往東京,便是她升入了總部。
    不過今次與往昔不同,我那一向溫柔冷靜的媽媽,兩手緊緊捏著一封信件,神色裏竟然顯露出幾份忐忑不安來。
    我本想問她些東京的美景,不過看到那前所未見的一幕,便問:“媽媽,這封信有什麽問題嗎?”
    媽媽猶豫了良久,用一種我至今都琢磨不透的複雜語氣告訴我:“這是你爸爸來的信。”
    爸爸?
    我當時無疑愣住了。
    第一個想法說來好笑,那就是:我竟然還有爸爸嗎?
    隻要是人類,當然就會有父親這種存在,我很快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但這個在我過去人生中從來不存在的名詞,帶給我的畢竟隻有一片茫然。
    第二個想法是:
    我現在已經過的足夠美好了,為什麽家庭要忽然多出來一個人呢?
    我後來時常想,如果我在媽媽尚未下定決心時堅定這一想法,正式地告訴她,未來的一切會不會有所不同?
    但我畢竟沒有。
    那時的我甚至對那素未謀麵的父親抱有某種隱約的期待,我隻和媽媽一起時,生活就已經很棒了,如果再有一個爸爸作為補充的話,未來不就更加完美了嗎。
    或許是我當時切實表露出了某種意向吧,媽媽在那之後就收起了信件,溫柔笑著向我講述東京的好去處。
    那些曾經我隻在電視裏見到過的地方,媽媽說以後會帶我一一行遍。
    我當時最想去的地方是明治神宮,因為電視劇裏麵,經常有新人在那裏舉行婚禮。於是懷揣著某種身著白無垢的不切實際的幻夢,我在搖晃的車廂中沉沉睡去了。
    當我再次醒來時,便是隨著人流下車,之後又是一段計程車旅途,車內沉悶的空氣讓我略微有些難受。
    天色漸暗時,我和媽媽終於來到了目的地,那竟然是一棟我在電視裏才看到過的別墅。
    媽媽讓我門口等候,獨自上前和門衛說了些什麽,門衛看過來的眼神中好似帶著某種尖利的味道,但我當時並不能完全分清,隻是在好奇地打量四周。
    白色的別墅群看起來就和宮殿一樣,但在逐漸暗淡的天光之下,卻好似泛著某種幽森的味道。
    我透過門口的鐵柵欄看去,竟莫名覺得它是一座牢籠。
    “媽媽,離開這裏吧。”
    我幾乎就要那樣脫口而出,但在我嘴唇顫動的前一秒,鐵門向媽媽緩緩敞開了,她回頭向我看了一眼,然後深吸一口氣,緩緩邁入。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更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那時的我無疑對世界的真相一無所知,但我的確萌生了一種感覺:某種不真切的黑暗,在我麵前緩緩展開了。
    大約半個小時後,我終於也通過那道鐵門,見到了我的父親。
    從經濟方麵來說,他對我還不錯。
    但出於其他部分,我連一個字也不想要提及他,那個男人,這成為了將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對他的代稱。
    第二天母親果然帶我去了明治神宮,雖然當日那裏無人結婚,但美麗的風景畢竟令我欣喜。
    我疑心我昨晚的想念隻是一種錯覺,直到我發現媽媽的笑容,稍微有些僵硬。
    我問她,發生了什麽?
    她隻是輕輕搖頭,並不回答。
    我疑惑地思索,想要弄清楚媽媽在隱瞞著什麽,但並沒有太久,參拜者手中輕輕晃動的神酒,就吸引走了我的注意。
    神靈的光輝灑落在拜殿上,微風吹拂著虔誠者的衣袂……
    我到底做下了何等的錯事啊!
    因著那美麗的一幕,我竟舍離我的母親,好奇地跑入了神社!
    或許從那時起,一切就都注定了吧。
    第二天,我進入了一所貴族學校。
    當我滿懷希冀,伴著朝陽踏入新學校時,腦海中畢竟未曾翻湧起那句話語。
    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叮鈴鈴鈴鈴——
    上課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