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知誰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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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子漢高祖!
“王佗、路甲,你們來看看我的田。這兩年我不是還算豐收了嗎,你們看看,這都是趙功和審成的功勞呢。采用這個方法,既省工省力,每畝還能多收到兩成以上。來,趙功,你給具體說說如何做法。”
鄰居農民王佗和路甲將信將疑地跟著劉執嘉來到了地裏。眼前這看似稀疏栽種、圳壟相間的田地還能多收獲?!
但是,聽了趙功的講解,二人又覺得有道理;特別是劉太公這兩年的豐收可是實實在在有目共睹的,作為樂善好施的太公和鄰居,想來也不會有意坑害自己吧?
“這法子好啊,我駝背一定嚐試,本來我年紀大了就難以耕作,省力還能豐收,何樂不為?謝謝太公了。”王佗首先開口感謝劉執嘉。
“我也願意一試——先拿出一半田吧。”鄰居路甲則有所保留。
但劉執嘉還是很高興。
昨天去向父親劉榮問安,才應證了自己的猜測劉季又去找張耳了。
“這回我可沒資助他啊,他說上次回來那個張耳給了他不少錢。”父親劉榮已是七十有三了,如今大半時間都隻能坐著甚至躺著了,隻是起色看起來還不錯,特別是說起這原來輕視的孫子時。
“他說自己在家待著不開心丈夫不像丈夫、父親不像父親,當兒子呢又被你這個父親看不起,還嚴加管束不願意他出門。現在楚國目下太平,可就意味著魏國一定大難臨頭,張耳縣令肯定會效仿信陵君,挺身而出的,自己想去魏國助他一臂之力——現在魏楚可是唇亡齒寒,助魏也就是救楚啊。”
一邊說著,父親劉榮一邊摸過拐杖,讓自己站起身,來回慢慢踱步。
“這說辭也有道理,可現在去魏國,就不隻是路上不太平了,那可是戰亂之國啊!怎麽能自赴死地呢?!叫我這做父親的如何心安?”劉執嘉憤怒而又無奈。
“上次曹氏之事,我基本同意你的意見;但要我說,這次你錯了。”劉榮停止踱步,目光炯炯直視兒子劉執嘉,“是我對孫兒說,想做什麽就隨自己心願去做,趁自己還算年輕!不要像我,一時意氣用事辭官回家,蹉跎了人生。”
“其實不要說是為魏國還是為了楚國,這豐邑又搬不走,當初隻要自己在官一天,百姓的日子不就好過一天?而自己不就心安一天?既然心懷天下,就要找準自己位置,為人人的同時也才能成就自己。”
路上,父親劉榮的話還在耳旁回蕩著。
也許自己當父親是不合格的、自私的?不要說為了人人,哪怕是順遂了兒子的心願,也才能成就自己不是?
“父親,三哥他果真又去了魏國?”劉交不無遺憾地問。
劉交現在也已經十八歲了,身材不高而瘦削,白皙圓圓的一張臉,一看就是大部分來自母親的遺傳。現在他已經不在馬公書院讀書了,因為先生已經教不了他。
見父親不語,隻是沉著臉點點頭,劉交道“讀萬卷書還要行萬裏路,本來我私下還跟三哥說要帶我出門遠遊一番呢,三哥說話不算話,哼。”
“你不知道魏國現在打仗嗎?你哥自己想死,可總算他還有良心攔住了,你還不領情?!”劉執嘉真想把滿腔的憤懣都兜頭澆到兒子劉交身上,他瞪著眼道。
劉交吐了吐舌頭,就想躲進房間去。
“慢著,上次你不是說想繼續學詩,想拜師浮丘伯嗎?收拾好行囊,這兩天就去齊國吧。”
“真的,父親你答應我了?”見父親點頭,板著的臉上憤怒轉為了無可奈何的表情,劉交大喜,“太好了,‘不學詩無以言’,我終於能投明師了。”
“是啊,去了好好學習說話,不要整天呆在家裏做啞巴。”劉執嘉又吩咐道,“安全起見,你看是否再能找到願意同行的同學,路上也好做個伴。”
“好的,多謝父親。”劉交對父親的突然開恩放行,因為意想不到所以格外感激,也就沒有計較父親話語裏的諷刺意味了,反而擔心起來,“父親,我要也遠行了,您會不習慣吧?我會和母親說,要多多關心您,您自己也不要太操勞才是。”
“去吧去吧,鳥長大了總要飛出窩的,隻要你開心,為父就開心了。”劉執嘉揮揮手。
劉交也離家了,家裏難以言表的冷清、孤獨。
也許,每個父親到50歲後都會如此?知命之年,可我能知了誰的命?人生困惑,永遠難解。
孩子們都各奔前程,各自有自己的人生軌跡。這時候除了妻子,就是名義上的短工趙功和申城陪伴自己最多也最親密。
前世那些公司老板啥的也許都如此吧?外表風光,其實隻有秘書和家裏的保姆或者傭人陪在身邊?
“找準自己位置,為人人的同時也才能成就自己。”
這是父親劉榮叮囑兒子劉季的話,其實反省自己,這話放在自己身上不也一樣嗎?
整天操心劉季出走、操心天下戰亂,可這是自己能控製的嗎?
這兩年,自己不是一個人在家也過得挺好,還豐收了嗎?
那個代田法自己要推廣給鄉鄰們,讓大家都好,自己不就心安嗎?自己的今生不是樂善好施的太公嗎?其實前世的那個自己,說起來心胸真還沒有今生的太公劉執嘉寬廣呢。
於是,劉執嘉說幹就幹,讓兩個鄰居來參觀自己的田地,讓趙功教他倆如何用新法耕種了。
從身邊鄰居開始,造福鄉裏,就是在戰亂中死了,相信這新耕種之法也能保留下來澤被後代。萬一僥幸能當太上皇,那豈不更可以向全國推廣,到那時
“太公,您笑什麽?”王佗雖然是駝背,可一輩子習慣了偷看人眼色,見狀迷惑了。
“哦,沒事,我走神了,在想著和兒子們一起吃飯喝酒呢。”
“是啊,如今太公您可是夠冷清的,隻有夫妻相伴。”路甲不無同情道。
“欸,太公朋友多又好熱鬧,怎麽會冷清?還有劉仲都很孝順,經常來家探望照顧的,是吧太公?至於外出的兩個兒子,將來更會有出息,起碼不像我們一輩子當農民了。”王佗這話不無奉承,但卻也很好地安慰了劉執嘉此刻的心。
“父親,楚國出大事了!”
說到兒子,這不,劉剛仲進門,就一臉緊張地告訴父親。看來他剛上街辦事去了,聽到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