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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夢今，你看看你這次考試的數學成績。你是不是覺得快高考了，快畢業了，你就肆無忌憚起來啦？還敢逃掉我的補習課啊你。”
    安靜的辦公室裏，回響著數學老師低沉憤怒的男中音，以及清脆猛烈的拍桌聲。
    “老師，你別這樣說，我……我哪敢啊！”我囧著眉毛，假似委屈地低下了頭。
    “你不敢？你會不敢？我看這天下就沒有你林夢今不敢的事兒。”
    “老師，我那天是真的生病了！不信……不信你就去問班主任嘛！”
    數學老師斜視著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嫌棄表情。
    “林夢今，你說你，你什麽時候才能讓我光明正大地把你的成績讀給大家聽啊。那聲加油聽那麽多遍了，你不膩嗎？老師我都對你說膩了！”
    劉老師頓了頓，估計是罵得渴了，他端起了桌上的印花茶杯，用茶蓋撇去了浮在水麵上的茶葉，灌下了整整一大口茶。
    “林夢今，我和你說啊，你給我寫個保證書。保證自己一定好好補習，下次考試如果還考不到我滿意的分數，你看我怎麽收拾你。”他抖了抖自己的手指頭，指著我說道。
    “我知道了，老師。”
    我惺惺地走向了一旁，抓著筆熟練地又寫下了一份保證書。我也已經數不清，這是我上高中以來交給“劉炮兒”的第幾份數學保證書了。
    真懷念高一高二劉老師教我數學的時候，那時候的他可溫柔了。
    在高一的時候，他就和我們拍下胸脯保證，一定讓我們個個成為數學高材生。在每次公布成績的時候，對於考的好的同學，他總會用自己低沉響亮的男中音念出他的名字以及分數。對於成績不理想的同學，他也會予以鼓勵，在念完名字後，說聲加油。
    而我也因此在高中三年裏收到了無數聲來說劉老師的“加油”。至今的每次考試成績，他都沒有那個機會公開我的分數。我也就這樣成了他拍胸脯保證的唯一一個例外。
    高一高二他倒還算是對我仁慈，就算我成績再差，他也隻是請我到辦公室裏喝喝茶，談談心，聊聊學習，給我灌灌雞湯什麽的。
    可自從上了高三，一切都變了。或許是他給我惹煩了，他悄悄地給我開啟了地獄模式。各種小組補習，各種私人輔導像狼群一樣地朝我撲了過來，差點把我撕了個粉碎。
    盡管這樣，可我的數學成績依舊沒見什麽起色，我還沒什麽反應。但數學老師比我還急呢！直接把我抓到辦公室裏就是一頓罵。他第一次罵我的時候，真的是把我嚇得腿直哆嗦。從此，他“劉炮兒”的外號也就在我的心裏坐了個實。
    也不知道怎麽的，後來被他罵多了，我居然還就習慣了。說實話，他那男中音低沉而深情，罵起人來還挺好聽的。
    不一會兒，一份幾百字的保證書就寫完了。我把保證書交給了劉老師，隨後抓起了那份難看的數學試卷，碎跑著就離開了辦公室。
    我仰著頭，倚著辦公室的外牆，長長地歎了口氣。豁然有種羊離虎口的鬆懈。
    “這卷子怎麽能考的那麽爛啊。”
    我眯著眼，攤開了卷子，上邊全是紅色叉號，連一塊完整的白底卷麵都不剩……實在是讓我有些不忍直視。
    這要是換成其他科目考成這樣，我非不得哭死。但是對於數學，我也是早就麻木了。不是因為沒有努力過，而是因為一直努力，但一直沒有收獲。我也早就習以為常了，這或許就像農民趕上年歲不好一樣，但也不能因為年歲不好就不種莊稼呀！那可是會餓死的，至少種了多少也會長點糧食吧！所以我的努力也不能停止，對於數學還是得“十分耕耘，一分收獲”地繼續奮鬥下去。
    “你居然這麽快就從劉炮兒的手上跑出來了？”子慧走到了我的身旁來，和我一樣苦惱地倚在牆壁上。
    “簽了生死狀才放我出來的。”
    我把那張聽了會悲傷，看了會流淚的數學卷子折成了小塊，放進了口袋裏。
    “你又來這幹嘛呀？”
    我看上了子慧，而她卻是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就連眼角都垂掛著絕望。
    “和劉炮兒聊天咯，還能幹嘛。”
    子慧嘴角下垂著，帶著點哭腔。
    “夢今，你一定要保佑我啊！”她轉過身來，抓住我的胳膊說道。
    “我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啊，我拿什麽保佑你啊！姐妹！”
    “姐妹！”
    子慧幹嚎著撲了上來，我倆緊緊地擁抱住了彼此。在走廊裏，大聲地幹哭著。
    “我討厭祖衝之……”
    “我討厭牛頓……”
    我和子慧你一句我一句地埋怨著，那幹嚎聲，直震整棟教學樓。
    …………
    “向前跑?迎著冷眼和嘲笑??生命的廣闊不曆經磨難怎能感到?命運它無法讓我們跪地求饒??就算鮮血灑滿了懷抱??繼續跑?帶著赤子的驕傲??生命的閃耀不堅持到底怎能看??與其苟延殘喘不如縱情燃燒吧??為了心中的美好??不妥協直到變老”
    放學了，學校終於沒在廣播台裏放英語聽說內容了，而是破天荒的頭一次放起了音樂。
    歌曲的名字叫追夢赤子心，確實是蠻適合用來激勵高三學子奮鬥，振奮高三學子誌氣的。
    可盡管歌詞曲調再燃，也不捂不熱我那顆涼透了的心。
    我冷漠地在校道上挪著沉重的步腳，向舊懷書店走了去，後背遺落的盡是蒼涼。
    今天沒什麽風，掛在書店外的風鈴也不再鐺鐺作響了。即使我去推開書店的門，那清脆的響聲也是渺小無比。
    “老師姐，有什麽數學急救的教材嗎？”
    “你怎麽啦，數學又考差啦？”
    “不用“又”，我數學就沒考好過！”
    “誒，沒事，師姐當年和你一模一樣。臨了臨了，在高考的時候數學突然爆發。你別擔心，問題不大。你去最裏邊的書架看看天利38套吧！那個應該挺適合你的。”
    “好”
    我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一臉冷漠地用肺裏的氣回應著師姐。
    我疲憊地彎著腰，慢慢地較暗的裏側挪了進去。
    我在排排書架裏四處張望著，可也沒看到天利套卷的身影。我的手指在書架上劃過了一本又一本的練習，眼睛四處飄著尋找，終於在書架的最頂層找到了。
    我使勁地向上伸手夠去，可連那套卷的底部都摸不到。我又繃著腳尖，把腳墊了起來，可依舊是差上了一大截。
    我換了個辦法，我微微蹲下，使勁向上跳了好幾次。盡管已經跳到喘不上氣來，我也沒有向那套卷拿出一點。
    “連……連數學卷子都不給我，這是天要亡我啊！”
    我氣喘籲籲的扒著書架，堅持不懈，毫無作用地向上跳著。
    忽然，一隻纖瘦的手伸過了我的腦袋，取下了那份套卷。
    我扭頭一看，居然是喻維。
    “你是在拿這個嗎？”
    “對……對啊！”
    “給你吧！”
    他將手裏的套卷遞給了我，又單手撐在我身旁的書架杆上，對著我，單純地笑著。
    昏黃的燈光下，他額角上的細碎汗珠，微微地閃著光。他的臉頰有些微微泛紅，呼吸也有些急促，還不停地吞咽著口水，白皙的脖頸，清晰的喉結上下要跳動著……
    “你剛剛去運動了嗎？”
    “沒有啊，我聽子慧說你來書店了，我就跟著跑過來了！”
    “哦～”
    我拿著套卷擋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了一雙眼睛看著他。在套卷的遮掩下，我的嘴角誇張放肆地上揚著。涼透了的心，不知為何，瞬間又火熱了起來，猛烈的跳動著。
    我和喻維互相對視著，在暗黃的燈光下，一切都顯得有些曖昧……而我也沉浸在了其中。
    喻維，他跑過來是特意來找我的嗎？他……他一定是喜歡我的，對吧！
    “夢今？”
    “夢今？”
    他熟悉的叫喚，將我從幻想裏拉了回來。
    “嗯……嗯，怎麽了！”
    “要不我以後幫你補習數學吧，每天放學後，就在圖書館。”
    “可……可以嗎？你不怕我太笨了，教不會嗎？”
    聽完我的話，他笑了笑。伸出手摸著我的腦袋，還用手指玩弄著我的劉海。
    “你怎麽會笨，在班上，你可是我最尊敬的對手了。”
    “真的嗎！”
    我瞪圓了眼睛，盯著他。眼裏發著光的滿是希望。
    “真的！讓我給你補習吧，我們可以變得更強的。”
    “好啊好啊！”
    燈光下，他微笑的眼眸裏充滿了深情，茶黑色的瞳孔像極了一塊水晶，裏麵充滿了令我陶醉的深情……
    店外微風又輕輕吹起，門上的風鈴又響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