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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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就這樣在我和周傑義的僵持中一天天的過去了,天氣也越來越冷了。
    大概是入冬了吧,就連從我嘴裏哈出的熱氣,也能瞬間凝結成一股白霧。
    以前每到這個時候,周傑義那家夥總會纏在我的左右,叮囑我要多添衣服,嘮叨我不能喝冰奶茶,簡直比我媽媽還要周到。但那時候的我好像不懂得領情,我總是嫌棄他婆婆媽媽,煩得很。每次他又在我耳邊嘮叨的時候,我總會一把將他推開,再玩笑似地打上他好幾拳。但他從來沒有一點的生氣,他還是會樂此不疲地給我送外套,替我打熱水。
    在學校裏的每個冬天,都有他的叮嚀與守護。他的存在,也好像讓冬天沒那麽冷,寒風沒那麽刺骨了。可我卻從來沒有在意過,一直都是不以為然,覺得理所應當。
    可今年的冬天,好像比以往都要冷得多,冷得多。雖然寒潮還沒來,寒風還未起。可我卻已經覺得無比寒冷了,好像心房裏已經提前下起了雪,皚皚白雪堆滿了整個心髒,遮蓋住了原本屬於它的火紅,留下的隻有單調冰冷的白色。心髒似乎也像是凍傷了,跳動之間失去了以前的歡快愉悅,如今隻是機械地向身體各處傳輸著麻木。
    耳畔已經沒有熟悉的聲音,提醒我要多添衣服。桌前那個一直存在的暖水瓶,裏麵如今也已經沒有熱水了,隻剩下一個冰冷的瓶身。
    我看著那個孤零零的暖水瓶,有些落寞。吸了吸鼻腔裏的涕水,有些委屈地趴在了桌子上。我閉上了眼睛,不太想去理會那些紛擾,不太想去麵對那些煩惱。
    我手裏握著紙巾在鼻前來回擦拭著,直到鼻子通紅,直到鼻下擦傷,鼻腔裏還是像被什麽異物堵塞著,通不了氣。
    “夢今,你在幹嘛呢?”
    子慧走了過來,她抬起了膝蓋,懟了懟我的膝蓋。
    “沒幹嘛,我正為這個世界傷感呢,你沒事別來煩我!”
    我把和她懟在一起的膝蓋收了回來,把腳放上椅子前的橫欄上,身子順勢縮了縮。
    “你說周傑義和喻維這兩個人要你選擇的話,你選誰啊?”
    子慧彎著身子,朝我湊了過來。
    “你在說什麽屁話啊?”
    我擦著鼻子,扭頭看向了她。或許是太疲憊的緣故,眼睛有些泛腫,睜不太開。說話的鼻音也有些重,話語之間不那麽清楚。
    “唉,算了,跟你實話實說了吧。周傑義和喻維都喜歡你,你知道嗎?”
    “哈?這……這怎麽可能。喻維他喜歡我?”
    我驚得嘴巴大張著,紙巾也從手裏滑出,落到了地上,滾了幾個圈。我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子慧,可她臉上沒有半點在開玩笑的痕跡。
    “對啊,他和周傑義早就背著你在暗地裏較勁了!”
    子慧將屁股靠過來擠了擠,搶了我半張椅子,和我坐到了一起去。
    她幹咳兩聲,清了清嗓子,做著和我說大事的準備。
    “就是上次周傑義籃球賽比完後的那天一起吃晚飯的時候,他們倆就撕破臉皮了。在你沒來之前,他們倆還差點打了起來呢。幸虧你來得及時,不然晚點都要死一個了。”
    “那你幹嘛早點和我說啊!”
    我有些生氣地看著子慧,鼻腔裏的涕水又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周傑義威脅我不讓我說啊!我還以為你能猜到的,誰知道你學習那麽好,對這些事卻那麽蠢啊!”
    子慧把手撐在桌子上,用手托著腮幫子,邊說邊翻著白眼。
    “那你現在怎麽又跟我說這些了?”
    “因為……emmmmm因為……”
    子慧支支吾吾的,好像不知道該怎麽說出來。
    “因為什麽啦!快說啊你。”
    “哎呀,就是,周傑義和喻維今天早上又打架了,現在都在老師辦公室裏,聽說周傑義媽媽都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事。”
    “孟子慧,我遲早被你害死。”
    我生氣地拍著桌子,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鼻腔裏早已被異物塞滿,無法呼吸,我也沒有再多時間去理會。我微張著嘴喘著小氣,向辦公室跑了去。
    “林夢今,老師和家長都在呢,你不要過去添麻煩了。”
    子慧在後麵對我大喊著,可我也沒聽進什麽。腿腳不由控製地一直往前跑去。
    我也當然不是去添麻煩的,我隻是想去看看,想去親眼看看到底發生了些什麽,這樣起碼我也能安心一點。
    辦公室門口早已圍滿了看熱鬧的學生,他們都扒拉在門口,往裏探著頭,還一直互相議論著些什麽。
    我使勁地穿過人群,趴在了辦公室門口的第一線。可還沒等我探頭進去,就已經有人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
    那是一位中年女性,她身著著一條改良的緊身旗袍,旗袍上印有梅粉色的牡丹花,齊肩的短發帶著大波浪卷,尖翹的下巴上,那性感的紅唇似乎在泛著光,唇峰與唇珠的形狀都美的恰到好處,和周傑義的唇競也有幾分相似。她的眼角下刻著幾道皺紋,大概平時也是一個愛笑的人吧。但那皺紋絲毫沒有影響到她優雅的氣質,反倒增添了些閱曆的成熟感。
    她路過門口時,瞟了我一眼。也不知道剛剛在辦公室發生了些什麽,她的眼眶竟有些紅,似乎還含著淚水,但眼裏有著的絕不是軟弱,而是一種帶著些尖銳和不服輸的強硬。
    她往前沒走幾步,又退了回來,站在我麵前,端詳了我一會兒。
    “你是林夢今嗎?”
    她的聲音不似女性那般溫柔,更多的是冰冷,臉上除了眼睛還有些紅腫之外,就再沒有過多的表情了。
    “是……是啊,阿姨。”
    我杵在原地,有些懵。
    可那阿姨沒有再多解釋些什麽,忽然高揮起手,朝我的臉頰上抽了下來,緊接著就是捂著嘴地崩潰痛哭。
    我捂著我的左臉,似乎臉上已經沒什麽知覺了,有的也隻是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我的臉頰和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傾刻傾瀉而出,可溫熱的淚水淌過臉頰,也沒有帶走絲毫的疼痛。
    我十分憤怒又十分不解地看著眼前那個女人,腦袋一時被疼痛的感覺充滿,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在我麵前也已經泣不成聲,臉上的眼影腮紅也都被眼淚暈開了來,淌著到處都是。
    周圍的同學,三五包成團,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場鬧劇,或許是被震驚到了,他們都瞪大了眼,也沒什麽人在議論。
    “是你讓周傑義改掉誌願的嗎,你知不知道他失去的是多好的機會啊,這些機會可能以後都沒了的,你怎麽這麽狠心啊?”
    那位阿姨一手捂著嘴,一手指著我謾罵著,她眼角的淚水還是不停的淌著,哭腔讓她的罵聲愈發混亂,可她依舊沒有停止。
    我呆愣在了原地,這一切都來的太過突然,突然地讓我不知如何去回應。
    周圍的同學突然議論紛紛了起來,似乎都指著我,暗罵這些什麽,眼神裏盡是鄙夷與嫌棄。
    “媽,媽你這是在幹嘛,你快回去啊!”
    周傑義這時才從辦公室裏出來,他連忙推開了他媽媽,似乎要將媽媽下樓去。
    “回去什麽回去,你都這樣了,我還怎麽回去?”
    周傑義的媽媽,一直和他強著,不願離開。手指還一直指向我,大罵個不停。直到周傑義伸拉硬拽,才把她帶下了樓去。
    可就算是阿姨走了,對我指指點點的聲音卻還沒有停止。周圍的同學還沒有散去,他們離我離得很遠,但指責我的手指卻靠的很近,罵聲仿佛就在我的耳畔。
    我無法忍受眼前的這一切,捂著臉轉身立馬跑開了。
    寒風似乎已經吹起了,吹著我的臉頰更加疼了,就好似裂開了那種疼痛。眼淚與涕水不受控製的溜著,我啜泣哽咽著,在樓道裏。
    我跑到了側樓的樓梯間裏,躲了起來。我不想出去麵對,也不敢出去麵對任何的人。
    我蜷縮在樓梯台階上,暗暗地啜泣著。但啜泣聲卻是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我緊捂著臉,鼻涕和淚水早就融在了一起。我不斷地啜泣著,直到手腳發麻,直到呼吸不過來,直到眼前看不清東西,但我還是無法控製住我自己。
    樓梯間的鐵門忽然被打開了,周傑義小心試探著地走了進來。
    “小喇叭,你沒事吧?”
    他走到了我的身邊,像以往那樣拍了拍我的肩膀。
    “敷敷臉吧,不然會紅腫的。”
    他遞過來一塊冰塊,可我並沒有理會他。
    “你不要理我媽媽說的話,她就是這樣。在我很小的時候,她和我爸就離婚了,所以她對我的要求很高,期望也很大,隻要我稍有一點不符合她的計劃,她就會很生氣,但也不會氣很久的啦!”
    “那你為什麽要把你的誌願刪掉?”
    我放下了遮蓋著臉的手,露出了那雙又紅又腫的眼睛。我委屈又生氣地盯著他,但還是不停地啜泣著。
    他的眼角有些發青泛腫,額頭也有著些傷口,估計是早上打架打的,但他好像還沒有去處理。
    “因為我不想總是被她安排啊!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啊,我根本就不想去那些學校嘛,我就隻是想跟你……”
    沒等他說完,我就憤怒地起了身。手指僵硬地拍掉了他握著的冰塊。冰塊掉落在地上,瞬間破碎了一地,尖銳晶瑩的冰渣子鋪滿了每一個台階。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幼稚啊?你幹嘛要這樣做啊?”
    我僵硬地伸著手指著他大罵道,好不容易才幹掉的淚痕,又重新被眼淚浸濕。就連鬢角的碎發也被眼淚浸濕了。
    周傑義僵硬地坐在台階上,一動沒動。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我,眼裏似乎有很多的失望與無奈。
    “對啊,我就是怎麽幼稚啊,怎麽了?我就是這麽幼稚才會想跟你上同一所大學,我就是這麽幼稚才會去改掉誌願。不過我怎麽做都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他的語氣很平淡,沒有什麽起伏。但這些話卻字字句句都像把刀子一樣紮進了我的心裏。
    他的眼眶和鼻間都有些泛了紅,他緊咬著牙齒,似乎在強忍著些什麽。
    “林夢今,我以為你很懂我的。”
    “那隻是你自己以為的而已。”
    我和他靜靜地對視著,那一刻,我在他眼眸裏看到了從未看過的東西,是一種軟弱,是一種無奈的軟弱。
    “我們……絕交吧!”
    我伸手胡亂地抹了把眼淚與鼻涕,使勁地吸了吸鼻腔。假似堅強地學著他平靜地甩下了那句如刀的話。
    我沒有再多和他說一句話,也沒有再多看他一眼。我徑直地拉開了樓梯間的鐵門,便走了出去,留下他一個人在裏麵。
    鐵門被我帥得咿呀作響,直到最後沒有了聲音,徹底關上了,周傑義也沒有追出來。
    我站在鐵門外,僵硬地手腳不禁一軟,我癱靠了在鐵門上。冰涼的鐵片,透過衣物,直滲進我的肌膚裏,可我的身子遠比這鐵片涼得多。
    我在鐵門上,癱靠了很久很久,可他卻也一直沒有出來。
    隔著鐵門,隱約之間,我似乎聽到了他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