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行前知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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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多西琿去往馹落王帳,伺機查探軍情。若探得馹落有起兵犯境之心,即命人送信回來,各位亦能早做準備。”李鳳寧環視一圈屋內數人,“令儀留在敦葉,完成原先說的軍器監一應事宜。各位以為如何?”
    錦葉都護府正堂後的內室裏,圍坐著一圈本地數一數二的人物。
    李鳳寧坐在上首,蕭令儀在旁相陪。她雖然一副不甘心的樣子,到底在外人麵前不會反駁李鳳寧,隻抿緊了唇虎著臉不說話,倒也十分有氣勢。
    李鳳寧右手邊是都護府都護馬民,鎮將申屠,等一眾都護府屬員。左手邊則是以領著錦葉四大營的趙英丹將軍為首一眾穿著鎧甲的將士。
    多西琿要求李鳳寧陪他去馹落王帳,李鳳寧答應下來正好是公私兩便。於是她一邊命侍從整理行裝,打點各式看來更符合商隊形象的東西,乘機召集錦葉軍政兩邊的領頭過來商議。
    隻是她挑揀著能說的都說了之後,屋子裏卻陷入一片死靜。
    李鳳寧一一看過去,都護馬民與將軍趙英丹兩人正以目示意,來回交換了好幾個眼神卻誰都不肯先開口答話。到最後,還是馬民自忖與李鳳寧見過一麵,又見李鳳寧看著她,不得已才假咳一聲,說:“殿下千金之軀,此舉……是不是過於冒險了?”
    趙英丹一介武婦,長得倒比馬民相貌端整些,開口卻直白很多。她聽馬民開了口,也趕忙隨聲附和:“殿下親去太過危險,若有個閃失,我等擔待不起。”
    馬民麵上略顯尷尬,但是看了一眼毫無自覺的趙英丹,也不能否認,隻要同她一起看著李鳳寧。
    事實上,還真是擔待不起。
    把話說到最直白的分上,若大戰再起,憑它打得再激烈,也不至於要眼下屋裏坐著的這些人上陣殺敵。即使赤月大敗,錦葉到了馹落手裏,她們但凡能逃回中原也不過是個削職囚禁的結局。
    但是李鳳寧若有個閃失,折在馹落的話,皇帝一怒之下,不隻這滿屋子的人要吃瓜落,隻怕連家裏人都要落得個不得善終的下場。
    李鳳寧也不生氣,隻道:“正因為我身份特別,所以才更要我去。”她看了看馬民和趙英丹,“想那馹落大王女再暴戾,也該明白殺了赤月皇女就是個不死不休的局麵。真要到了不得已的時候,我的身份好歹也能讓她們顧忌幾分。真要換了旁人,隻怕還是攔不住她們的殺性,隻有白死了。”
    “況且去年多西琿往安陽求嫁時,先帝已有意將他許配給我。”李鳳寧仗著這裏是與帝都遠隔千裏的邊陲,便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我拿著求娶多西琿的理由去馹落王帳,在明麵上也算是合情合理。拿什麽理由已經是難了,要說動多西琿點頭更是難上加難。”
    李鳳寧說到最後半句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鎮將申屠終於忍不住重重點了點頭。多西琿遠不若赤月男子如此柔靜順從,奉命與他交接的申屠最是深有體會。
    “那……請殿下務必小心。”馬民遲疑半晌,似乎也想不到什麽好法子好人選可以替代。
    李鳳寧點頭,“那是自然的。”
    說起來,堅定了李鳳寧去馹落王帳一探之心的還是馬民。
    她因總領著都護府,不比趙英丹隻要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好,身上不止掛著數萬普通百姓的性命與奏報朝廷之職。像是誤判軍機小事化大,又或者處理矛盾不善引發兩國子民糾紛,都是她的失職。相較之下,隻是領兵的將軍職責卻是要輕很多。馬民看了眼自李鳳寧點頭後便一副與她無關的趙英丹,不由更加愁眉苦臉了,可是有些話又不得不說。
    “殿下是以求娶親往,原與王位承繼無關,也很不必沾手那些事情。”馬民十分苦口婆心,“身在局外自然超脫,抽身也容易。若一個不小心沾上其中的人事,有所偏頗也罷了,若引得馹落新王小題大做,倒失了殿下為國的一番苦心了。”
    李鳳寧倒是沒掩飾她的詫異,多看了馬民一眼。
    不過這話倒也是實話。
    如今馹落名義上算是赤月屬國,實則兩國關係外馳內張。滿朝的文武官員裏,除卻想要憑著戰功封侯拜相以為晉身之機的,真心期盼著大戰的到底少。能不戰最好不戰,若是不得不戰,則釁不能由我開。大義名分聽著雖然虛無縹緲,但是民心向背可是直接與成敗連在一起的。敵人打上門來之後的反抗,與欺辱屬國逼得人不得不反之間,簡直有天壤之別。
    “這個我省得。此去探明消息,隻為我赤月不失先機不落被動,多餘的事我一概不理,更不會去做。”李鳳寧因是真心認同馬民的觀點,不止正色回答,連人也朝她那裏偏轉了幾分,“鳳寧生是赤月人,斷然不敢以一己之偏狹而誤國。”
    馬民勸得隱晦,原都不以為李鳳寧會聽的,沒想到她居然答得如此鄭重,怔愣了一會不由露出十分欣慰的表情。
    李鳳寧因隻知會一聲,也無甚具體事宜要探討,該說的說完之後,趙英丹起一眾人等便先行告辭。在馬民又反複勸說李鳳寧要“小心”之後,李鳳寧帶著蕭令儀告辭離去。
    兩人隻一踏出都護府,剛騎到馬上,蕭令儀便有幾分迫不及待地說:“謹安,我——”
    她話沒說完,李鳳寧斜睨她一眼,挑眉道:“你也想跟我去馹落王帳?”
    兩人一抖韁繩,馬匹起步在街上慢行。
    “第一,我怎麽帶你出來,就要怎麽帶你回去。”李鳳寧一手持韁,一手舉起豎起一根手指,“放眼望去,整個錦葉能叫多西琿甘心點頭帶去馹落的隻有我。既然你是可去可不去,那麽就不要去。”
    “但是……”蕭令儀皺眉,試圖辯解。
    “第二,令儀,我不能完全信賴錦葉的人,但是我能信你。”李鳳寧這第二根手指一豎,就叫蕭令儀呆了呆,“馹落王帳真要尋個恰當的比方,也隻能跟虎穴狼窩相比。在錦葉這裏沒個可以信賴的人就這麽去,我還沒有那麽大的膽子。”
    蕭令儀一怔,不耐的表情淡了下去。
    “護衛我留幾個給你,其餘我都帶走。”李鳳寧繼續說,“一來,若有信往回送,到底每個人你都認識,也省得她們像沒頭蒼蠅那樣亂撞還耽誤事。”李鳳寧一頓,看似麵色平常,卻滿含深意地看了蕭令儀一眼,“大姐姐留給我的東西你拿著,真要出什麽事,就要你學一回我在渭陽做的事了。”
    在渭陽,無非就是倚仗著自己天家貴胄的身份,強令燕州刺史蕭氏借兵。
    蕭令儀到底是與她一同經過隱島那一樁事,隻一說就明白過來。這回她也不再要求,隻沉聲道:“謹安你放心,錦葉這裏就交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