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曾經的獵人變成了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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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將,統一文明政府係統及其盟友種族正緊急撤離這星域。”掃描員14號緊急匯報。
    “命令他們返航,回到母星。我已調遣恐龍鉻旅保護各行星及高軌道要地,”奧馬利少將借助特雷納德的語音盒發出接近人類咆哮的聲音,權威而霸道。
    他對這種霸氣的咆哮情有獨鍾,正如那些在繁殖期對他的盛裝遊行著迷的母體一樣。
    “他們拒絕恐龍鉻旅的著陸請求。戰列坦克‘雛菊’詢問下一步行動方案。”通訊員5a報告。
    “堅持著陸指令,發出我們的授權令。命令所有運輸船回到行星表麵,別讓它們在這混亂中被誤傷。”奧馬利站起身,從指揮椅上挺身而起。
    在這緊要關頭,艦橋上的每一個太陽係人都能從他的行動中獲得一絲安慰,盡管這意味著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恐龍鉻旅隊已開始著陸,預計十八分鍾內全數抵達戰位。”通訊員5a繼續報告。
    “第三十八艦隊完成部署,食人魚級‘水中狂魚’已圍繞德爾塔設施群就位,正轉向阿爾法提取組接應。”通訊員22d播報。
    麵對即將到來的戰鬥,奧馬利少將不由自主地興奮了起來。
    “尤頓伽馬目標進入射程。”掃描員8號報告。
    “所有武器係統,準備就緒!”戰術部門沉聲回應。
    奧馬利熱愛這一刻,這個恰到好處、完美無瑕的瞬間。
    “全體戰艦,開火!”他用聯邦標準語怒吼。“戰鬥序列啟動,地獄犬們,向前突進!”
    每當他的艦隊中的c+炮開火,奧馬利都能感受到一種奇異的震動在他的內心深處回響。每座巨炮周圍環繞著完美的八重維裏炮,它們以核爆為基礎,暫時凍結能量,將其組織成層層疊疊的病毒代碼,旨在瞬間侵襲敵艦的計算機和傳感器,然後由c+彈頭跟進致命一擊。
    他甚至能感受到每艘艦船上八排主炮的等離子波相位運動炮的射擊,感受到那些巨大活塞的搖擺,壓縮著核爆的力量。
    “在偉大的始祖蛋麵前,我對地球人對核爆炸的迷戀深有共鳴。”他在24艦隊的火力覆蓋下對尤頓及其護衛艦發動攻擊時想到。這些武器,每一種都是環繞著最簡單的物理公式構建的殺器。
    奧馬利將軍將意識伸出,試圖感知敵人,探尋其電子大腦的思緒,並試圖在這場戰爭的漩渦中尋找一絲線索。
    尤頓艦在空間中緩緩旋轉,試圖將聯邦的火力衝擊盡可能地分散開來,它對自己的船身上那被核火燒過的數英裏痕跡漠不關心。
    一切的手段都用來避免連續的轟擊,防止一發又一發的炮彈穿透艦體,直到最後擊穿內層空間。
    奧馬利慢悠悠地眨了眨眼,在短暫閉目的瞬間,他切斷了來自植入芯片的信息流。他讓芯片給他一瞬間的虛擬化圖景,那僅僅是蜂鳥一跳動的時間,想象自己那龐如城市的龐大身軀承受著艦隊全部火力的轟擊。他激活了自己的獨創程序,向自己的大腦注入了一股混沌代碼——一團扭曲的crc群,源自無數人類腦幹的醫學掃描。
    它猛地撞擊他的虛擬現實影像,將其粉碎成億萬閃亮的碎片,每一個碎片都在他的混沌代碼中扭動。
    可奧馬利還是抓住利需要的那一瞬間,隨著他的思維在尖叫和顫抖中回歸,他揭開了覆蓋在他複眼上的不透明罩子。
    他已經知道尤頓接下來會采取什麽行動。
    “所有艦船,停火!”他怒吼道。“切換至本地虛擬智能控製點防禦!”
    他的腦幹正在裝填射擊指令,而他在艦員麵前來回走動,根據他們的靈長類眼球跟隨他的動作,瞳孔或攝像頭鏡頭的調整,以及他們眼睛或植入物的色彩變化,生成一個混沌的種子。
    尤頓艦調整了航向,展現出它那更窄的側麵,向奧馬利的艦隊衝鋒,同時啟動引擎。
    它緩緩旋轉,企圖把人類的火力均勻地塗抹在它厚實的中部裝甲上。
    “我早已識破你的伎倆,怪物。”奧馬利將軍心裏冷笑。
    他在主視屏前靜止不動,艦員們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他們的目光緊緊鎖定著顯示屏上角的“火控計劃已裝載”。
    通訊員22f打開全艦隊的廣播,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奧馬利將軍將他穿著裝甲的宇航服刀臂緊貼著視屏,足夠用力地敲打著那個被船員在最初幾場戰鬥後用裝甲玻璃覆蓋的顯示屏,響亮的“哢啦”聲在整個艦隊的通訊網中回響。
    整個艦隊屏住了呼吸。
    “此戰,隻有一個勝者!”
    奧馬利將軍的雙手猛地拍擊在屏幕上,他的聲音和他的艦隊上每艘船的船員們的聲音匯聚成一股震撼人心的力量,隨著火控計劃的啟動,他們共同宣誓。
    整個艦隊的海軍成員一同怒吼,他們的聲音與將軍的聲音融為一體,共鳴穿越虛空。
    聯邦海軍的炮手們接受了嚴格的訓練,以達到針尖般的精準度;他們的虛擬智能被精確編程,以確保無誤;即使在非戰鬥時刻,他們也在不斷練習,甚至要求最龐大的火炮也能在數米範圍內精準命中目標。
    任何一個炮手隊伍若頻繁偏離目標,都會遭到船長的嚴厲懲訓,直到他們的身體表現出極度疲勞的跡象。
    尤頓,像其他大多數敵艦一樣,即使它擁有冷靜而邏輯的智能,也認可在如此巨大的距離上,物理定律意味著無法實現絕對的精確。
    然而,聯邦武裝服務部門直麵物理的局限,強行將其扭曲,直到它屈服於他們的意誌。
    所有的武器幾乎在同一時刻發射,每一發都精確瞄準,它們在刹那間撕裂空間,驅動穿入尤頓的汽化裝甲,每一擊都在同一目標上深入,一層又一層地鑽進敵艦的心髒。
    每一次連續的打擊都將更多的汽化裝甲拉入不斷加深的傷口中,尤頓的內部空間開始遭受猛烈的衝擊。
    直到那些如同硫磺般殘酷的錘子找到了地獄驅動器和導彈艙的巨大彈藥庫,它的斥力場失效了,動能場崩潰,防火牆在核動力代碼的非邏輯命令下尖叫著崩潰。
    更深層次的衝擊穿透艦船,將釋放出的狂暴能量與每一次新的撞擊結合,增加其毀滅力量。
    尤頓的戰略戰鬥指揮中心無能為力地看著爆炸沿著艦體向其蔓延。
    尤頓艦搖搖欲墜,開始傾斜,隨後爆炸。
    “戰術小組,給我找下一個目標。”奧馬利將軍邊說邊從顯示屏前退後一步。
    他注意到自己的刀臂已經從顯示屏的裝甲玻璃上敲掉了兩小片,並通過植入設備向維護部門傳送了一則祝賀信息,稱讚他們的出色工作。
    “我將以超凡的火力、精密的訓練、精確的目標定位,以及我船員們堅不可摧的意誌,平息這些先驅者機器!”他自豪地宣布,環視著他的船員。
    當那些從被摧毀的船隻發射的齊射衝向他的艦隊並開始被點防禦係統逐一消除時,他甚至沒有轉身。因為奧馬利將軍知道他的船員們是何等熟練。
    畢竟,他們是聯邦海軍的一部分。
    先驅者機器隻不過是敵人。
    而敵人的唯一歸宿,就是被徹底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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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爾米塔緊握著她的指揮杖,心裏尤其希望她的妹妹此刻能在她身邊,在艦船周圍震動時,讓她可以找到一些安慰。
    來自c+炮的那種扭曲的幻覺感再次牽扯著她的視線,當等離子波相位運動炮再次開火時,她緊咬牙關。
    條紋驅動動能導彈發射,德爾米塔能感覺到它們在她的指甲下發射的震動。審判級粒子炮發射著貪婪的跳躍空間物質粒子,它們在反物質的聚焦光束中曝露,而震擊重力炮發射時,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毛皮不自覺地隨著武器的火力波動。
    接踵而至的彈藥擊中了她所在的艦船,撞擊著護盾,敲打著偏轉器,撞擊著力場發生器,衝擊著引力場。隨著艦船接受著一波又一波的攻擊,她反擊得同樣猛烈。
    “隻有一個能夠存活!”
    先驅巨人發出尖叫。那尖叫聲撞擊著護盾,那些自螳螂戰爭以來就內置在每艘船隻的船體和防護中的心理護盾吸收了尖叫,捕獲它,將其扭曲,然後與聯邦海軍每一名船員心中的怒吼共鳴。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反擊,德爾米塔不由自主地抽搐著,周圍的每一個生命體都做出了共鳴的回應。
    “你不會活著享受這一刻的!”
    這怒吼擊中了巨人,隨著反擊的心靈衝擊撕裂了它的防禦,它的思維被震撼,憤怒在撞擊護盾時似乎變得更加狂暴。
    巨人持續不斷地用它的火炮轟擊。它已經鎖定了針對它的敵軍領袖的戰鬥代碼,它知道一旦擊殺了領袖,其餘的都將隨之崩潰。
    當艦船受到重擊時,德爾米塔被猛烈地甩向她的墜毀座椅上的束縛裝置。
    “艦船遭到破壞,第十七到二十三甲板裂開,暴露於外太空。幸運的是並無人員傷亡。”損管官員報告道。“次級護盾發生器已全力啟動,主護盾正在進行冷卻與維修。”
    “戰艦ai報告主反應堆重新上線,主串動力驅動重新投入戰鬥!”通訊官喊道。“奇庫船長轉達他的問候,並請求重新加入編隊。”
    德爾米塔幾乎無法跟上戰鬥的節奏。她知道如果激活了她的植入裝置,可以更清晰地感知到周圍的狂暴混亂,但當她看向她右手邊的阿姨,看到她緊閉雙眼、雙拳緊握,在裝甲宇航服中扭曲顫抖時,她甚至不敢想要進行那樣的嚐試。
    甚至是輕微地與太陽係聯邦海軍的戰鬥集體意識同步。
    德米塔的右手邊阿姨埃門特裏,一位雖年歲已高但好奇心不減的哈馬魯薩人,閉上了眼睛,讓自己沉浸於她的植入芯片之中。在她周圍,戰鬥如怒潮般咆哮,她在光束之間跳躍,展開她的手臂和腿,滑翔膜展開,在黑暗中歌唱,她自由地飛翔,不受重力束縛,從一束光蕩到另一束光,輕落在c+彈殼上,隨它們一起翻滾,更新著它們的目標,跳過密集的導彈群,為它們吟唱新的坐標。
    她曾被警告不要沉浸得太深。植入裝置不斷提醒她,因為年歲和脆弱的血管係統,她不應繼續這樣做。
    在統一文明係統中,她早就會被迫退休,不再自由地在太空中翱翔和跳躍。
    但在這裏,這是她的選擇,不是官僚、法律或規定所能決定的。人工智能隻是輕觸了她的指尖,讓她知道她並不孤單,它與她同在,沒有強迫她離開,而是給了她一個發夾戴在耳朵毛上,以告訴虛擬智能讓她獨自一人。
    她來自一個小族群,這個族群被統一種族議會視為是輕佻和愚蠢的存在,幾乎被公司同化。
    但在這裏,在這個充滿聯邦戰鬥集體意識的狂暴、嚎叫、尖叫和旋轉的混亂中,她感到了自由。
    她甚至沒注意到自己耳朵上的血跡,她通過輕微地扭動耳朵讓醫療虛擬智能安靜下來。
    她感到自由。
    她會保護她的侄女和其他家庭成員的自由。
    執行官理事會的人曾在一次商務會議後在他們巢穴之中帶走了她的丈夫,並告訴她她的丈夫從未存在過,稱她瘋了。
    但她記得他的臉龐,他的觸摸,他在他們的床旁的溫暖,就在她在密集的魚雷群前跳舞引導它們到達目標時。
    她不在乎虛擬智能的尖叫——當她登上船時它就提醒著她的生命即將終結。但感謝船長——一個懂得老年人知曉自己時日無多的人,讓虛擬智能安靜下來,允許她登上船,邀請她上艦,並向她展示如何融入戰鬥集體意識。
    船上的人工智能,雖然已判定這位老者的生命即將結束,卻也出於禮貌靜靜地觀察和等待,避免她感受到痛苦,讓她可以在自由中跳舞和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