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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拉議員？”哈西妮輕聲問道。泰拉將自己的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議題。
    “請繼續，我隻是在思考宇宙中那些更讓人困擾的問題。”泰拉回答，同時揮動著自己的刀臂。
    “基爾納美提克工業和製造公司注意到，聯邦海軍即將在統一外環的克特沙卡安星係阻止先驅者的進攻。但在五千年前，那個星係就被授予克拉梅斯特工業（kimc）進行有序的資源開發，”哈西妮說道。隨著她話語的繼續，她感到自己變得更加堅定，漸漸習慣了周圍空氣的微涼和感覺上像是有水滴擊打在她的鱗片上的感覺，盡管她依然是幹燥的。
    “那裏有一個本土物種。它們已經發現了射頻陣列傳輸技術，與kimc控製下的一個鄰近星係取得了聯係。”
    “當然了，kimc立即采取措施保護資源，以防本土物種先一步利用它們，”泰拉打斷道，內心湧起一股強烈的厭惡感。
    “毫無疑問，”哈西妮答道，她感到欣慰小螳螂能理解這一點。“在近四千年的時間裏，這個星係一直處於kimc的監管和保護之下，采用了可持續的資源開采方法。”
    “那那些本土物種怎樣了？”泰拉追問。
    “它們被歸類為未開化的新智慧物種。它們是kic則作為它們的監護人，”哈西妮解釋說。“從法律角度來看，kimc不僅是它們的監護人，也是它們在統一文明理事會中的代表。”
    “中樞，”泰拉突然說道，兩臂相擊發出響聲。她能感覺到林斯先生聽到了這個聲音，正慢慢放鬆下來，準備探出頭來看看泰拉是否有什麽好吃的給它。
    “需要什麽，議長？”房間的虛擬智能問道。
    “打開關於克特沙卡安本土‘新智慧’物種的數據資料庫。”她指示道。
    “已接入。”虛擬智能答道。
    “接入醫療資料庫，查看當前和存檔資料，把原始dna鏈放在我的右側，現在的dna鏈放在我的左側。”泰拉說著，心中默念著讓自己平靜的咒語。“把這個物種的dna和基因組掃描模板上傳到我的植入設備。”
    兩條dna鏈顯現出來，緩緩旋轉，色彩標記著各種蛋白質。
    “基因改造。”泰拉沉吟著。“至少可以說是通過改變延髓來降低攻擊性，減少大腦皺褶和脊來降低智力。”
    哈西妮對這個小螳螂能如此迅速地理解基因組的構成感到震驚，即便她有植入設備的輔助。僅僅擁有信息並不代表能夠有效地利用這些信息。
    她感到兩個戰爭機器人的厭惡和那層永遠沸騰的怒火變得更加熾熱。她向它們示意自己沒事，她知道這會被提及。
    “那麽你們滅絕了原生的有知覺物種，用這些基因改造的工具替代他們？”泰拉詢問。她搖了搖頭。“根據聯邦法典，地球聯邦的基因自主法案認為這是非法的。”
    “但那並非聯邦領土。”哈西妮回答。
    “如果它在重大敵對行動後處於聯邦海軍的控製之下，那麽它按征服權就是聯邦領土了。”泰拉迅速回應。
    “聯邦或許會根據之前的條約或出於慷慨考慮將其歸還，但在海事法庭做出決定之前，克特沙卡安係統是聯邦領土，直至敵對行動結束。”
    哈西妮對最後一部分感到一絲滿意。“那麽，當戰鬥結束後。”
    “那場戰鬥並不代表戰爭的終結。已有超過六十八個星係報告遭受先驅者的侵襲，近兩百個星係失去了聯絡，還有近五百個被懷疑在我抵達這顆星球前已經落入先驅者的控製之下，”泰拉答道。
    “敵對行動尚未停止。”她靠回自己的腹部。“戰爭甚至還沒有真正開始。”
    “什麽？”哈西妮不解地皺起眉頭。“你們的海軍已經在交戰了。戰爭當然已經開始。”
    泰拉緩緩搖頭，閃爍著否定的符文。
    “不，你所知的海軍，隻是一個專注於防禦外圍係統的軍事分支，除此之外，還有聯邦快速反應部隊，已經在進行初步的敵對行動，目的是將戰場的秩序調整到可以讓太空部隊和整個聯邦軍隊集結對抗先驅者。此時此刻，有成千上萬的戰艦，武裝到牙齒，全員到位，正向這裏駛來。被俗稱為‘傻瓜們’的誌願非正規軍隊已經被召喚或授權。整個聯邦軍隊按照第五次先驅者戰爭後通過的法律和規章製度，已全麵進入戰時狀態。”
    哈西妮交疊雙手，靜靜觀察泰拉清潔著她的刀臂，耐心的全息符文顯現。她注意到泰拉的觸角似乎逐漸平靜了下來。終於，符文消失了，泰拉繼續說道。
    “你這麽拐彎抹角地來告訴我，基爾納美提克工業和製造公司打算在克特沙卡安星係強行讓聯邦海軍交出係統的控製權嗎？”泰拉發出了一道惱怒的符文。“你們都瘋了嗎？係統仍在戰鬥中，幾顆星球上還有聯邦海軍陸戰隊員在與先驅者機器激戰，爭奪行星的控製權，而你們貴公司居然想要插手，槍口朝外，要求一支聯邦海軍艦隊投降？”
    哈西妮怔住了。
    “是的，沒錯。kimc認為戰鬥結束後，人類會感到疲憊，並遭受了嚴重的精神創傷，他們會更傾向於在結束一場艱難戰鬥後不再立即重新參與戰鬥。”
    泰拉直直地盯著她。“你們對人類一無所知。盡管我的辦公室向你們傳遞了所有必要的信息，包括跨物種分析、曆史資料、他們的生理和心理特征，但你們憑借自認為的無限智慧，竟然認為威脅仍滿身戰鬥痕跡、傷痕累累的人類會讓他們逃之夭夭？難道你沒有閱讀我辦公室傳遞給你們的任何資料嗎？”
    “我們正在確定哪些部門應當負責不僅要審查這些信息，還要決定向其他委員會傳遞什麽內容。目前情況是，如果聯邦艦隊在戰鬥中至少損失了10%的兵力，於是kimc艦隊打算堅持解決這一問題。”哈西妮說，顯得頗為滿意。“這是任何理智生物都會認識到他們已不再具備戰鬥能力的臨界點。”
    “請原諒我，女議長，但似乎我剛剛自燃了，這是導致您感到不適的無過濾光源的原因，請允許我為打破您的食物分配器而道歉。哦，對了，我的手表似乎停了，您知道附近有沒有好的修表店嗎？”泰拉這樣想著，長時間隻是靜靜地盯著對方。
    “你們。是。不是。都。傻了？”泰拉用自己的語言發出了這一連串的點擊聲。但外交過濾器啟動，隻是向另一位外交官提供了＜無法翻譯＞的字樣。
    她突然感到一股衝動，想要釋放她的心靈力量，爬上那個蜥蜴形生物的背部，在那個驚愕的生物的肩膀上站立，然後用她的刀臂打開它的頭骨。
    她的內爆線開始發癢，泰拉保持完全不動，默默念著平靜的咒語。
    泰拉背對著那個蜥蜴生物緩緩起身，心中警惕著她身上的自殺裝置，然後慢慢向樹洞移動。她停在小溪邊，低頭注視著那些細小的魚兒。這些硬光模擬的魚兒製造商對它們非常自豪，誇張地宣稱每條魚都有自己的定製虛擬智能來指導它們的行動和行為。
    經過一段長長的沉默後，哈西妮環顧四周。“這是一個精心製作的模擬，議長。”
    “這是一個行星生態係統的奇異現象。一個位於溫帶地區北緯的雨林。通常的氣溫太低，不適合產生雨林所需的微型生態係統。”泰拉說著，目光依舊停留在那些小魚上。“它在被摧毀後被辛苦地重新複原了。”
    林斯先生小心翼翼地將頭伸出樹洞，隻露出他那雙充滿表情的大眼睛，眼睛周圍的藍色環帶色彩鮮明。泰拉知道這個小頭足類生物已經緊張到了極點，它的神經毒素腺充滿了極其致命的生化物。
    “被摧毀了？是由於管理不當嗎？”哈西妮問道。
    “不，是由於軌道轟炸。我們派船隻嚐試擊中要害以達到速戰速決的目的，可以說是為了殺死‘女王’，結束戰爭。”泰拉解釋道。她彎下身，用刀臂攪動著水麵。“我們將整個塞塔克都會區周圍的地區都化為了玻璃地，那位艦長甚至對擊中這裏感到很有趣。”
    “可如果它被玻璃化了，那它是怎麽被修複的？每個生物都知道玻璃化是無法撤銷的。”哈西妮說。
    “那是我們對聯邦人誇大的，”泰拉說。她在說話時通過她的植入裝置發送了一個信號。當她接收到準備好零食的提示時，她迅速地將刀臂伸入水中，叉起了一條魚，並將這塊生物物質零食提出水麵。“我們告訴他們，玻璃化是不可逆的。”
    她一邊向林斯先生遞著刀臂，一邊繼續說著。“聯邦人在戰勝我們之後，將他們龐大的戰爭工業轉向了解決這一問題。在如今，你甚至都察覺不到這裏曾被玻璃化過。”她說。林斯先生看到訪客的動作，稍微縮了縮身子，退回到樹洞中。
    “他們發明了清除玻璃化影響的方法？”哈西妮問道，她的思維幾乎要被震驚所衝擊。
    “你看，這再次證明了他們對我們的優越性，”泰拉輕聲說道。“他們不僅擊敗了我們，而且抹去了我們曾經觸碰過他們的所有證據，仿佛戰爭從未發生過。我的人民在地球上受到歡迎，可以在人類的搖籃上生活和擁有財產，就好像我們從未對他們發動過攻擊一樣。”
    林斯先生緩慢而羞澀地伸出觸手去接受零食。
    “女王們似乎從未存在過。議員們和戰士們也似乎從未存在過。”泰拉柔聲繼續說。“聯邦人聲稱，這麽做是為了防止人類因為地球上的‘傷疤’提醒著我們對他們所做的事而持續憤怒。所以他們抹去了一切。就好像我們從未戰鬥過。即使在和平與安逸時期，人類也和在戰爭中一樣令人畏懼。”
    林斯先生用吸盤輕觸那塊肉，伸出他用來捕食和攀爬樹皮的鉤子，將零食拉回，同時還羞澀地四處張望。
    “我將通知地球聯邦你們對於你們剛才所做的一事一無所知，並請求因你們即將做出的事情而出於無知的你們得到寬恕。”泰拉輕聲說道。“你應該通知你的領導，我是你們這些無知、幼稚、天真的人民與1%臨界線之間的唯一屏障。”
    “1%界限是什麽？”哈西妮問道。那些話聽起來充滿了威脅，仿佛一個簡單的百分比符號本身就是一個嚴重的警告。
    “如果你們作為一個整體與聯邦開戰，並得到你們人民和政府的支持，你們的人民、你們的星球、你們的統治者，每一個人，都將被屠殺，直到隻剩下原始人口的1%。”泰拉輕聲說。“在接下來的五代人中，你們隻被允許使用聯邦人所稱的‘前工業’技術，你們的星係將被禁止旅行或與除了聯邦軍事基地以外的任何東西通信。”
    林斯先生迅速從樹洞中爬出，沿著樹向上，他的長觸手使他能迅速移動到泰拉隨身攜帶的盆栽裏的下一個充滿水的樹洞。
    “你們將仰望星空，我引用一個早已被遺忘的人類智者的話：你們會想知道為什麽你們要做出愚蠢的行為。”
    哈西妮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剛才看見的那個小生物，她的植入裝置將其標記為“太平洋西北樹章魚”，隨著她意識到這不僅僅是一種威脅，她感到自己的鱗片上泛起了一層冷意。
    地球聯邦早已在這條道路上行走過。
    曾對曼蒂德族下過手。
    他們定會重施故技。
    對，召開議會，還有機會補救。
    哈西妮議長無言起身，急匆匆地向議會大廳走去，召開了一個緊急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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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地球聯邦外交部
    來自：泰拉·貝希摩斯
    這些生靈純真如孩童，他們未被恰當告知即將麵臨的危險。那些公司的所作所為，出自自身之意，非出於政府之命，而政府大多時候也未真正執行人民之意誌。我在此懇求，為他們的無知和脆弱獻上憐憫與寬容。
    順帶一提，能否再寄些太平洋西北斑點三文魚零食給我？注意要非合成的，我的林斯先生對它們情有獨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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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球聯邦備忘錄
    麵對所有攻擊，遵循聯邦交戰守則予以回應。切勿采取報複性措施。外交與議會的討論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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