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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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淵!快下來啊!看啥呢?”
    沒瞧見林清淵有其餘動作,流雲非忍不住罵罵咧咧催促道。
    林清淵扯扯嘴角,順著樓梯逐漸走下。
    信步上前,看著那隻幾乎還是滿的酒壇,不由再度抿上一口。
    少時,他便再次被這醇厚烈酒嗆出了眼淚,小臉通紅,一時間又有了些醉意上頭,惹得幾人一陣大笑。
    林清淵小臉皺在一起,撇撇嘴將舌頭捋順,回味一二,好奇道,“莫不成你們喝了整整一宿?”
    “不不不!你都已經睡了兩天了!齊蚰都沒有你能睡!他都已經喝醉醒來過一回了!”
    修元師兄打出一個醉嗝,醉眼朦朧的伸出三個手指頭在他麵前晃了晃,顯然也是快要不行了,讓得他很是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你們繼續,我來打掃院子。”
    林清淵一扯嘴角,再度抿過一口醇酒之後,雙手結印間,便將屬於他的那壇收入袖裏乾坤之中,剛好能將那剩餘空間填滿。
    雖說他不會喝酒,但也知道這是個好東西啊!
    入口連綿不絕,就連他這種門外漢喝過後,都還時不時的想再嚐上一點。這不私藏上一壇,以後都會對不起他的舌頭。
    其餘幾人也沒空理會他,醉醉醺醺的各講各的,驢頭不對馬嘴。
    抄起院子裏那柄快要生灰的竹枝掃帚,林清淵開始一陣秋風掃落葉。
    又害怕滿院灰塵掃了幾人喝酒的興致,他又上前,連忙給了流雲非倆巴掌。將後者打清醒幾分,這才布下一層簡單結界,將幾人隔開。
    ……
    山頂。
    明孝長老的院子裏,有三人圍坐在石桌旁。
    兩人下棋,一人旁觀。
    明孝長老所執白棋,難得地有些舉棋不定的意思。他雖是見著突然出現的觀棋人,但卻仍不起身,甚至都不曾挪開視線,隻是淡淡問道,“四長老,為何臨此啊?”
    那觀棋人乃是一名男子。
    男子麵龐很是英俊,一身長袍盡顯書生儒雅之氣,深邃如海般的目光此刻泛著點點愁緒:“最近有些心神不寧,卜了一卦,發現是我要找的那位‘師侄’有不小的災禍傍身,特意前來來看看。”
    “喔?可是四長老與人打賭又輸了?”
    那執黑棋的長老,名叫龐燁。此人不僅一條本命紅綾極其難纏,一手棋術更是出神入化,鮮有敵手,看模樣似乎還與男子熟識。
    他可不信有哪位‘師侄’值得男子如此上心,因此故意揭其短,很有諷刺意味在裏頭。
    男子撇撇嘴,不願細說其中的緣由。
    這倒的確讓龐燁猜對了,他與陳逸打了個小賭,輸了。結果陳逸還反倒倒貼了點小東西,所以這才留了個心眼。
    “宗門之內能出什麽災禍?四長老說笑了。”
    明孝長老又落一子,笑嗬嗬的打圓場道。
    “誰知道呢。”
    男子呢喃一句,目光突然瞥向某處,隨即眉頭微皺,看向龐燁。
    後者撚棋的雙指微微一顫,棋子險些掉落在地。
    他咽下一口唾沫,很快便穩住心神,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高深神情:“放心,李胡在那兒,出不了什麽大事。”
    “這也是老夫給他的一場曆練。花兒若是一直活在溫室裏,不見風雨,就算再怎麽嬌豔,也終會凋零……”
    這話聽起來挺有嚼勁,但男子顯然不吃這一套。
    男子扯扯嘴角,直接將此事棺蓋而論:“你就算說出朵花來,這件事也得記你頭上,等著被罰吧。”
    說罷,男子身形便驟然消失不見。
    龐燁苦笑一聲,瞬間破功。
    所謂功過不得相抵,這是男子之前最先進諫的一條規矩,自己當時還力挺來著。隻是沒想到,如今會讓他自己陷入這般狀況,真乃搬起石頭砸自己腳——有苦難言。自己進入祖師堂的藏書閣,恐怕又得因此耽擱些時日……
    想到這,龐燁也沒了下棋的興致,幹脆斷送大好局勢,投子認輸。
    “怎麽回事?”
    明孝長老笑笑,將心神從棋盤上拔出,絲毫不建議在他傷口上撒把鹽。
    龐燁白了他一眼,走了。
    明孝長老緊跟其後,吃飽了撐的,幹脆也一齊去湊個熱鬧。
    ……
    院子裏。
    滿地的狼藉才清理完一小半,天似乎就已經黑了點兒?正忙著幹活的林清淵絲毫沒有發覺這小點兒不對勁。
    緊接著,突然便有道熟悉到不太真實的聲音入耳。
    “清淵!清淵!”
    林清淵怔在當場,停下手中的活。
    這聲音……
    有些紅了眼的他,一時間竟是不敢抬起頭來,去看來人。
    “清淵?在想什麽呢?”
    聲音不絕,卻是聽的他心頭猛地一揪。
    林清淵滿臉不可思議的望去,果然見到聲音的主人正站在不遠處,張開懷抱,等著他撲上去。
    “娘……娘親?”
    林清淵腦袋轟鳴一聲,徹底六神無主。
    可還不等他認清現實與夢境,一道冷冽的劍光突然從他腦海外呼嘯而過。
    唰的一聲!
    劍光快若奔雷!
    徑直將麵前婦人的頭顱給生生撕開!
    屍體落地,沒有半點鮮血流出,而是靈光一閃,化為了一具無頭青狐的屍體。
    除此之外,還有兩段金繩。
    先後如此之大的反差,讓得林清淵愣上數秒,這才反應過來,深感不妙。
    “遭了!”
    果不其然,幻境顛覆。
    那骨瘦如柴的白狐已經趁機掙脫金繩,踉踉蹌蹌的站立著,朝著他齜牙咧嘴,一股龐大到無法想象的暴戾從白狐體內噴湧而出!
    光是直麵一二,林清淵就險些心神失守!
    他大駭,急忙默念靜心咒,壓下不斷從心底爬出的負麵情緒。
    還不等他有其餘多餘的反應,下一刻,白狐已然臨麵,抬起前爪,直奔他胸膛!
    這是白狐的全力一擊!
    那雄渾妖氣凝聚出一道猙獰古爪,道道妖風憑空相伴,嗚嗚作響,聲勢駭人,猶如厲鬼咆哮,磨牙吮血,勢必要將他扯成肉沫!
    林清淵眼眸緊縮,他雖是看到了,但完全反應不過來!
    “大夢誰先覺?”
    恰在這時!
    一道白影突然橫現於他和白狐之間。
    身影任由那隻駭人妖爪洞穿己身,以自身身體將爪勢給消磨殆盡,以免傷了後方的林清淵,隨即一掌便擒住白狐麵容,朝後丟去。
    可即便如此,還是有幾許妖風逸了過來!
    妖風拂麵,猶如一把把刮骨鋼刀,將他的剮得皮開肉綻!
    林清淵倒吸一口冷氣,連忙動用元精護住關鍵部位。
    可馬上,有幾縷陰風順勢鑽入他的口腔,立刻便割出道道血口,鮮血湧得滿嘴都是!
    林清淵駭然,急忙閉嘴,生生將最終鮮血咽入肚中,連退數步,心有餘悸的抽出長劍。
    這點兒功夫,一擊無果的白狐一擊和那白影已經交手不下數招,不分勝負。
    林清淵定睛一看,這才發現原來那看似乎眼熟的白影,是一個與李胡師兄相差無二的水象!
    雖說那白狐是頭方才脫困的困獸,實力大跌,就連維持元丹修為都已經很困難,但‘李胡師兄’的狀況也著實不佳。
    先不說剛剛為了幫他擋下那致命一擊,這具水象的身形虛幻了些許。似乎也因為本人已經醉倒的緣故,水象的出手總是飄忽不定,每每出招總會被白狐抓住些許破綻。
    好在這並非真人,水象沒有實形,更不會有痛覺,就算是常常被妖氣貫穿也無傷大雅……
    啵的一聲。
    水象突然被白狐打成了一灘水漬,其中的靈性皆是具無,再也無法複原。
    李胡本人也隨之打了個寒顫,麵色微白。
    林清淵看的心驚肉跳,看來他想錯了……
    下一刻,一股幾近要讓他窒息的壓力再度撲麵而來!
    林清淵緊握劍柄,身形一沉,及時穩住重心,眸中掠過一抹淩厲。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唰!唰!唰!唰!
    浪濤劍法才剛剛斬出四劍,白狐便已拍散劍氣,欺身上前!
    爪子穿透胸膛的瞬間,白狐那對憤怒的狐瞳赫然轉向別處。
    緊接著,又是一劍迎麵而來。
    白狐一爪生生將劍氣給撕開,身形暴動,下一瞬直接消失在這片地域!
    “又來!”
    林清淵心中一緊,濃鬱的危機感毫無征兆的籠罩在他心頭,他隻得再踏一式九影步。
    歘!
    那道殘影不過剛剛成型,便是炸成了虛無!
    林清淵頭皮發麻,不敢托大,再踏一步。
    可這一次的殘影,反而還比之前毀得更快!
    他驚呼一聲,四肢發涼,來不及再踏,白狐便已臨麵,狐爪下落,頃刻間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可偏偏,那道足以致命的爪子卻始終無法落下!
    白狐的身形直接僵在了半空。
    “爺跟你拚了!”
    有了反應時間,劫後餘生的林清淵輕叱一聲,第一件事卻不是想著怎麽跑,而是朝著白狐的頭顱狠狠刺出一劍!
    鏘!
    堂堂銅頭鐵骨可不隻是說說而已,更何況此妖的修為曾經達至元嬰,一身肉體自然非凡,饒是以林清淵的全力一擊,也不過是刺破了白狐的皮毛。
    白狐吃痛一聲,開始在空中瘋狂掙紮,想要擺脫四周那股無形的桎梏。
    “老實一點!”
    虛空中再度傳來李胡師兄那懶洋洋的聲音,他的身形逐漸顯現。
    還是一具水象。
    隻是這副水象如今更加趨於透明之色,以至於連麵容都已看不太清。
    白狐還在掙紮不斷,身上本就所剩不多的皮毛開始燃燒,那不是明火,而是在燃燒元丹獲取這片刻龐大的妖氣。
    “九天明月入我懷,我非仙人,亦是仙人!”
    水象身軀被逼退數步,抬手間,似乎真從虛空中‘撈取’了一輪明月。
    那明月乃是一圈溫和的白光,在光芒的照耀下,白狐燃燒的身軀逐漸熄滅,身形也開始變得遲緩。
    饒是如此,但白狐此刻的速度仍是不可小覷。
    她化作一道殘影,赫然朝著林清淵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