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桃之夭夭 其九 溯遊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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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向來對姒錦看男子的眼光發愁,她堂堂的鳳族帝姬竟然會為了這樣的一個男子放棄了自己的一切。
    當真是傻的很。
    可如今我卻幻化成她的模樣,癡情我自然學不來,可了結這一切我做的得心應手。
    我瞧著他眼神裏的迷離,左手劃破手指,右手捏訣,嘴巴動了動,我便幻化出姒錦的聲音。
    我側過臉,拂去他的手,一道術法將他隔開,瞧著他眼裏的失落,到是讓我好笑。
    “虞喜,你欠我的,你終究是還不起,而你也不配娶我。”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嘴上雖是從容,可蜷縮的手指已經出賣了我。
    疼痛,從骨子裏流淌著的疼痛,我合上眼睛,盡量驅趕這種不適。
    “不,你聽我說,這一切是我的錯,可我找了你那麽久,你為何不出現?”我冷漠的後退了一步。
    “那你可知道被你寵在心尖的咕月都做了些什麽?”我是找司命才知道姒錦這些年究竟都做了些什麽錯事,七生七世就為了報恩?
    我不相信姒錦的鬼話,更不相信麵前這人的嘴臉。
    “她?”我看到了他眼神裏的閃躲。
    “你以為我沒找過你?若不是聽信了咕月的話,我如何會為你去佘山求獨乾草?”我頓時心下一頓,靠近了他分毫,帶著蠱惑的聲音問道,“咕月可是和我很像?”
    他點著頭,他欲要拉住我的手,我後退了一步,“那你為何要如此對我?”
    他啞口無言,猶豫片刻才說道,“我從不知道你便是她,我從不知道你陪了我七世,我以為你死了,我用妖丹和你的一絲魂魄煉成了咕月,我以為那便是你。”
    他頓了頓,“我也不知道你竟然去了佘山,我從沒想過要害你。”
    “害我?怕你做的不少了吧?”我眼睛裏滿是疼痛,我從不知道姒錦那麽傲氣的神女,竟然會為了這樣一個猶豫不決的人放棄掉一切。
    “我從沒想過,從未。”我對上他的眼睛,我嘴角微微勾起。
    “從未嗎?”我快速的從他指尖取過一滴血,滴在了那玉佩上,那是姒錦陪著她足足的七世。
    他不知道姒錦為他做的一切,也不知道他究竟對姒錦做了些什麽,我朝著他一點一點展露噬血的神情,我伸手撫過那流動著的河水,可臉上卻無半分柔情。
    他朝著我走了過來,臉上滿是混亂,一點也沒有妖君的風度,就那樣抱著我,仔細瞧著我的眸子,他伸手撫上我額前的鳳凰花,“我記得以前你額上的花還未這樣漂亮。”
    我冷笑了下,沒有開口,我在等一個人,一直在等著她。
    還未等我回她的話,果然咕月來了,我瞧著她眼神裏的不甘心,輕蔑的笑了笑。
    “君上?她是誰?”咕月朝著我走來,伸手便要一頓術法招架上,我知道虞喜會護著我的,他握上他的手,嬌滴滴的瞧著他。
    他一把把我挽在懷裏,躲開了那道術法,他悶聲的問道,“咕月,你可知你在做什麽?”
    咕月卻笑了起來,“我千算萬算沒想到你這個賤人盡然找上了君上。”
    我瞧著虞喜鐵青的臉,我推了推他的手,“我上次放過了你,本不想和你計較,如今你可是耐不住性子了?”
    “耐不住性子的怕不是我吧,”她伸手瞧著自己精致的指甲,“君上怎麽就知道她是故主?”
    我眸子深了許多,抬手便是一道術法襲上,“故主?咕月,你可還當我是你主子?”
    咕月不過是姒錦閑來無事隨手畫下的一副畫,隻不過我年幼無知喂了我的血,她才成了精,才會有如今這一場好戲。
    “當初主子為君上取了獨乾草,便已經身祭佘山,你如今不過是冒充的罷了。”她說的輕描淡寫,可這一切緣由是何,她怎麽能不知。
    我瞧著虞喜眼睛裏的警惕,“獨乾草我之所以去取,不是你說君上曆劫所需,難道不是你派人去阻攔了我,所以我才差點命喪佘山?”
    “我又如何得知你會去?我不過提點了一句。”她那樣子的確楚楚可憐,如今這一切終究明朗了起來,我瞧著虞喜,眼睛裏滿是深情。
    她話一出,虞喜一道術法便招呼在她身上,我看著他朝我走來,每一步似乎走在我的心尖,我想姒錦一直以來是想看到這樣的他吧。
    “我以為你不愛我,不想陪著我,還在埋怨我,可我從沒想過你為我付出了這麽多,姒錦,你還願意跟我走嗎?”他伸過手,我抬眼冷冷的看著他。
    “虞喜,姒錦報了你七世的恩情,每一世她便受一道傷,足足七世,好不容易盼來了你,卻盼到的是一個極像她的人。咕月對她說,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你為了她不惜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可姒錦卻還是上佘山救了你。”我淺笑的看著他,他每一個動作我都瞧著清清楚楚,我伸手那玉佩便落入了湖中。
    “甚至在自己曆劫時,隻因為你的喜宴,她便放棄了自己的一切,這樣的她,你如何還能麵對她?”我捏訣,幻化成了自己的模樣,我冷眼瞧著這一切,嘴角緩緩勾起。
    “她在哪裏?”他匍匐在我的麵前,我卻隻是笑,然後淡淡開口,“虞喜,你是姒錦這輩子放在心尖上的人,或許我不應當插手你的事,可你以後若是讓她傷心,我天族與你妖界從此勢不兩立。”
    我這人向來說道做到。
    我幻化出了水鏡,水鏡中露出姒錦那丫頭的模樣,眼眶一瞬間便濕潤了許多,我冷眼瞧著咕月,捏了個訣抽回了她的靈氣。
    轉身的片刻我分明瞧見她眼底的不甘心,蹲下身子捏著她的下頜,“咕月,不應該是你的東西,你便不配去擁有,虞喜是傻,可他也不會傻一輩子。”
    我看到了她眼底裏的怒氣,可卻無動於衷。
    2
    我走了許久,終於逃離了天門。
    我用力的咳嗽,卻猛然跪到在地下。
    這是我第二次動用了禁術,之前的傷本就沒好,如今卻更加嚴重了。
    嘴角流出鮮紅色的血液,還有脖子上未結痂的傷口,我在暈過去之前聞到了一股子酒味,眉毛不安分的蹙著。
    3
    這一夜我都在做夢。
    夢中反反複複出現一個人的背影,我追著他好久好久,最後卻掉落了絕境。
    我掙紮著,我想喊人,卻開不了口,眼淚一點一點滑落,我感覺有人在擦拭著淚水,朦朦朧朧的睡了過去。
    許是這一夜並不安穩,醒來時我便渾身疼痛,我捂著心口,四處打量著這屋子,我抿著嘴沒有開口。
    我從床上下來,赤著腳走了幾步,一下子便被打橫抱了起來。
    我掙紮了片刻,覺得並無任何效果,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聲音。
    “昨夜用法術開了口,你可知道你的身子已經受了很重的傷了,若是你在動用禁術,隻怕你這輩子修為盡損。”我冷冷的推開了他的手,沉默著拿起鞋子要套上去。
    可他卻蹲下了身子,緩緩幫我把鞋子穿好,我低頭看著他的眉眼,每一絲我都看在眼上,我遞給了他一張紙,“天門可有尋來?”
    他揉著我的腦袋,緩聲道,“我這裏他是尋不來的。”
    我穩了穩心神,還是沒有吭聲,心下卻放鬆了許多。
    我並不是怕天門責罵,隻是怕看到他眼裏那一絲憂慮,他向來疼愛我,我受傷了他自然會萬分責怪自己。
    “丫頭,昨夜瞧著你到是個真性子,真不知道是誰竟然讓你連命也不要這樣護著。”他坐在一旁的桌案前,伸手到了一杯酒。
    見我盯著那酒,他卻笑道,“這可是妖界上好的酒,要不是昨日我多帶走了一瓶,今日怕是喝不上了。”
    今日的喜宴自然不歡而散,虞喜已經離開了,咕月又失了靈氣,注定是一出鬧劇。
    我白了他一眼,他卻笑嘻嘻的坐到了我旁邊,“你不想嚐嚐這酒?酒香純洌,這酒可是比你們天族的要好的多。”
    我最後還是接下了那酒,入口的確好的很,可終究多了一絲苦澀。
    我緩緩摸上脖子上的傷疤,把衣領往上拽拽了,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歎了口氣,然後遞給了我一顆藥丸,“熬夜給你煉製的,快服下吧。”
    這藥的確很貴重,若是別人我自然是會拒絕,可卻是他給的,我無理由的便接受,收了起來。
    誰知道他卻奪過我的手,直接給我喂了下去,“這藥是給你煉的,你難不成要送給其他人?”
    因為過猛,我用力的咳嗽著,他冷冷的遞給了我一杯水,“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為了別人把自己折磨成這樣,卻還想著別人。”
    我一口灌了下去,起身想要離開,他卻懶洋洋的攔住了我,“丫頭,沒有人告訴你,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嗎?”
    我後退一步,拿出筆緩緩寫下,“恩情我自會相報,如今我卻不能在你這裏逗留太久。”
    他微微頷首,然後伸手描摹著我的臉頰,突然用力一捏,我疼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卻笑下瞧著我,“丫頭,以後我們還會見麵的,你要記住,我喚作梵淇華。”
    我心下雖是不滿,可還是把我腰上別的玉佩遞給了他,緩緩寫下,“我自然是欠你,我知你尋這玉佩有用處,如今借你換此恩情也好。”
    他張了張嘴,臉上全然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