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之子於歸 其十 終章 宜其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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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隨著淇華走了好遠,他最後去了未央宮,長夜未央,燈火不滅。
    我緊跟著他的腳步,卻瞧見他進了那君惜的屋子,我也瞧見了那姑娘的模樣,卻隻是在旁邊聽著,沒敢進去。
    “你明知曉我不是顧君惜,為何卻對我如此的好?”我轉身離去的片刻,那女子的聲音在我耳畔想起。
    “你是君惜,隻不過你是過去活在我心裏的一根刺,我成親那日南安城大雪,雪花飄落了滿衣,我瞧著緩緩而來的是你,”他眸中微微帶淚,“可後來我卻發現,緩緩而來的不是顧君惜,而是桃夭。”
    “你同她說,她的眸子像我,可卻不過是因為我的眸子像她罷了,”她飲進杯中的酒水,一手將放在桌子上的藥丸扔了出去,“你明明知曉我活不久了,為何還要給我藥?這藥不吃也罷。”
    “我救你是要彌補愧疚,若是你當真不吃藥,自然與我毫無幹係。”
    “是與你無幹係,不過安子墨,你送我離開南安,可曾心安?”那女子死不回頭的問道。
    “如今我喚作梵淇華,而不是安子墨。”我瞧見淇華冷冷的離開了這裏。
    可就算這一切是淇華的無心之舉,可天界如今已經被攻占,強囚天族中人,這些都是事實,我自然是要分清楚何為主,何為次。
    原本我以為淇華是不會發現我的,可當他喝了兩瓶酒之後,突然朝著我走了過來,一把就把我的兔子耳朵給拎了起來。
    “跟了我一路,可是有什麽同我講的?”莫非他是把我當做了相沛。
    我搖了搖腦袋,想要掙脫他的手。
    “這幾日你去了哪裏?”他突然笑了笑,“難不成去尋了桃夭?”
    “也是,桃夭是我害的,若不是我拿走了她的折扇還有玉闋,也不會有今日的事端。”他又飲下了好幾杯酒,我瞧著他醉了個七分,便幻化出人性把他攙扶到了榻上。
    模模糊糊間我聽到了他喚著我的名字,我終歸是幫他脫了鞋子,去掉外衣才要走的。
    可淇華卻拉著我的胳膊不讓我走,口中一直喊的我的名字,我無奈坐在榻上,向以前一樣替他梳著長發。
    “淇華,若非天界那事,如今我怕是已經嫁給了你,”那日我的確很是歡喜,原以為回了天界就算不見麵也好,不曾想如今卻到了這般地步。
    不過也罷,緣來緣滅終是一場夢。
    隻不過這場夢,有點久罷了。
    今日也好,至少在淇華的身上尋到了折扇,和玉闋。
    2
    這幾日我都在羅雲山上清修,我把師父給我的經書又抄寫了三遍。
    我還是沒能耐住性子去了忘川河邊。
    三日前,我便知曉易安在尋我,約在忘川河邊,若是不來,天族上下皆會殞命於此。
    忘川河麵上一片寂靜,偶爾會有一陣清風吹來。
    “桃夭?你果然是來了。”剛一轉身便聽到了易安的聲音。
    他立在船邊,好笑的瞧著我。
    “你逼我而來,我又如何能不來?”我伸手一點,整個湖麵全然被凍了起來。
    “如此看來,你這術法倒是比前幾日精進了許多。”他從船上起身,雙手合十,口中默念,幻化出寶劍一劈,整個湖麵全然裂開。
    “同你相比,自然差的很遠,”我抬頭對上他的眸子,“若是阿卿當年不生下你,如今也不會落得如此地步,身中寒毒,你本就沒多少時日,不如幫我救個人如何?”
    “有何條件?”
    “自然是放了我身後這群人了。”他朝我笑著,然後微微勾手,我便不受控製的朝她飛了過去。
    “不可,易安你同從未說過此事,如今卻又是為何?”
    “為何?當初赤語沒有把天界收為己有,如今我替你要回,不好嗎?”易安瞧上我,眸子裏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要的隻有桃夭一人。”他話還沒說完,便被易安給打斷了。
    “你覺得我會相信,還是說他們會相信?若不是為了天界,你會同我如此?會替我尋來桃花折扇和玉闋?”
    “你……好,如今可是到了過河拆橋的時候了?”淇華笑了笑,隻見他術法還沒出,便被易安牢牢的捆在。
    “來人,帶魔尊下去,嚴加看守。”易安如是說著,隻見他掙紮了兩下便陷入了沉睡。
    “易安,若是救人,我隨你去便可,不過若是你傷我族人又當如何?”
    “我又如何會傷他們,難不成你不曉得活著才是最痛苦的嗎?”易安一捏訣,我同他便陷入了一絲混沌。
    洞穴裏的女子眉目如畫,“他可是你心心念念這麽些年的女子?”
    “冥王阿株告知你的?”隻見他的臉上有著不同以往的感情,溫暖。
    “若不是為了救她,你又如何能挨下這兩萬年?你剜了我娘的心也沒能救了她,如今我又如何能救了她?”
    “可能你們所有人都以為是我剜了你娘的心髒,可剜人心的事我做不了,當初是珍珠剜了你娘的心,可我卻不想讓旁人知曉,才一直替她隱瞞。”你摸著那女子的臉頰,嘴角微微勾起。
    “如今你又為何告訴我?”
    “不過是曉得你今日救她,應當知曉。”他左手幻化出一把精致的小刀,然後把我拉了過來,“你本就是你娘的精元保護著,可控萬物,自然是可以救的了她。”
    “救她,可以,不過你又為何救我娘?”我瞧上他的眼睛,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沒有吭聲。
    他退了出去,我取出桃花折扇和玉闋擺到麵前,微微念動口訣,用小刀劃開胳膊上的血管,血液順著流動,慢慢的入了她的身體。
    淇華趕來的時候,我的袖口已經被鮮血染紅,他拉起我的手,順手替我喂了一顆藥丸,想要帶我離開。
    我推開了他。
    “淇華,這是我的事,同你沒有幹係。”
    “相沛說你有性命之憂,偷偷從西城溜了出來,放了我讓我來這裏找你。”原來還是相沛讓他來的。
    我長舒了口氣,“淇華你應當明白我,如今我時日也不多了,如果易安肯放過天界便是最好的。”
    “你從來都是為別人著想,我就想讓你照顧下你自己好嗎?”他想要拉開我,我還是沒能停下。
    “從出生到如今,我這條命都不是我自己的,”我瞧著那女子的眉眼笑了起來,“淇華,其實不管我是不是顧君惜,你當我是她,或是桃夭,我都曉得這是最好的,畢竟我是喜歡過你的。”
    我緩緩的收回了術法,瞧著淇華的眉眼,然後低頭吻上了他的唇。
    “冥王阿株來接我了,淇華我如今食言了,我說過會陪你一輩子的,可我這輩子太短了。”我眼角微微泛紅,隨著阿株離去了,卻隻瞧見了他眼角的那滴淚水。
    至少我知道,那眼淚是為我留下的。
    3
    我已經好久沒睡這麽久了,宮女們說我這次睡了整整一日,王上卻替我擔憂了許久。
    我坐在榻上,拉了拉穿粉色衣服的宮女,“阿蕪,替我取些點心可好?”小丫頭猶豫的瞧著我,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我被困在這間屋子一個月了,王上不讓我出去,王上說,若是我能把經書朝寫十遍,便讓我出去。
    可如今我卻是厭惡極了抄書。
    我乖乖穿好鞋子,悄悄的溜到了園子裏,這幾日正值花期,以往在屋子裏都能聞到花的香味,如今瞧著這各色的花朵也是開心極了。
    我托另外一丫頭替我取了把椅子來,我窩在這裏,一邊聞著花香,一邊執指下棋。
    “公主,王上近日替你挑選了幾位公子,你倒是還有閑情在這裏下棋。”不過是結親罷了,如何像她們說的如此誇張。
    王上以前最是喜愛我的,平常不過一個點心,請的是最好的大廚,生怕給我的不是最好的,如今我已及第,年歲可以成親,王上便開始替我尋來如意郎君。
    可如意郎君不應當是我自己喜歡,讓我歡喜的嗎?王上如此卻是替我操碎了心。
    “阿哥除了這事外,還有其他的事嗎?”我還是很好奇王上還想替我亂做些什麽事情。
    當初七歲時,非要讓我看什麽煙火表演,後來把我的宮殿給燒了;十一歲時,讓我去放花燈,可偏偏把我給掉到了河裏;還有十三歲時,不知道從那裏養了隻狗,剛帶回來第一天,我便被狗給咬了,以至於我在殿裏整整待了一個月。
    明明是王上的錯,非要怪在我身上。
    如今卻又要給我找個夫君,他是不耐煩的養我這個閑人了?
    果然,今夜他還是來了,涼風輕輕吹起白紗,若隱若現間瞧見阿哥的身影。
    我跪坐在棋盤前,眼睛不離棋盤,餘光瞧上了王上,“阿哥,今日可是替我尋了個好夫君?”
    “丞相家的公子,空有一肚子學問,可長相卻一言難盡;尚書府的公子,莽夫一枚;將軍府的卻又是個殘疾,我思來想去,你還是留到宮裏吧。”王上歎了口氣,落到了我的對麵,輕輕執起一枚白子落到了中心。
    “不過阿哥從把我帶回這宮裏,似乎還沒告訴我你喚作什麽名字吧。”我淺笑的移開了他的棋子,卻伸手端了一杯茶水遞了過去。
    “本王喚作梵淇華。”他同我講著。
    也好,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