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國公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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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真。”
    一句當真,讓顧櫻在小侯爺清雋的笑容下迷了眼。
    回到馬車,心裏還激動得無法平息。
    “胭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小侯爺真是個大好人!”
    上輩子,她也是被顧嘉的一麵之詞蒙騙了。
    隻知道這位“姐夫”是個放浪不羈的紈絝子弟,終日流連秦樓楚館,飛鷹走馬,眠花宿柳,不學無術。
    可沒想到,他懂,什麽都懂。
    知道她身為後宅女子的艱辛,也知道她一個人帶著病弱弟弟,沒有父母在身邊庇佑,在族中被家人苛待的苦楚。
    所以他願意給她三個月的機會已經是天大的恩德。
    她很感激蘇桓風,認真又赤城,“若有一日,他有什麽需要幫助的,我定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哎呀,姑娘你脖子怎麽了?”
    胭脂沒明白自家姑娘嘟嘟啷啷的說些什麽,一眼看見她脖子上的血痕,嚇得急忙掏出帕子去擦拭,結果又發現,姑娘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玉佩不見了。
    “姑娘,永安侯府的玉佩呢?!老爺臨走前說過,這玉佩絕對不能丟的!”
    顧櫻微微一笑,想起自己走前想將玉佩拿回,卻被小侯爺堵住。
    他是個冷性子的人,冷峻的側臉帶著一股子煞氣,偏不讓她拿走玉佩,“這玉佩現在不是蘇家與顧家是信物,而是我與你的信物。”
    她想著,既然顧蘇兩家婚約已經不做數了,那這玉佩確實沒了作用。
    她在汴京名聲不好,他不完全信任她,用玉佩做信物也能理解。
    “胭脂,你不用擔心,玉佩的事你姑娘自有安排。”
    胭脂疑惑不解,自落水以後,姑娘的性子怎麽越發古怪了,“姑娘有主意,奴婢自然放心,可姑娘,你不過見了小侯爺一麵,臉怎麽紅成了這樣?”
    胭脂笑得揶揄。
    顧櫻想起小侯爺那張獨天得厚的俊美容貌,俏臉嫣紅,笑而不語,隻吩咐車夫,驅車回城。
    畢竟回東平伯府,還有一場大戰在等著她呢。
    ……
    馬車轔轔遠去,棲霞山夜幕降臨。
    “阿渡,你說說你,堂堂鎮國公府世子爺不在宮裏陪佳人看戲,陪我來這又冷又遠的地方不累麽,咦,你擱這兒看什麽呢?”
    一道緋紅身影提了把綠意盎然的鬆樹枝從不遠處走來,走到黑氅公子身側,疑惑的伸長脖子望著不斷遠去的馬車,“那輛馬車有些眼熟,好像是——”
    趙長渡長眉微挑,替他回答,“東平伯府,顧家二姑娘的馬車。”
    緋衣公子眨了眨眼,一腦子疑問,“啊?顧家二姑娘,那不是我的未婚妻麽?她來這兒做什麽?不會是來找我的罷?”
    “無事。”
    趙長渡一向話少,蘇桓風習以為常,嘖嘖兩聲,取了三炷香,插在自家母親墳前,一邊絮叨,“這個女人可不是什麽好人呐,阿渡,你聽說過她沒?空有一副美人皮,卻是一副蛇蠍心,比起她那位知書達理的大姐姐來說,差遠了。”
    同蘇桓風一道,祭拜完永安侯夫人。
    蘇桓風仍舊嘰嘰喳喳的,“我這個未婚妻漂亮是漂亮,可惜了,聽說她與新晉榜眼江隱暗通曲款,明目張膽給我戴綠帽子,我看她是活膩歪了,這婚我遲早要退了去!”
    趙長渡低眸,將掌心玉佩放入懷中,不動聲色轉身往外走。
    “阿渡,你剛剛見到我那未婚妻了?”
    關外來的良駒,一身漆黑的鬃毛,英俊神武得很,趙長渡翻身上馬,薄唇勾得意味深長,“見到了。”
    蘇桓風撓了撓頭,也同樣牽過自己的馬,“怎麽樣?”
    趙長渡沒說話。
    隻心道,很快,就不是他的未婚妻了。
    ……
    顧櫻一回伯府,便感覺府中氣氛格外緊張嚴肅。
    大門鎖了,隻能從側門入府。
    主仆兩個一路往後院走去,轉過照壁,穿過花園,走盡遊廊,便到了祖母所在的永壽堂。
    胭脂與自家姑娘對視一眼,攏了攏袖子,心裏駭得七上八下。
    頓了頓,小手揪著自家姑娘的衣袖,微微發抖,“姑娘,一會兒好好跟大老爺大姑娘老夫人認個錯兒吧……小胳膊拗不過大腿,咱們能忍則忍。”
    忍?
    顧櫻自嘲的笑了笑。
    她忍了一輩子,得到了什麽?
    得來的,是弟弟的夭折,是父親的戰死,是大房一脈榮耀登頂,是江隱對她的棄如敝履,是她淪落荒廟成流浪漢的玩物,十年!
    天知道這十年她是什麽過來的!
    每一日,每一刻,都生不如死!
    她用力閉了閉發紅的眼睛,將洶湧恨意按回胸口,隨後睜開,眸中風雲聚散,“胭脂,你放心,錯是該認,但不該是我認,這一次,我偏要試試,我的小胳膊能不能扭過他們大房的大腿!”
    胭脂張了張唇,“姑娘——”
    顧櫻卻沒再說話,遞給她一個眼神,隨後,挺直脊梁,自己一人進了永壽堂。
    大堂之中,坐在檀木羅漢椅上的是顧家老夫人,伏在顧老夫人腿上嚶嚶哭的是顧嘉。
    顧嘉身側,站著如今掌管整個顧家管家大權的顧家大房夫人劉氏。
    東平伯顧伯言便怒氣衝衝的坐在椅子上,見到顧櫻,憤怒的拍了拍椅子。
    “顧櫻,你還有臉回來?看你做的好事!”
    闊別十幾年,再次麵對這些親人,顧櫻心中竟萬分平靜,“伯父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太懂?”
    劉氏騰地站起來,見她渾身濕漉漉的,頭發梳得齊整,隻披了件灰鼠毛的大氅,瞬間燃起了怒火,“顧櫻,你裝什麽糊塗?你為了那姓江的外男故意落水,還反打一耙,害得你大姐姐名譽受損,害得我顧家門楣蒙羞,還在綰妃娘娘麵前不分尊卑,你這心思惡毒的死丫頭不要命了?你如今毀了你大姐姐的名聲,讓她日後怎麽嫁人?!”
    “顧櫻,你也是顧家的女兒,在外麵不護著姐姐,反而用你爹的名譽跟在綰妃娘娘麵前放肆?要是娘娘怪罪下來!我顧家便是有一百個人頭也不夠砍的!”
    “你從小沒了母親,我們一家把你當親女兒一般,她也一直拿你當親妹妹看待,你做妹妹的,不幫持她,竟還將她往江家那窮人家裏推是什麽意思?!”
    顧伯言和劉氏在顧老夫人麵前聲聲控訴。
    顧嘉哭聲更大更委屈了,“祖母,你要為嘉兒做主啊,嘉兒不想嫁入江家,那江家也未必肯要嘉兒啊!妹妹命好,能嫁給小侯爺,可嘉兒的命就不是命麽?都是顧家的女兒,嘉兒自小苦讀,學了這麽多,不求嫁個像侯府一樣的人家,隻求能嫁個對顧家有助益的家族,為顧家出一份力才是啊!”
    好一個大義凜然,舍小己為大家!
    顧櫻差點兒沒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