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他在本侯眼中,和死人沒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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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不仁!她抄了滿門嫁權臣!
此時天色還未大亮,依舊是灰蒙蒙的,街上的行人並不多,他唯恐自己慢了腳程會橫屍街頭,幾乎是卯足了勁狂奔,直到看見了侯府的輪廓,他又將速度提到了極致。
他從侯府的正門掠過,幾乎是在追兵看不見的角度翻上了侯府的牆。
而他落地的那一刻,周遭齊刷刷躥出幾道黑影,手中的劍光直逼他的心口!
“我是薑小姐的人!要見侯爺!”他一邊喊著,一邊後撤。
他的雙腳已經滲出了血,敏捷程度降低了許多,若是侯府的護衛不停手,他壓根就扛不住。
好在他脫口而出的話成了保命符,侯府的護衛迅速撤了攻勢,唯有離他最近的那人撤得慢了,隻來得及偏開劍勢,讓那本該刺入胸膛的劍尖紮進了他的肩膀上。
他吃痛地悶哼一聲,而護衛們也沒等他再說話,一左一右地擒住了他兩條胳膊,扣著他去見了薛離洛。
“侯爺,此人剛才翻牆闖入府中,可他卻說自己是薑小姐的人。”
薛離洛正在吃粥,聽著護衛的話,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癱在地上的人,“你若是薑小姐的人,她怎會叫你翻牆進來?”
黑鷹開口,語氣有些虛弱,“我被端王府的人追殺,自然不能從侯府正門闖入,隻能挑個他們看不見的位置翻進來……薑小姐對我說,若想保命,侯府是離我最近的地方,隻要報上她的名,侯爺便會寬恕我擅闖府邸之罪。”
薛離洛聞言,輕挑了一下眉梢,“你叫什麽名?”
“黑鷹。”
“原來是你。”薛離洛冷嗤了一聲,“你不是端王妃的人嗎?怎麽,在端王府混不下去,想投靠樂妍了?”
黑鷹有些意外,安慶侯竟知道他的來曆?且還直呼薑小姐的名字……
在薛離洛寒涼且帶著審視的目光下,他無暇思考太多,隻能如實回答“端王妃命我悄悄捉薑小姐回去,我給薑小姐報了信,王妃或許是疑了我,又或者認為我無能,欲將我毒殺……”
不等他說完,薛離洛冷聲打斷,“那老妖婆命你抓樂妍回去做什麽?”
黑鷹見他眉眼間覆上了一層毫不掩飾的戾氣,頗為詫異——這安慶侯竟如此在意薑小姐?連帶著對端王妃的稱呼都那樣難聽。
“王妃誤以為薑小姐與李聖手有情,因薑小姐和銳世子的婚約還在,王妃便不許她與其他男子來往,怕她傷了世子的顏麵。”
薛離洛仿佛聽了多麽可笑的笑話一般,毫不客氣地抨擊道“上官銳那廢物活著的時候有顏麵嗎?如今隻怕連骨灰都不剩了,那老妖婆但凡要點兒臉,都不該讓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子去為一個死人守節。”
他的話中滿是鄙夷,黑鷹下意識問了一句“侯爺如此篤定世子已死?”
雖然銳世子失蹤太久,幾乎可以確定是凶多吉少,但畢竟還未見到屍首,說不準尚在人間,可這安慶侯的態度就像是已經確認了銳世子的死訊一般。
薛離洛輕描淡寫道“隻要他不出現,本侯就當他是個死人,若哪天他現身了,本侯也不會讓他活下去,如此一來,他在本侯眼中和死人又有什麽區別呢?”
他明知上官銳是死於薑樂妍之手,卻並未打算當著黑鷹的麵說出來,他曉得薑樂妍叫黑鷹來侯府暫避是有意要保其性命,或許是念著這家夥重情重義,至於能否信得過就另說了。
“侯爺如此厭惡銳世子,是對薑小姐有意思?”
聽著黑鷹的詢問,薛離洛隻麵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是又如何?”
“那這對薑小姐而言倒是件好事。”黑鷹接過話,“端王妃如今針對她,即便我已經提醒她要多加小心,也免不了擔心她哪天落入王妃的手中,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王妃手下還是有不少人的……但如今我知道有侯爺相助薑小姐,心下倒是輕鬆不少。”
薛離洛聽出了他對薑樂妍的關心,不禁眯起了眼,“早就聽說你小子愚忠,如今看來倒也不算太傻,還知道回報她的恩情,不過你最好給本侯記著,對待她,你隻能有臣服和感激,若是讓本侯知道你還藏著其他的心思,本侯可就容不得你留下了。”
黑鷹微微一怔,很快反應了薛離洛的意思,連忙解釋道“薑小姐是我們兄妹的恩人,我對她自然隻有感激與尊敬,我欠薑小姐的人情,隻怕是還不完了……唯有用餘生盡力護著小姐的周全,方能略微回報她對我和小妹的救助之恩。”
薛離洛能從黑鷹這番言語中聽出忠義,卻依舊覺得心下有些不舒坦,他略一思索,漠然地說道“樂妍那邊自然有本侯護著,何必你去護她,就你這點兒本事,還是先管好自己死活。”
薛離洛說到這,唇角揚起一抹清涼的弧度,“你可知你的小妹是如何從奴隸營裏出來的?本侯不妨告訴你,是樂妍在本侯這兒立了功,本侯允她一個條件,她這才提出要本侯幫她從奴隸營裏救出畫眉,所以你的恩人不止樂妍一個,本侯同樣也是,既然樂妍今日有心要保你性命,那本侯就給她一個麵子,留你在本侯手下當差。”
“可是……”
黑鷹原本想說,他想留在薑樂妍的身邊,順便與自家小妹互相有個照應,不料才開口就被薛離洛打斷。
“沒什麽可是,你沒有資格和本侯談條件,你畢竟曾是端王妃的人,即便對樂妍心存感激,本侯也不敢確認你能否對她做到十足的忠誠,所以你最好還是聽從本侯的差遣,本侯不幹涉你與畫眉常常走動,但你們二人不能一同留在樂妍身邊,你們各自服從樂妍和本侯,一旦你們當中任何一個人敢有叛主的行為,兩個都別想活。”
薛離洛管教手下的人向來嚴厲,如黑鷹這樣心有牽掛的下屬,在他眼中更是好操控,隻要黑鷹時刻心係著畫眉的安危,今後就再也不敢生出二心。
至於畫眉,他倒是不擔心,那女子在奴隸營裏受罪了這麽幾年,薑樂妍給予她的恩德已足夠讓她感激涕零。
不讓黑鷹留在薑樂妍身邊,他自然是有私心的,但更多還是想牽製,他要確保這兩兄妹不出任何幺蛾子,薑樂妍的安危才能得到更好的保障。
至於端王妃那個老妖婆……嗬。
“既然侯爺不嫌棄我,我自然也不會違背侯爺的意思,從今以後我……屬下便聽從您的差遣了。”
他豈會不知薛離洛的脾氣比薑樂妍差得多,留在薛離洛身邊,定是沒有留在薑樂妍身邊輕鬆的。
可如今他的確沒有選擇,他若是敢說一個不字,侯爺鐵定是不會給他好果子吃。
正如薑小姐所言,他與端王妃的主仆之誼也算是到頭了,王妃殺他沒殺成,他也不會再想著去尋仇,今後,他隻管一心一意替著小妹和薑小姐著想就是了。
薛離洛見他改了口,這才朝旁邊的護衛吩咐了一句,“去把踏雪叫來,給他處理一下傷勢。”
“多謝侯爺。”
“一會兒叫無痕給你講講這侯府裏的規矩,不過在這之前,你必須把你所知道的,關於端王府的一切都告訴本侯,例如端王夫婦與世子都有哪些失德行為?最好是能夠找到確鑿證據的,你如今不是一心想回報樂妍的恩德嗎?那就別再讓端王府咬著她不放了,另外,這些日子你盯著樂妍,都知道了些什麽?也跟本侯說一說。”
……
正午時分,日頭正暖。
“行了畫眉,別站在窗戶邊上吹風了,快過來喝湯。”
“我還是有些擔心大哥的處境。雖然小姐給了他防身用的藥粉,可端王府的守衛畢竟不算鬆懈……”
畫眉長歎一聲,而後關上了窗戶。
“你大哥的性子你還不明白嗎?不撞南牆不回頭,我不止一次提醒過他,端王妃為人涼薄,一旦她察覺到手下有半點兒異常,是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的。”
薑樂妍頓了頓,道,“若端王妃真的起了殺心,以你大哥的身手,再加上我給他的迷魂藥,逃出端王府應該能辦到,且從今之後,他再也不用擔心自己會陷入兩難。”
“真是讓小姐費心了。”畫眉的麵上浮現一絲歉意,“我們兄妹二人給您添了不少麻煩。”
“倒也不必這麽說。這些日子得虧了有黑鷹一直在端王妃那邊幫我打掩護,否則以端王妃的性子,還不知道要找我多少麻煩,至於救你出來,是因為我身邊缺人,尤其是靠譜的人。”
薑樂妍朝畫眉寬慰般地笑了笑,“我在薑家雖然也有不少下人伺候,可真正向著我的隻有銀杉。我自己院裏的下人都曾叛變過那麽兩三個,他們都是容易為錢財而折腰的人,我雖生氣,卻也不得不接受這樣冷酷的現實。”
畫眉連忙接過話,“錢財於我而言沒有吸引力。小姐隻需管我一日三餐,其餘什麽都不必給我了。”
見畫眉目光中一片赤誠,提及錢財時更是毫無波瀾,薑樂妍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但我也不能小氣,你的月銀我照給不誤,你可得收著,若將來碰到什麽難處也別藏著掖著,隻管告訴我。”
二人正說著話,錢掌櫃來到屋外朝薑樂妍稟報“小姐,侯爺來了,正在茶室裏等著您呢。”
“知道了,這就來。”薑樂妍應了一聲,吩咐畫眉和銀杉繼續喝湯,而後起身離開了屋子。
她走向了不遠處的茶室,推開房門,便嗅到了熟悉的茶香味。
薛離洛坐在茶桌後,正將水壺放在點燃的爐子上。
“上回過來,都忘記管你要花茶了,你先前給本侯的那一批都已經喝完了,這藥鋪裏還有嗎?等會本侯走的時候再拉一箱回去。”
“要花茶自然是管夠的。”
薑樂妍在薛離洛的對麵坐了下來,正想詢問他是否見過黑鷹,他卻先一步開了口——
“今早天才蒙蒙亮,有一人越過外牆闖進了本侯的府邸,他本該是死路一條,可他在情急之下喊出了你的名字,府上的護衛便把他帶到了本侯的麵前,本侯一問才知那家夥就是你先前提到過的黑鷹,他失了端王妃的信任,險些被毒殺,多虧你有先見之明,給了他銀針,讓他警惕飲食。”
“他果然逃出來了。”薑樂妍輕挑了一下眉頭,“侯爺還請見諒,這事本不該麻煩您,但安慶侯府的確與端王府離得不遠,我跟他說,若實在沒地方可躲,便借您的地盤暫避,最多就是挨頓罰,總比被人追殺丟了性命好。”
“他報了你的名號,本侯自然就留下了他的性命。你這丫頭倒是很了解本侯對你的心意,知道自己的名字能夠成為他的保命符。”
薑樂妍聽出了薛離洛話中的愉悅之意,又見他看向自己,下意識低頭避開了他的目光,“黑鷹這人較重情義,對他施恩,他會加倍回報,將來大概能幫得上我……總之這次多謝侯爺庇護了他。”
薛離洛問道“你是想留他在你身邊當暗衛?”
薑樂妍隱約察覺到了他的不悅,不禁疑惑“有何不可嗎?端王妃對他痛下殺手,他也該死心了,這一回他又得感激我救了他才是。”
“可本侯還是信不過他。”薛離洛不緊不慢道,“本侯已經想好了,他們兄妹二人分別留在你我身邊,這是一種牽製,且本侯警告過他了,他們二人,隻要一人立功,兩人都賞,若一人背叛,兩人同死,他們彼此牽掛,所以他們除了效忠我們之外,沒有第二條路。你記著,對待手下要賞罰分明,恩威並施才好。”
薑樂妍微微一怔,仔細思索著他的話,而後應了一句,“多謝侯爺指點。”
“黑鷹的事談完了,咱們就來談談另一件事吧。”
薛離洛說著,麵色較剛才嚴肅了許多,“你跟李佑之到底怎麽回事?是他單方麵獻殷勤,還是你們真的私交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