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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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天地!
方顏回了屋,等翠紅伺候她洗漱完畢後,她又四處看了一遍沒覺得有什麽不妥,方才走到床邊坐下了。
回想這一天的經曆,她趕緊褪下外衣縮回被子裏躺著了,然後將自己裹得緊緊的,好像這樣就能溫暖一些。但看著搖曳的燭光她很不習慣,那顯得屋裏有些詭異,於是她喚道“翠紅,把燈滅了。”
翠紅從外頭進來,詫異的看了一眼方顏,心想郡主可從不曾在夜晚滅燈的,總是燈火通明到天亮。但她不敢多問便應了,吹滅了燭火又退了出去。
這時方顏就感覺好多了,安安心心的閉上眼睛打算睡個好覺,彌補白天所遭受的疲累。
方顏也確是累了,很快便有了濃濃的睡意。但在迷迷糊糊的半夢半醒之間,她突然感覺身體急速往下墜落,好像被下邊吸引著一樣,大叫一聲便睜了眼。
奇怪,房間變得白茫茫一片了,什麽也看不見,周邊全是白霧。方顏伸手揮了揮,卻依然揮不散那霧,過了好半晌她才發現自己不是躺在床上,一時之間驚慌起來。不會是她的靈魂又從那郡主的身體裏飄出來了吧?
但此時白霧突然被吹散了,出現在方顏麵前的是一幕奇怪的景象,讓她隻能呆呆的看著,忘了做些什麽。
一個小男孩在冰天雪地裏蜷縮著,一張小臉蒼白著已經全無血色,他身上僅穿著一件破爛單衣。但很快地,有一輛馬車經過,看不清麵貌的幾個男人,伸手將他提了起來,好像還往後看了看,然後將他雙手捆住,扔在了馬車後頭讓馬車拖著前行。但小男孩已經失去了知覺,這種虐待也沒能使他清醒過來。
“天,你們是不是人啊?他都快死了……”方顏伸手想要阻止,但見那小男孩和馬車很快消失在她眼前,出現的又是另一幅畫麵。
啊,是柳名歡啊,她認得!方顏心裏驚異著,不解自己為何到了這奇怪的地方,但好像沒人看得見她。
一身淡青色束腰長袍的柳名歡端著一杯冒熱氣的茶,坐在一家人來人往的客棧裏淡然啜飲,仿佛在等著什麽人。不多時幾名仗劍的年輕人走進了客棧,見到柳名歡於是就走了過去,衝他一抱拳,還寒暄了兩句。
方顏看見柳名歡微微一笑,放下茶杯站起身來對幾名年輕人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她聽見他說“請各位去屋內說話。”
幾人又消失了,但方顏卻有些怔忡,原來柳名歡會開口的。她一度懷疑柳名歡是啞巴,現在看來他不是。相反地,他的聲音好磁性好好聽,她心裏有種很莫名的暖流湧過。
‘啪啪’的聲音響起,方顏回過神來一看,大吃一驚。
她認得那手持長鞭的女子,就是真正的鎮南王之女——方顏郡主。那郡主正用長鞭狠狠的抽著已經傷痕累累的柳名歡,嘴裏森冷地說著“柳名歡,我看你能堅持到何時!”
柳名歡垂著頭,身體一抖一抖的,但就是死寂般沉默著。
方顏這時不開口說話了,她知道自己正陷入了詭異的夢境中。因為這些事情都是曾經發生的,那個小男孩也必定就是柳名歡。然而她卻夢到了這一切,這是不是說明……她的靈魂附到這郡主身上,其實是有原因的?
方顏忍著心裏的疼,繼續看下去。
突然景象變得陰森起來,那郡主不知因何跪在了地上,四周一片黑漆漆的,過了很久才有一點點光亮透進來了。隻聽前邊有人說道“這方顏郡主素愛作惡,隻是卻也未弄出人命。若是她能取得曾遭她淩虐之人的原諒,便讓她投胎轉世去罷。”
又一人問道“但若有人不肯原諒她,又當如何?”
之前那聲音便說道“那便推她入十八層地獄,讓她還一千年的債後再投胎去。”
方顏心裏一驚,雖未看清那二人長相,但卻在聽見‘投胎轉世’及‘十八層地獄’這些詞語後,想到他們莫非是地府的人?原來這人死之後,果真要見閻王的。
正當方顏這般想著,景象又轉換了,那郡主的魂魄被一黑一白的兩人用鐵鐐鎖著,帶到了那關著柳名歡的郡主閨房裏。
“方顏郡主,閻王大人的話你可是聽得很清楚了。但你隻有一晚的時間,好自為之吧!”那兩人說完就將郡主塞進了床上的身體裏,又在郡主手裏放了什麽東西,然後在瞬間就隱去了。
方顏看見那郡主醒來,察覺到手中握著什麽東西,攤開手一看手掌中竟然有一道紅符和一本小冊子。然後那郡主就瘋了似的在屋裏摔起東西來,但很快地,那郡主又冷靜下來了,打開門就將方之成和曦禾叫了進來。
方顏走近了幾步,看見那郡主將手中的小冊子給了方之成和曦禾,然後她又聽見那郡主吩咐方之成和曦禾,務必讓小冊子上的人說出‘原諒方顏郡主’的話,除了殺人之外,不管用什麽方法。
方顏隱隱明白了,那小冊子上,必定就是閻王所列出的曾被那郡主淩虐過的人名。但她又聽那郡主說柳家人不好對付,要送去密牢裏親自對付,心裏一驚就想跟過去。
不過用不著了,景象又變了。
密牢裏柳家夫婦還有柳名歡和柳可君都被銬著了,雙手雙腳都不能動彈。柳可君看見他父母的時候還沒多大反應,但看見柳名歡之後臉色一下子就變白了,大概是沒想到郡主這麽狠。
實際上那郡主更狠的在後頭,她開始命人不斷的折磨柳家夫婦和柳名歡了,這一次不管柳家夫婦怎麽求饒她都沒皺眉。
過了很久之後,方之成和曦禾到了密牢,對那郡主說事已辦成。於是那郡主終於發話了,問柳家人還恨不恨她,是否原諒她。她親手拿了烙鐵在柳可君身上比劃,說如果他再倔強下去,死的不僅是他父母和大哥,連他自己也得死。
柳家夫婦早就怕了,為了兒子立刻說出了郡主想聽的話。柳可君一見父母慘狀,再見他大哥奄奄一息,終於放下了所謂的堅持,開始求饒。
方顏捂住了嘴,全身顫抖,差不多已經猜到她為什麽會在這裏的原因了。
那郡主逼問柳名歡,柳名歡垂著頭沉默,被鹽水鞭又抽上了。那郡主又一直從曦禾身上討要續命的藥,想盡辦法的折磨他,但留著柳名歡的一條命。因為柳名歡的沉默,郡主越來越急就又開始折磨那柳家夫婦,隻可惜……
方顏知道時間到了,因為那郡主一直在喝酒壯膽,看來那郡主也怕死,而現在那郡主閉上眼睛躺在太師椅上不動了。她看見那一黑一白的人將那郡主給帶走了,那郡主一直在大叫大嚷,而密牢裏的折磨也還在繼續著。
景象再次變了,那郡主大罵閻王給她時間太少,又似乎是因為身上有什麽東西而使得閻王不得不重新考慮。
最後方顏聽見那閻王的聲音說“你去找能夠融入你身體的魂魄,如果對方能以郡主的身份,在一年時間裏取得柳名歡的原諒,那你就可以重新去投胎了。”
那郡主大喜,急忙在那一黑一白之人的帶領下,去人間找那與她身體相融的魂魄了。方顏不用猜,也知道那郡主找的就是她,所以她才走了黴運遇到那些恐怖的事,還替那郡主背了如此大的黑鍋。
方顏忍不住指著閻王罵他昏了頭,誰知這時卻突然一下被人踢了,她驚呼了一聲身體就直線下墜,最後重重的跌入一團軟軟的棉花裏,感覺好舒服好舒服……
“郡主,別怕,奴婢給郡主揉揉,一會兒就不疼了……”翠紅將方顏抱在懷裏,輕輕的捏著方顏的雙肩。她覺得隻有這個時候,郡主才是不令人害怕的。雖然郡主今天白日裏一直很好,但她十分懷疑郡主能夠堅持多久,所以她真的替真瑤丫頭擔心。到時候郡主恢複本性,隻怕真瑤丫頭會吃大虧。
方顏‘啊’的一聲清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躺在翠紅懷裏,頭貼著翠紅的胸,難怪感覺軟軟的。她臉一下子紅了,盡管都是女人。
她趕緊從翠紅身上離開了,指著翠紅說道“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翠紅急忙下床在床前跪下,顫聲道“郡主方才不斷囈語,奴婢心想是郡主舊疾犯了,所以才替郡主揉肩……請郡主恕罪。”
“我隻是問問,你不用那麽害怕。”方顏這才知道那郡主的身體還有舊疾,不過翠紅這麽一說,她倒是真覺得兩個肩膀酸疼不已,也不知是不是受過什麽傷。但見翠紅那被嚇到的樣子,她又說道“我剛醒來,還有些不清醒,既然是這樣——你再給我揉揉吧。”
說完她轉過身去了,等感覺到翠紅小心翼翼的到她身後開始替她揉肩的時候,她心裏才踏實了些。
這真是個可怕的夢,要她一個人在這房裏呆著,她是再也睡不著了。但是這夢那麽真實,是真的……還是她日有所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