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美人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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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溫柔地一笑,便是連飛龍也不禁神情搖曳,她的聲音宛若天籟之音:“飛龍,你果然像姐姐說的一樣可愛。”
飛龍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你、你是玉人兒?你、你的病好了?啊,你的頭發也、也黑了?這是怎麽一回事啊?”
這女子竟然就是寶鼎夫人的妹妹玉人,但見她怯生生地道:“是啊,飛龍,我的病好了!可是至於這是怎麽一回事,我恐怕和你一樣糊塗,看來我們得等鳳公子回來,一齊去問他了。”
飛龍糊裏糊塗地哦了一聲,點點頭又道:“那、寶姨呢,怎麽會讓你一個人跟著鳳舞來,還來得這麽——奇怪?”
玉人的臉上似有了一層淡淡地憂傷,更顯得楚楚可憐:“姐姐走了!”
“走了?”飛龍跳了起來:“走到哪裏了?為什麽?”
玉人的臉色更是顯得馬上要哭出來似的,好一會兒才道:“我、我不知道,我一醒來,姐姐就對我說,我的病好了,她也應該走了。她讓我在那裏等著,呆會兒有位鳳公子會帶我去見陽哥……”說到“陽哥”二字,她的臉上頓時煥出神彩來,那永遠嬌弱的聲音也似有點提高,眼中似有寶光流轉,更是美得讓人睜不開眼來。
饒是飛龍身為女子,也在她的豔光之下腦中有片刻的空白,有幾句話便沒有聽到,忙定了定神,才聽得玉人那猶如大珠小珠落玉盤似的聲音:“……所以,我便隨著鳳公子來了。”說完了,她的眼睛充滿期望地看著飛龍,無辜純潔地猶如一隻小白兔。
飛龍是個山野長大的人,平時天不怕地不怕,饒是天帝之威,喬虹之利害也絲毫不放在此中。隻是今日見了這脆弱如玉一般的人兒,倒是覺得有些手足無措,麵對著這位脆弱得連她都起了保護之心的女子,真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了。惟恐氣兒大了吹飛了,氣兒暖了吹化了,輕輕一碰也怕把她碰碎了。
飛龍抓抓頭,想著話題:“對了,你剛才幹嘛不讓我碰那天鏡?”
玉人低下頭百婉千轉地想了一想,才道:“我聽姐姐說,天鏡雖然可以看到宮中一切,但是以血飼鏡,於使用者並非有利。”
飛龍好奇地道:“怎麽個並非有利呢?”
玉人淡淡地笑道:“世間上想要貪得的,反而會失去更多。天鏡雖然可以掌握他人行動,可是自己以血飼鏡後,她自己的一舉一動,將永遠落入製鏡者的掌握之中。而且天鏡不但能夠照見別人,天鏡放的地方,就是鏡主的掌握之處。”
飛龍恍然大悟:“哦,怪不得你進來之後,就要封起天鏡遠遠送走。”
玉人低下頭,飛龍自是看不到,在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神情,抬起頭來,玉人依舊一臉溫柔地笑道:“這也都是姐姐從前說起過的。我真笨,姐姐以前教過我許多東西,可我都是邊聽邊忘,真是對不起姐姐的苦心教誨啊!”
飛龍嘿嘿一笑:“是啊,寒月——呃,我娘以前似乎也教我過一些東西,後來看我沒興趣隻顧玩兒,也就沒教了。”
玉人溫溫柔柔地一笑:“飛龍,你真是個體貼的好姑娘。”
“啊!”飛龍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聽人說她體貼,毛燥魯莽之類的評語倒是從小聽到大,不禁有些心虛。
玉人又看了她一眼,非常肯定地說:“是,你心好,肯待人好。”
飛龍大喜,頓有知音之感,正覺得可以同玉人傾談之時,偏生鳳舞回來了,頓覺得這人回來得太不是時候了,橫了他一眼。
鳳舞回來時卻是表情有些異樣,先是向玉人行了一禮,才道:“玉夫人,如何安排您與帝君見麵為好呢?”
玉人怯生生地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
鳳舞輕歎了一口氣:“今日我帶您回來,隻怕是……”忽然間看著玉人那張簡直比飛龍還要天真一百倍的臉,接下去的話也隻好生生悶在肚子裏了,隻是歎了一口氣道:“今日天色不早了,還請夫人委屈一下,暫在飛龍這裏休息。”順手拉了一把飛龍:“公主,我們到外頭去,讓玉夫人在你這裏休息可好?”
飛龍不在意地點了點頭:“哦,好的!”她倒是完全沒有想到,鳳舞讓她把房間讓給玉人,那讓她睡哪兒呢?
鳳舞不敢正眼看玉人,眼睛隻敢越過她的肩頭向後看道:“夫人,請安歇吧!”
玉人低低地道:“嗯,有勞鳳公子了!”
飛龍莫明其妙地看著這一切,問鳳舞:“天色還早呢,現在就安歇了嗎?”
鳳舞拉著飛龍的手走出房外,又將房門掩上。站在院中天井處,四目一望無遮無擋,隻要做一個結界壓低了聲音,倒是不虞有人會偷聽到。
飛龍道:“你怎麽了?”
鳳舞臉色沉重,歎了一口氣道:“因為有些話,不宜讓玉夫人聽到。”
“什麽事?”飛龍忽然間腦子裏先跳出一個想法來:“寶姨到底要你把玉人兒帶來做什麽?”
鳳舞歎了一口氣:“寶鼎夫人已經死了!”
“什麽?”飛龍失聲道:“為什麽?”
鳳舞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來遞給飛龍:“這是寶鼎夫人的遺書,給你的。”
飛龍急忙抽出信來看,但見隻有薄薄一張紙箋,卻看得人驚心動魄。
“飛龍,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人世了。其實玉人的病,早在十年前我就已經找到了醫治的辦法。玉人並非普通的瘋症,而是失魂之症,當年列陽棄她而去,又遇嬰兒重病,玉人為了救孩子而動用了禁咒,卻不但沒有救回孩子,反而因此而折損心誌,魂魄已經不全,縱是大羅神仙,也難以挽回。唯一的辦法,便是有人願意犧牲,以自己的魂魄來補全她損失的魂魄。我早有此心,隻是玉人為人單純,在我沒有把握在我離去之後她能夠安全生存之前,不敢輕舉妄動。隻至你前日入穀,實是上天賜我。人之相交,白發如新,傾蓋如故,與你雖然隻一麵之交,卻可知飛龍之為人,與你母紫後一般,均是能以性命相托之人。因此放心而去,但將玉人托付於你,不求其他,唯以一死,得你一諾,請你安排她與列陽相見,此後玉人命運如何,唯見天意安排了。人之將死,唯有此請,望能應允。大恩不敢言謝,唯以我數十年來所積力量,製成數道護身符,以護你在天宮,免受喬氏謀算。寶鼎臨終拜上。”
飛龍驚駭得說不出話來,兩天前她尚與寶鼎夫人把手談笑,誰知道才不過兩日,竟然如此天翻地覆,寶鼎夫人竟然犧牲了自己的性命,而為玉人換來幸福。這張箋紙雖然輕薄,但執在手中竟似重如泰山,寶鼎夫人的死,象一座山似地沉甸甸壓在了她的心頭。
飛龍的眼淚一滴滴地落在寶鼎夫人的遺書上:“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夠早點想辦法讓爹爹去見玉人,寶姨就不會死了。她是那麽希望爹爹能去看玉人,可是就因為我竟然沒有去努力,結果逼得她隻能以死來求我幫她。是我害死了寶姨……”她隻覺得全身無力,撲倒在鳳舞懷中大哭。
鳳舞冷靜地安撫著她道:“飛龍,這不關你的事,玉人魂魄已損,如果不先治好她的病,就算你安排讓她見了帝君,又有何用。寶鼎夫人信上也說,這件事是她十年前就已經計劃好了的事,隻是沒有合適的人可托罷了。她信任你,因為你是紫後的女兒,能幫她完成心願。所以如果你覺得想幫寶鼎夫人,那就不要無謂自責,而是應該幫她完成心願啊!”
飛龍抬起頭來,臉上猶帶淚水:“她犧牲自己,她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鳳舞卻想起寶鼎夫人那張陰沉的臉,那雙深不見底的碧眼,隻覺得一陣心寒,隻覺得這女人狠辣絕決,但他卻沒有想到,她會連對自己也是如此絕決。他暗暗撫了撫袖中另一封信,那是寶鼎夫人留給他的信,與飛龍的信完全不一樣。每一封信,都是針對了每個人的心事而寫,寶鼎夫人如此算無遺策,這個女子真真是不簡單啊!
不過——鳳舞的嘴角浮起一絲微笑,寶鼎的安排,正是與他的目標相一致,強強聯手,正是雙贏之局,慘的,隻會是他們的目標而已。
想到這裏,他低下頭看著飛龍已經漸漸停住哭泣,抬起她的臉歎道:“小丫頭,咱們想想辦法看,怎麽能夠使玉人早點見到你爹!”
飛龍跳了起來:“我這就去找爹爹。”
鳳舞拉住了飛龍:“等一下,咱們還需從長計議呢!”
飛龍不耐煩地道:“有什麽需要計議的,你就是這麽多事,玉人本來就和爹爹是夫妻,她現在病好了,讓她見爹爹有何不對?”
鳳舞道:“你忘記一個人了?”
飛龍不解地問:“誰?”
鳳舞抬頭看著天邊,悠悠地道:“喬虹——”
飛龍頓了一頓,雖然到現在為止,她還是無法象一個真正的天宮中人一樣,適應生活在陰謀和算計中的日子,但是從她入宮之後經曆的種種事情後,她也已經無法像剛進入天宮時一樣初生牛犢不怕虎了。
她已經不能再無視喬虹的存在了。
這種感覺讓她非常不舒服,就象是一個從來是倒頭就睡的人,現在則是每天要在睡覺前先看一看自己的床上是否盤著一條蛇似的。雖然這條蛇不是被她不小心的時候已經壓扁了,還是在她掀開被子的時候發現踢走了,但是畢竟,已經讓她的心裏有陰影了,讓她腦海裏開始因此而有些傷神了。
飛龍跺了跺腳:“管她呢,先讓玉人見了列陽再說,就算那女人知道了,又能如何!”她已經聽從鳳舞的勸告,開始叫宸帝為爹爹,可是有時候一不小心,還是會連名帶姓地叫出來。
鳳舞點頭道:“我也正是此意。我帶玉夫人回來之前,也是思量過,應該如何避過喬虹耳目。我想過王大總管原來把你送上來的辦法,就是一個‘快’字,快到讓喬虹還沒來得及知道消息,做出反應來。”他看著西邊方向:“那虹妃出身低微,直至這十幾年才蒙帝君所寵。雖然得帝君有所指點,但是她的功力法術,都是平平,更兼為了保持美貌嬌豔之色,她還得修習駐顏之術,每日用千年活泉藥浴,無數靈藥護膚……”
“哈哈哈……”飛龍聽到這裏,已經是忍不住破涕為笑:“她倒不嫌累得荒?”
鳳舞的嘴角有一絲譏諷之色:“因此在每天黃昏之後,虹妃必有一個時辰用於練功護顏,除非事關帝君,否則任何人都不得打擾於她。因此我在玉人穀中算好時間,才帶著玉夫人來。此時此刻,虹妃必在閉關之中,如今我們還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公主可否有辦法,在這半個時辰之內,能讓帝君來見玉夫人?”
飛龍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這簡單!”
鳳舞一怔:“你用什麽辦法?”
飛龍想也不想道:“我直接跑到他那裏,把他硬拖過來就是了。”
鳳舞差點為之絕倒,轉念一想,卻隱隱覺得,這種最簡單的辦法,卻也未必不是一種最有效的辦法,之所以隻有飛龍會這麽想,大概是因為所有的人都不敢想象,有誰敢比帝君還要霸道,敢去把帝君“硬拖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