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各色花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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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尋鹿無甚興趣地看著皇家人的寒暄,無聊之際隻能放開肚皮吃著美酒佳肴,想來這也是他來參加夜宴的目的之一,奈何今日這筵席上大多是用各種芙蕖花葉做出來的美食,清淡的很,不好下酒,幸虧他事先有準備,尋鹿美滋滋地掏出一隻醬鴨腿,繼續啃著。
    他一邊啃著,一邊打量著這些王族貴胄,看來看去也隻看到了兩三個能與欒曄一拚高下的。
    他伸手招來一個宮人,那宮人笑容滿麵,解釋地甚為詳細。
    “公子,那位青絲雪袍,如同清蓮臨世,風度翩翩---”那宮人說的眉飛色舞,大約用盡了自己所能想到最好的詞,最後才意猶未盡地說,“他就是寧國公府的公子。”
    對於寧初遠的大名,他來了帝都後才略微知曉,而早些年他遊曆諸國,聽到的都是公子墨的事跡,這位蒼鬆子的高徒一度在江湖消失匿跡,卻是不想來到這帝都做起了寧氏家族的繼承人。
    尋鹿很是仔細地斟酌了一下,發現欒曄要想風頭蓋過此人怕是有些難,而另幾人那宮人卻是出乎意料地言簡意賅:“公子,那位墨竹錦袍的是二皇子,那位英武非凡的是我國的秋將軍。”
    很是不凡,尋鹿啃完了鴨腿,拍了拍手,終於得出了這麽個無比正確的結論。
    而這麽轉眼的時間,已經有美人出來獻舞了。那女子紅衣勝火,在眾多青衣舞者裏現身,如同一朵盛世紅蓮,一出場就鎮住了一幹人等。
    “不愧是北域的公主---”
    “是啊,相傳綠萼公主的舞姿如九天玄女下凡,果是不凡---”
    “別忘了寧家的女子還沒上場,花祭夜那曲琴音空靈動人---”
    身邊的諸位公子見了美人,陶醉之際不免評論一番。
    尋鹿重新掏出一隻鴨腿,繼續啃著,耳朵樹得高高的。
    這位綠萼公主的舞蹈得到了一致好評,帝後很是欣悅地賞了一柄玉如意。
    這時帝後身邊的妃子獻計道:“既然大家如此高興,臣妾倒是有個取樂的法子,不過需要各位美人,諸位公子的配合。”
    那宮妃簡單地說了一些,連尋鹿這樣自覺愚笨的人都明白了,這不就是略作改動的曲水流觴兼花令。
    一則用抽簽的方式讓眾美人上台獻藝,一展所長,二則巧妙地將簽號一致的公子小姐湊在一起,共同演出,培養感情,此內必是大有貓膩,三則,方便帝後皇子觀察眾美人品性所好,好雷霆出手。
    尋鹿齜牙讚歎,不愧是宮裏的人,一箭三雕啊。
    很快,鼓聲響起,裝著花簽的玉瓶立在玉牒上輕悠悠地沿著曲水飄下。
    鼓聲停了後,文相的千金小姐得了花瓶,那小姐抽了一簽後,小臉微紅,並不言語。一旁的宮人笑道:“帝後娘娘,是第四簽梅花呢,梅花邀請四皇子殿下相助。”
    簽文上所寫的事情都是事先改動過的,而相府千金與四皇子所要做的就是彈曲舞劍,二者必須要配合地一致。
    尋鹿對那四皇子不甚感興趣,便大眼瞅來瞅去找那位寧家的小姐。隻見寧雪夜坐在甚為明顯的位置,身子懶懶地靠著身後的丫鬟,縱然無法看清表情,也可想象得出來定是一番閑適。
    這是尋鹿想做而一直未做的事情,尋鹿不禁張大了嘴,這,這世家小姐也有如此不注重形象的嗎?
    側目看去,而眾人對此竟然視若無睹,尋鹿眨了眨眼,再次看去,隻覺數米遠的人如同遠處青山般遙不可及,一片朦朧。
    尋鹿心裏一驚,早已不見平日散漫的神情,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欒曄,你看見那位寧家小姐了嗎?”
    欒曄回過頭來,笑著道:“尋鹿,你可不要把壞心思放在她身上,她身份特殊,就怕你吃虧。”順著欒曄的眼光看去,那位寧小姐端坐在雅席前,正品著宮人精心釀製的百花露。
    那女子隔著數米的曲水看過來,對著他點頭一笑,笑容如同撥開滿天雲朵,光華初現。
    尋鹿遍體冰涼,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湧上心頭,卻卡在喉嚨裏失了音。
    在數秒的停頓後,尋鹿才慢慢找回清晰的頭腦,緩緩抬頭看去,那女子依舊斜靠在美貌丫鬟的身上,鳳目閉合,恬靜休憩,無視著這帝都的滿堂權貴。尋鹿的雙手在長袖的遮掩下隱隱顫抖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尋鹿側目看向身前不遠處的諸位公子。眾人一臉陶醉地欣賞著四皇子與相府千金的表演,唯有那位蒼鬆子的高徒公子墨目光深邃地看向那個女子,然後不動聲色地移開,對著他頷首一笑。
    他還是低估了公子墨此人,欒曄想要勝過他再無可能。尋鹿淡淡一歎,心境再無開始時的平靜,這小小的帝都他竟然碰到了兩個看不出深淺的人,而這兩人卻都是寧家的人,這個隱在東啟帝都的百年家族到底有著怎樣的底蘊?
    一時之間這位遊曆諸國四野的第一遊俠這才開始正視這個奢侈華美的芙蕖宴,宴上人生百態。
    公子墨,這位回歸家族後從仕途用回本名寧初遠的寧國公府的公子,一貫淡漠優雅,冷靜自持,而此時卻是皺起了英挺的眉,目光越過眾人,落在虛空的一點上,心潮翻湧如波浪:這十多年來,寧家南院養出了個怎樣的妖孽?
    從府外第一次相見,那女子淡漠疏離,眉眼間毫不掩飾的清冷。帝宮第二次見麵,那女子卻是絲毫不將這帝都滿朝權貴放在眼中,臥在那曲水雅席無人能發覺。
    這不是妖孽是什麽?他師承蒼鬆子學藝已有十幾載,遍讀天下武學經典,卻哪裏見到過這樣的功法,能利用周邊一切隱匿本身,改變眾人對她的感知,這不是妖孽是什麽?而這人卻在他寧家呆了十多年,如此可怕的對手寧家無人知曉。
    一時之間,這位帝都第一名門公子鳳眼中閃過諸多光芒,神色莫測,而那廂已連翻數次花簽,連帝都最受人矚目的三皇子都已經與杜水家的千金完成了簽上所要求的事情。
    直到鼓聲停止,那玉瓶停在了寧家千金寧洛顏的身前。
    宮人高聲喊道:“寧家二千金抽到了第二簽,牡丹。”
    封落在耳邊說:“小姐,東啟國第一簽是芙蕖。她能抽到第二簽很是不錯了。”
    雪夜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帝後很長時間沒有說話了,隻是派人送來賜品,賞了各位表現出色的小姐。
    她看見那位帝都最為霸氣的二皇子神色一動,將一絲喜意按下。
    原來與寧洛顏合作的是這位二皇子。
    那宮人繼續說道“此局問道,需要兩位回答何為道?可以請教在座的眾人。時間為一炷香。”
    這題有些意思,想來專門是為寧家女兒準備的,與旁人的不同。隻是問道?沒有想到這帝後為選妃費了不少心思,想必此次還請來了高人在一旁相助。雪夜微微一笑,卻見寧洛顏落落大方地從雅席間站起,與那位皇子款款而行,請教眾人,集思廣益何為道?
    第一個被問的是大皇子。傳聞大皇子向來宅心仁厚,飽讀詩書,此時也沉吟了一會,道:“道為路,人生之路即為道跡。身死則道消路盡。”
    “多謝大皇子。”寧洛顏款款施了一禮。
    第二個被問的是三皇子。
    雪夜微微側目,見那位皇子很是魅惑一笑,道:“二哥,小弟謬論了。道即為道,這天地萬物皆遵循道,例如這旭日東升,潮起潮落,皆順應天道。”
    “有些味道。”那兩人沉吟了一會兒,便問到了帝都第一名門公子寧初遠。
    這位滿身風華的公子鳳目微挑,淡淡笑道:“我輩之道為心,道自在人心。”
    原來他的境界居然已經達到了修心之境。
    想必那位二皇子並不熱衷於修行武道,並未言語什麽,隻有那位坐在三皇子後方的劍客聞言一震。那劍客並不屬於這帝都繁華的泥沼中,很是不簡單。
    寧洛顏與那二皇子又去詢問了一些人,大家都說出了些是是而非的見解,連那深閨千金也笑而答道:“道為理,道理道理,自古是分不清的。”
    奈何赴宴的人比較多,兩人挑了些比較重要的公子小姐詢問。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就要到了,寧洛顏妙目渺渺,看向那位光芒內斂的哥哥,然後轉身看向她來,聲音清脆叮咚如玉石:“姐姐,不知可否告知何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