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縱然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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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一,給大家拜年了!相信我是比較早的了,拜年要趕早啊。
    她回到別苑前,寧初遠在她耳邊低低地說:“阿雪,那個侍女相思乃是帝後心腹,五年前,鳳家退隱就與此女有幹係。”
    她隻是淡淡點頭,從她帶走相思的那一刻起,她就站在了帝後的對立麵,至於那個坐在鳳藻宮的女人,她終有一日要去見識一番,看她有著多麽深厚的福澤,居然能隻手決定他人的命運。
    寧家的人很快就避人耳目送來了五年前的訊息。
    不長不短卻道盡了不為人知的內幕。
    世人隻知鳳家公子一怒為紅顏,擊殺趙小將軍,卻不知此事背後的曲折,亦不知那段隱在帝宮的情事。
    果是如此,如若沒有帝宮在後謀劃,一個小小的將門之後怎敢與鳳家相抗衡,而那一場戰役之中,鳳家慘敗,家主病重,生死不知,鳳家公子自我逐出家門,在外漂泊五年。
    而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帝宮的那一顆殺棋,相思。
    雪夜看著眼前這個風流倜儻依舊,風姿不減的鳳家公子,說道:“鳳非離,你走吧,在你沒有抗衡帝宮的力量前,不要見她。”
    “寧雪夜,別人怕你寧家,我卻不怕。你我兩家雖未結盟,可多年來都心存默契,你想為了一個帝宮的人與我鳳家決裂嗎?”
    “你鳳家遭受創擊,還未恢複,你為了一個女人,想樹一個大敵嗎?”
    鳳非離朗朗大笑起來:“你們寧家今日做法,無非是想拿她來牽製我,我原不知你一個女人行事比男人還要狠辣。”
    雪夜微微皺眉,阿落在一旁再也看不過去,冷冷斥道:“鳳非離,你別不知好歹,若不是我家小姐憐惜,相思必活不過今年冬天。”
    “你胡說。”鳳非離麵色一變,急急怒道。
    “我有沒有胡說,你見到她自會明白。要是我,我才不會去管你們這些事情。”阿落冷著臉說道,“帝宮忌憚寧家,鳳家,世人皆知。你們鳳家自己著了道,避世不出也就算了,自古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何必將責任推到一個丫鬟身上。你走了也就算了,何必五年後再回來找她,若真是恨,當年何不一劍殺了了事,若是不恨,何必再見,難不成你還要她陪你聊聊往事不成?我家小姐與她投緣,邀她來住幾天,你一個大男人夜闖別苑,失禮在先,現在倒指責我家小姐,鳳非離,這天下道理都叫你一人占盡了。”
    鳳非離被阿落一陣奚落,麵色隱隱有些抽搐,許久這位鳳家公子低低歎道:“我今夜前來確是失了禮數,這帝宮的水太深,我隻是想見見她一麵。”
    “你恨她嗎?”阿落冷冷地問。
    鳳家公子聞言微微一震。
    “如今你不必恨了,她命不久矣。”阿落在一旁冷冷譏諷。
    鳳非離猛然抬起頭來,清亮的桃花眼中似有波濤洶湧而出。
    他緩緩地抬頭,看著她,緩慢而堅定地說:“寧小姐,相思在哪裏?”
    雪夜朝阿落點了點,淡淡地說:“阿落會帶你去的,鳳公子,我將相思從帝宮帶出來後,她就是我寧家的人了。”
    鳳非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沉地說:“她會是我鳳家的人。”
    阿落冷哼了一聲,帶他走出去。
    她有些疲倦地閉上眼,淡淡地歎息。相思,我亦不知這人帶給你的將是什麽,是傷痛亦或是喜悅,我想這些都是人生必然要經曆的,如若不是他,也會是旁人。
    後來,阿落回來時,夜已經很深了。
    她靠在軟榻上,徑自出神。阿落有些心疼地念叨著:“我就知道你到現在還不睡,再過一會天就要亮了,小姐。”
    雪夜回過神來,淺淺一笑。
    “鳳非離走了?”
    阿落點點頭,歎道:“相思早就睡下了,那個鳳非離隻是遠遠地看著她,一言不發。小姐,我原本有些討厭這人,可見他一人孤獨地站在那裏,看著相思,再想到那女子命不久矣,也有些不忍心。”
    “小姐,這帝宮是座嗜人的牢籠。你如今身體不好,為何還要為這些數麵之交的人耗費心神?”
    她微微勾動唇角,淡淡地說道:“阿落,你不明白,他們就是我的道。那日,雲道子推演這天地大道,我很是不認同,我不信這天地大道,我隻信自己走出來的道。”
    阿落,我本就不屬於這天地之間,我隻能走自己的道。
    “小姐,我確是不明白,我隻知道我要好好照顧你,你是個不會照顧自己的孩子。”阿落有些俏皮地說道。
    雪夜聞言一笑,將阿落拉上軟榻,兩人偎依在一起。
    她轉過頭,清冷的目光看向屋內的大紅宮燈,那些燈籠在夜裏無聲息地熄滅,隻有夜明珠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忽明忽暗。
    阿落將一旁的錦被蓋好,與她靠在一起,透過窗紗看著帝都的黑夜。
    “小姐,鳳非離走時說,他欠你一個人情。”
    她低低地應了一聲。
    “小姐,你說他們二人會在一起嗎?我雖然不懂情,可見那個男人癡癡的目光,也好似明白了什麽。若是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怕是人世間最悲慘的事了吧。”
    她在黑暗中睜著眼,看著阿落,低低地說:“我亦不懂情,情是這世間最複雜的東西,它無跡可尋。阿落,這些年來,我努力適應著身邊的一切,可是很多東西還是不能適應。”
    “小姐無須去適應他們,讓他們來適應小姐就行了。”阿落低低笑了起來,“對了,那位尋鹿公子離開帝都了,雲道子大師也離去了,我倒是有些喜歡尋鹿,也不知此生可還有相見的一日。”
    “阿落,再過些日子,等我的事情了了,我就帶你去找碧落海,也許還能見到那個爽朗不羈的劍客。”
    “我隻要跟著你就好。”阿落嘀咕了一聲,似有些困意。
    雪夜將錦被蓋在阿落的身上,睜著眼看著這寂靜的黑夜,一夜無眠。
    ————————————我來分割一下,哢嚓哢嚓——————————————
    相思醒來時,天色才剛亮。今日是芙蕖宴的第四天。
    她走出廂房,輕輕掀起珠簾,發現眾人都還在熟睡。外間的軟榻上,寧家小姐與侍女阿落睡在一起,錦被落在地上。
    她走過去拾起錦被,小心地蓋在她們身上。看著寧家小姐滑落在地的青絲,相思低低一笑,輕輕地將那一頭青絲拾起,編成長長的辮子置於榻上。
    昨夜,她睡得很沉,隱約做了一個夢。夢裏,那人遠遠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她很喜歡昨夜的夢,這幾年來,她的夢裏總是不斷重複的漫天大雪,還有那散發著無盡寒意的赭紅色衣擺,那樣的夢讓她的心都忍不住地絕望。
    許是心態不同了,連夢境都有了變化。她終於願意放下那一段執念,過自己平靜的生活,他恨她也罷,怨她也罷,她隻是希望他能夠幸福。
    愛,不是占有。她願意將那樣的傷痛留給自己,年年歲歲地痛著。
    相思默默地將壺灌滿水,放在爐火上煮沸,泡著清晨的第一壺清茶。
    茶的香氣淡淡彌散在屋內。
    有侍女早起將院落打掃了一遍,她坐在院落裏,看著天上雲朵。這些年來,她很少能擁有這樣安寧的生活,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做,就這樣看著雲朵發呆。
    很快地,廂房裏傳來柔柔的說話聲,她依舊靜靜地發著呆。
    不久,寧雪夜也起身了。她在帝宮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唯有此人看不穿,猜不透。
    寧雪夜,這個有著最顯赫身份的世家小姐,不知為何,沒有公主小姐的驕縱,奢侈,矯揉造作,她永遠是一派恬靜閑淡,穿著最樸素的衣服,粉黛不沾,卻是那樣的大氣非凡。
    她曾經以為,帝都最強勢的乃是帝威,那是無數臣民的朝拜而堆積起來的帝王之威,可在這個女子身上,她看到了更為久遠的神秘滄桑感,那樣的感覺偶爾劃過腦際,也能讓她的心為之一懼。縱然如此,這個女子身上卻有著一股特質,吸引著所有人不自覺地去靠近她,喜歡她,她亦不能幸免。
    “相思,你怎麽還在這裏發呆?”封落從室內出來,見相思依舊呆呆的樣子,不覺撲哧一笑,“快些梳洗一番,今日小姐要帶你我出去一趟。”
    “阿落姑娘,今日帝後應該請諸位美人看戲,寧小姐不去赴約嗎?”
    封落低低一笑道:“小姐有更重要地事情去處理,今日小姐也帶我們去看戲,不過是去帝都最繁華的龍門郡。”
    相思微微愣住。
    唯有身在權利漩渦中心的人才明白,一個人能無視帝後邀約,無視皇權,此人需要怎樣的勢力與魄力。
    她這一生被皇權壓得喘不過氣,生死不由自己,而寧氏雪夜,此人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就是帝都赫赫有名的寧國公在帝王麵前也要給幾分薄麵,寧雪夜,她到底是怎樣看待這天下,看待這苦樂不由自己的人生的。
    這一刻,鳳藻宮女官相思深深地震撼了,然後心又無比地酸痛起來,如果,她當年也有那一份勇氣的話,還會是如今光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