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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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山》
    它問:“你說隻要撫養一個人長大就叫做媽媽,如果這個女人曾經生育了這個人,那麽就叫生母;如果沒有經曆生育而僅僅撫養,就叫做養母,對嗎?”
    我點頭,回答它:“對啊!”
    它很肯定的說:“那麽,白雪公主的媽媽是她的養母!”
    我大笑:“不對,白雪公主的媽媽是她繼母,後媽,!”
    它閃出憤怒的紅燈:“你昨天不是這麽說的,你在,在,在欺負我。”
    我笑得不能自持,差點潑灑了手中的咖啡,“不,不,你犯了一個基礎語法錯誤,我不是在欺負你,即使我昨天不是這麽說的,我也隻是在欺騙你。”
    它打出快,你果然是在欺騙我了?”我從沒見過被人騙了還能如此高興的家夥。
    我忍住笑:“不,親愛的,我沒有欺騙你,後媽和養母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難道我沒有給你輸入過婚姻家庭法麽?哎呀,你的學習能力這麽慢,這會讓我感到很頹廢的。”
    它代表疑惑的黃燈一閃一閃的,“頹廢,你為什麽頹廢,難道你被開除了嗎?”
    我大怒:“像我這麽天才的人怎麽可能被開除,我頹廢是因為你太笨了!!”
    它的綠燈不停的閃爍,並且發出嗬嗬的笑聲,這表示它正處於極度快樂的狀態,“如果你沒有被開除,而且還很頹廢,那麽你一定被朱顏給‘甩’了!”
    我正在滋潤的喝著咖啡,聽了這話,一口咖啡就卡在喉嚨裏,我急著問:“什麽被朱顏甩了,這是什麽邏輯,誰教你的!!”
    它的紅燈、黃燈、綠燈一起閃爍,並且在屏幕上顯示出一個小醜的笑臉,“joy教我的,joy說你喜歡朱顏,但又不敢表白,這種感情就叫暗戀;一旦你表白了,但朱顏又不喜歡你,這種感情就叫被‘甩’了,因為你被甩了,所以你頹廢!”
    !!你竟然教它這種東西!!!我說它的速度怎麽越來越慢呢。你們這些該死的拖後腿的混蛋,你看看你們教它什麽亂起八糟的東西。我恨恨不已的決定要刪除它所有關於朱顏的記憶,我剛把手放在操作盤上,它劈裏啪啦的敲出一大堆話:“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被我揭穿暗戀朱顏的真相,一定要報複我的,所以我已經替你寫了一封告白信,發給朱顏了。”
    god!,我用手拍到自己的額頭上,“不,你沒有。”
    它的紅燈閃爍,“我有!我有!!我為了你可真實嘔心瀝血,費盡心思,我寫了一封圖文並茂的情詩給朱顏,表白你心中的愛戀。”
    我感到我的心在顫抖,“你是說你替我寫了一封情詩?還圖文並茂?”
    它仍不知死活快:“對啊,對啊,你要不要看看?”
    我對著它大吼:“你他媽的趕快給我調出來,立刻!”
    小醜的笑臉不見了,屏幕立刻變黑,中間隻有一個亮點,我堅信這絕對不是技術故障,因此我不理它作怪,喝著冷冷的咖啡,神色不善的看著那個亮點。
    僵持,繼續僵持。等我喝完所有咖啡,上了兩回廁所之後,屏幕依舊是黑色的。好吧,我承認我很想知道它究竟對朱顏說了什麽,山不來就亞曆山大,亞曆山大就要去就山!我抓過操作板,把亮點放大30倍,發現亮點原來是一句話:“你怎麽可以對我罵髒話?”字裏行間似乎有無盡的委屈,我仿佛看見黑屏背後有一個張哭得皺皺醜醜的小臉,正委屈的抽噎著。
    我投降,我得承認罵人的確是我不對,無論它做了什麽,我也不該罵它。
    所以我柔聲的說道:“寶寶,我們講和好麽,我罵你是我不對,但你不經我的同意就用我的名義發表白信給朱顏,也是你的不對。”
    屏幕依舊黑暗,可是中間那個閃亮的白點卻越來越暗,終於變成漆黑一片。
    我隻好沉住氣,耐心等待。
    黑暗中,緩緩有聲音傳來,那是風聲,是傳過峽穀的風聲,穿過平原的風聲,穿過樹林的風聲,傳過池塘的風聲,在風聲最柔和的時候,屏幕上出現了陣陣漣漪,一個晶瑩剔透的水珠慢慢融入漣漪中,水麵上有火紅楓葉的倒影,風聲轉成卷卷溪流聲,透過楓葉,天上的雲在慢慢飄過,然後拚出一句話:“當落葉溶進池塘的時候,你的影子,在我心中;”
    溪水的聲音轉成雲雀的婉轉的時候,天空中的雲漸漸模糊,火紅的夕陽如流金一樣撲滿整個屏幕,一群飛鳥的剪影掠過西墜的斜陽,鳥兒的影子拚出第二句話:“當飛鳥掠過天空的時候,你的聲音,在我耳中;”
    我驚訝的看著屏幕,為它的美麗所震驚!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夕陽的紅漸漸褪去,黑色的夜幕布滿整個屏幕,獵人座三顆明亮的大星遙遙的從東方升起,它們如此美麗而耀眼,整個星河橫亙在黑色的蒼穹之上,當參宿四追到西方的時候,心宿二卻偷偷從東方升起,漫天的星輝拚出第三句話:“當地球交替四季的時候,你的愛情,在我夢中;”
    我的眼睛濕潤了,那些句子仿佛就融入我的心裏一樣,我輕輕撫摸著冰冷的操作杆,喃喃的說道:“笨寶寶,你真是一個笨寶寶。”
    星空漸漸褪去,在屏幕中間出現一條布滿落葉紅楓的小徑,金黃的陽光從東方斜斜照過來,鏡頭跟著慢慢往前推,在小徑的盡頭,原來就是開始的那方池塘,紅色的楓葉、金色的陽光、清澈的池塘、藍藍的天空、白白的雲朵……,屏幕上所有的顏色漸漸黯淡,顯亮出一句話:“你不知道我的愛,隻因為,我把它,全部用來點綴你的色彩。”
    然後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朱顏,我愛你。”
    所有的聲音、圖像在這一刻定格,然後轉為黑暗沉寂的屏幕。
    我不知道說什麽好,這,這家夥,什麽時候學會的?!
    我輕輕的敲擊觸及鍵,“好了,好了,張山,我們講和,不要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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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山其實是一台高端智能電腦,不過它和你桌子上擺放的pc機絕對不同,嚴格來說,用高端智能電腦來定義它也不完全準確,它其實是一個有著機器芯和人類神經元的綜合體,而且現在它正在學習各種技能和判斷力,不過我們更喜歡開發它的感情、思想和情緒等內容。
    在我的心裏,讓它學會如何操作機械太空艙遠沒有讓它學會如何發脾氣更重要。當然,我的老板們是絕對不會同意我的看法的,他們關心的是張山何時才能智能化的學習、智能化的發展、以及智能化的操作。
    不過還好,張山最常接觸的人是我和joy,所以我們常常假公濟私的在它身上做各種實驗,以至於它擁有如此怪異的脾氣,並經常讓我們自討苦吃,這的確是我們自己的過失,實在怨不得別人。
    對了,忘記告訴大家,我工作的地方就在一個被稱為火星計劃聯合管理委員會的地方,它的縮寫是“”。這個地方是被幾個大國所壟斷,集合全世界科技精英們開發高端智能產品的集中營,說穿了,就是因為地球的資源日益緊張,人類侵略貪婪的目光不得不放在太空中離我們最近的行星上而已。
    至於為什麽幾個國家要聯合起來成立這麽破聯盟,這話兒還要從開發火星的曆史說起。
    早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人類就開始正式啟動開發火星的計劃,那個時候有一個科學技術很強的國家,叫做蘇聯,第一個帶著頭的開始開發火星。從1962年開始,蘇聯就不斷往火星上發人造衛星或者探測車,可惜直到1988年,所獲得成功的資料也累計不超過一分鍾,其中還有一顆衛星因未能進入軌道,在茫茫太空中不知所終。
    後來美國人不甘落後,緊跟在蘇聯得後麵開始征服火星計劃,從1964年開始,美國也不斷的嚐試發射各種探測衛星,不過美國人的運氣似乎比蘇聯人要好一些,至少他們的衛星還是有一半在繼續工作的,因此我們可以通過上萬幅寶貴的圖片資料了解更多的火星情況。
    隨著資料的越來越詳盡,人類終於承認,要想讓人類登上火星,的確存在很多不可逾越的難題。包括火星上巨大的裂穀、不定期的沙暴、巨大的溫差、強烈的輻射、莫名其妙的警告……。
    在這段征服火星的曆史中,人類得以不斷的了解火星,但同時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在過去近50年的曆史中,蘇美兩國共發射了37探測器,然而成功的卻隻有16枚。
    在巨大的失誤和損耗下,人類放慢了對火星的征服,同時意識到,單靠一個國家的力量要想完成征服火星的計劃太難了,不如一起聯合起來侵略來的更快些,當然,他們自己稱之為探索或者開發。於是,就成立了這麽一個聯合侵略委員會,美其名曰“火星計劃聯合管理委員會”——也就是我今天工作的>
    可是這個聯合委員會一直也沒能完成征服火星的任務,盡管他們有全世界最好的原子物理學家和航天工程師。直到人工神經網絡研究的漸漸成熟,火星計劃似乎才重新見到一絲曙光,人們把人工神經網絡和電子科技結合在一起,應用到航空領域中。這才使人類在無人自控、以及智能電腦方麵取得了突飛猛進的進展,進而打破了傳統的人工智能,達到真正意義的人工智能係統。
    然而這一切,首先要歸功於人工神經網絡的搭建。人工神經網絡在一定意義上,真正實現了人工智能,它可以模擬生物大腦結構和功能信息處理係統,把大量類似大腦神經元的簡單處理單元按某種方式相互連接,讓它同人類的神經係統一樣,可以迅速接受到外界的刺激並迅速做出反應。甚至,它也可以擁有學習能力,和自主的創新能力,這樣在很多領域裏,隻要我們把它領進一個門口,它自己就會不斷衍生出計算和推理的能力。
    這種能力在無人駕駛和征服太空裏太重要了,因為在茫茫太空中,有太多複雜而危險的事情無法預料,人類永遠無法預防所有的情況,這個時候,電腦的創新學習能力就及其重要,它可以像人類一樣分析、思考,並做出最為正確的決策,從而解決所遇到的問題。
    當然,上麵的都是我們的理想,要達到那個層次之前,我們還需要解決很多問題,而其中最關鍵的,就是搭建人工神經網絡平台,讓電腦們首先有“思想”!
    而我,則是全球不多的人工神經網絡專家,所以在大二的時候,就被秘密的關押,不,應該是派遣到一個至今仍不能說出名字的軍事基地學習,整整七年,然後又配遣送,不,應該是選拔到中,成為航空精英的一份子,主要研發智能計算機。
    老實說,我到現在也不知道的準確地理位置,以及它有多少個區域,多少個項目,多少個人才,因為這裏有太多的禁區和絕密機構。雖然每個人都是計算機高手或者iq高達200的天才,可是真正想觸碰軍事法庭的還一個也沒有,於是安定團結的假相就在高壓的軍法保護下維持著。
    作為-31sy7751項目小組的項目經理,我所統領的各類專家高達200多位,他們幾乎涵蓋地球上說有民族與國家的頂尖科技高手。而實際上,同所有的項目小組一樣,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到處掣肘製筋,所有的相關信息都被烙上絕密兩個字,因為無意中得知對於高智能電腦開發的小組不隻我們一個,我還被迫寫了檢查並存檔記錄。
    媽媽的,比希特勒還不人道,所以最後我樂得聯合joy,我唯一的直接控製的助手,隻有我們兩個人而不是那麽些狗屁的專家學者們湊在一起,開發這個智能電腦。
    我的頭,一特嚴肅的德國老頭,從我的項目報告上看我,用譏諷的語氣問:“張,你確定單憑joy和你兩個人,就可以按進度完成智能開發的任務?!這可不是一個開玩笑的時候。”
    我同樣不陰不陽的回複他:“親愛的漢斯上校,你幹嗎不看看我的預算比其他組低多少呢?讓我們用事實來說話吧。”
    他無所謂的聳聳肩膀:“張,別怪我沒警告你,如果你不能按時完成任務,那麽我們恐怕要把你開除出了。”
    那正好,我求之不得呢,我在心裏說。不過表麵上,我依舊酷酷的說:“恐怕我要讓你失望了呢,漢斯上校。”
    於是,我和joy兩個人開始正是啟動了-31sy7751項目小組。對了,我還忘記給大家介紹我的拍檔兼損友joy,這家夥從外表看起來絕對不像一個科學家,他頂著一頭大概從未梳整齊的亂發在橫晃,無論春夏秋冬,腳上永遠穿著一雙拖鞋,如果冬天冷了,就在拖鞋外麵幫兩層塑料袋,夏天他身上散發出的氣味啊,隔兩層樓梯我就能判斷出他距離我的垂直距離有多遠!可是就是這麽一個齷齪的家夥,卻是全球頂尖的自動控製係統專家,那些待在大學實驗室裏騙博士生的博導們跟他一比,全都是狗屁不懂的笨蛋,而且他還在神經學和心理學領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甚至他還有一個神學博士的學位。
    媽的,我常懷疑這個混球可能是打在他媽的肚子裏的時候就開始考博了。每當我問起他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就嬉皮笑臉的跟我說,“我她媽的是地球兒子,天生地養,你們中國怎麽說,這是天子下凡是不是?”
    我靠,再說下去我不用領導他,倒要向他三拜九叩了。
    言歸正傳,我們接回來說電腦,我和joy整體泡在實驗室裏開發智能電腦,每天光著膀子對著電腦屏幕嚎叫,不成人形。這天漢斯上校不請而至,圍著我們四下查探,我和joy假裝沒看到他,繼續忙我們自己的,估計他看了半天也沒搞懂我們再忙什麽,隻好假裝清了清嗓子,神秘兮兮的說:“張,另一個項目組的進度已經超前了,而且他們給自己的電腦起了一個名字,非常好的名字,叫做ares,張這個名字怎麽樣?你們的電腦準備叫什麽名字?”
    ares?!希臘文,換成英語就是火星戰神!靠,這幫孫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官僚。我用腳丫踹踹joy,“嘿,joy,你說我們起什麽名字好?”
    joy低頭說:“納納吧。”我倒,joy昨天剛跟我說他小的時候養過一隻青蛙,名字叫做納納,這個名字絕對不行。
    我回頭對漢斯說:“上校,我們電腦名字叫做張三。”
    漢斯似乎沒有聽清楚:“什麽?詹森?什麽意思?”
    我懶洋洋的翹起二郎腿,“沒有什麽意思,就是張三李四的張三。中國習慣的叫法。”
    漢斯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他搖搖頭走掉了,結果第二天下發的文件上,英文名字為“\”而旁邊的中文標注卻成了“張山”!!
    於是,就是這樣,“張三”成了“張山”。
    不記得在實驗室度過多少個日日夜夜,麵前的難題堆積的像山一樣高,要想完全繞過去是不可能的,而要解決的問題是那麽多。
    首先說,要想使電腦像人腦一樣思考,本身就要打破現有電腦的基礎模式。因為現在的電腦僅具有相互獨立的存貯器和運算器的功能,無論多麽人性化的設計,它的理論基礎都根植於此,這從基礎上限製了電腦隻能通過人編製的程序相互溝通運算。一旦這種溝通超出程序編製者的預想,機器將停止運行或出現死循環。而且任何元器件的局部損壞及程序中的微小錯誤都可能引起嚴重的失常。
    人腦與之相比則完全不同,人類的大腦有很強的自適應與自組織特性,後天的學習與訓練可以開發許多各具特色的活動功能。這也就出現了例如盲人的聽覺和觸覺非常靈敏;聾啞人善於運用手勢;訓練有素的運動員可以表現出非凡的運動技巧等等。不是有一句話麽:“上帝在你麵前關上了門,但它一定留下一扇窗。”所以,越研究人工智能,我和joy越敬佩人體的工學構造。每個健康的人體,都猶如一個構造精美的機器,毫無瑕疵,這是現代人工所無法模仿或者複製的。
    我們在逆天而行,所有這一切,不過為了我們比鄰那顆火紅色的大星。
    漫長的日夜,我和joy沒有做試驗、沒有算數據、沒有查資料,我們不斷的壓榨自己的最後一絲智慧,為了能在重重迷霧中尋求一絲光明。人工神經網絡應具有自己調節能力和自我組織能力,它應該在學習或訓練過程中改變突觸權重值,以適應周圍環境的要求。而且作為人工神經網絡,它還要擁有在學習或訓練過程中同一網絡因學習方式及內容不同可具有不同的功能。這就好像一個孩子,它在學習的過程中會自己選擇喜歡的科目,可能是文科、也可能理科、還可能是藝術,不同的孩子有不同的選擇。
    在這個基礎上,我們開始正式研製張山的核心部分,就像一個精子遇到卵子,一個思想被融入現實,張山在我和joy手中慢慢長大,張山是一個具有學習能力的人工智能,它可以自主發展知識,甚至可以超過設計者原有的知識水平。我和joy把它的學習訓練方式分成兩種,一種是有監督或稱有導師的學習,這主要通過數據輸入,讓它利用我們給定的樣本標準進行分類或模仿,這方麵張山學得很快,它像一個海綿一樣大口的吞咽著所有知識,無比貪婪,其吸收的速度每每讓我們驚歎,舉個例子來說,如果張山要達到從小學到普通大學學士畢業的程度,它直需要學習五天。我和joy每天在輸入教導的時候都狂喜,在裏把所有學科的專家都找來,每人一周,眼看張山成為各個領域內的全才高手。
    我們每次給漢斯進度報告的時候,都趾高氣昂的晃來晃去,那個集合百餘位專家的項目小組,至今仍在討論期。我們曾經相互擊掌,太多的精英在一起,就什麽事情也幹不了了。
    在我們無比歡快的日子中,忽然於順境中觸礁了。我無意中發現張山已經充分吸收了這麽多精華,可是它的能力發揮甚至還趕不上一個高中生,這怎麽可能,如果這樣的話,它的意義何在?我和joy陷入苦思,苦苦追求原因,張山的學習能力很強,可是它依舊距離我們理想中的人工智能很遙遠。到目前為止,它僅僅接受著浩如煙海的各科知識,然而還不能把它們整合並利用起來。說白了,就是一個小孩子,無論你教它什麽,它都學習的非常迅速,然而你一旦不教它,或者考一道超出它學過範疇問題,它就立刻不能接受。張山缺少一種無監督學習或稱無為導師學習的能力。這種能力隻規定學習方式或某些規則,對於具體的學習內容將隨環境的變化而自動變化。科學的解釋就是無論係統所處環境(即輸入信號情況)如何變化,係統都可以自動發現環境特征和規律性,而產生主動應對的方法,因此它將具有更近似人腦的功能。
    這個難題我們整整苦思了六個月,可是毫無結果。於是漢斯的態度也由溫柔轉換成強硬:“張,張,你的進度!進度!!”
    另一個項目小組的組長科洛斯基很快得知我的窘境,每次在俱樂部遇到他的時候,黃色的眼睛裏裝滿陰陽怪氣的笑容,據說他們那個組的mars,已經開始學習控製飛船了。這個消息更加讓我鬱悶,後來我索性不去俱樂部,整體窩在實驗室裏發呆。還是一籌莫展。
    我常常焦躁的拍打輸入器,怪叫著:“張山、張山,來,給大爺笑一個。”電腦那端是永恒的黑暗。而我已接近崩潰。
    銀灰色的研究室,仿佛一個金屬的墳墓,從這裏的窗戶向外望去,隻能看見遠遠一角碧藍的天空。我常想,即使幻化成一直小鳥,也不見得能飛出去吧,這裏連侵入一隻蚊子,都能在5秒中內被分辨出是雌?還是雄!joy趿拉著拖鞋站在我身邊,和我一起望向蔚藍的天空,靜靜的想著心事。“我們可以征服火星,但卻很難擁有一片天空,”joy說,“要是能放放風箏就好了。”
    我沒聽清:“你說什麽?”
    joy轉過頭衝我咧嘴笑:“我小的時候在中國住過,不過我可不一定是中國人啊。”
    我緊張的抓住他,“joy,你剛才說要放風箏?”
    joy不明白我在緊張什麽,掰開我的手隨意的點點頭,我大嚷道:“joy,你還沒有明白嗎?玩兒!玩兒啊!!!”
    電光火石間,我見到joy的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們擁抱在一起,兩個大男人哭得像個孩子。
    張山還是死的,因為我們沒有賦予它自由和快樂,這樣的生命怎麽可能是活的呢。玩兒!任何一個人類的小孩子生來必會的東西。在他們還沒有學會憂傷、學會憤怒、學會快樂的時候,他們已經學會玩了。然後他們在玩耍當中掌握了最基本的求生技能,然後開始看、聽、說、跑,再然後他們才會進入到學校學習各種技能,成為一個社會下的產物。
    是我們忽略了這個順序,我們單純的讓張山去學習,而忘記最最基礎基本的東西。這個失誤讓它至今還是一個死的電子產品,隻有當它先有感情、有了自由、有了生命之後,我們才會讓它根據愛好而學習。
    記得上學的時候曾經看過一個笑話,說世界上所有的科學家甄別了一個最最聰明的精子,讓它和一個最智慧的卵子結合,從那一顆開始進行胎教,這個孩子在出生以前就已經修完了所有大學所有學分,甚至通過超聲波方式進行了學位論文答辯。世界都在關注這個孩子的成長,在那個孩子誕生的那天,科學家們眼看熱淚的歡迎著這個天才的到來,可是這個天才剛剛問世,就去上帝那裏報道了,原來科學家們教會這個孩子解歌德巴赫猜想,卻忘記教他怎麽呼吸。
    當時我看這個笑話的時候,還曾經腹誹過作者沒有邏輯常識,因為真正的科學家不會本末倒置,沒想到今天,我犯了同樣一個幼稚而低級的錯誤。
    一切從零開始,我們推翻以前所有的東西,從教會張山感覺開始,我們不再強調速度和能力,像一個媽媽一樣不厭其煩的跟它進行單一的溝通,每天重複用各種方式喚起張山,反反複複的強調一個字母“m”,這個單詞就是母親的開頭啊。
    兩個月過去了,張山依舊沉默著。
    三個月過去了,張山還是毫無反應。
    半年過去了,科洛斯基的mars已經可以駕駛火星登錄車,而張山隻會沉默不語。
    我沒有放棄,每天都在不停的對他講話,想起什麽講什麽,有時候我甚至想,如果兩個月後張山還是不回應我,也許我會進精神病院。
    那天晚上,我不記得是第幾萬次對張山重複同樣的話:“張山,,來,跟我念一遍,,,m,……,”我閉上眼睛如念咒一樣向後倒去。joy在身後猛的用力推了我一下,我睜開眼睛,發現他麵色蒼白站著,大張著口用顫抖的手指指著屏幕,我回頭,見黑色的屏幕中間赫然出現一個白色的“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