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銘心的紀念 (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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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氣,呼氣,我的肺部鼓滿空氣,而後緩緩吐出,這一起一伏的節奏和我腦中邊堯的喘息聲重疊在一起。
他痛苦掙紮的低吟愈來愈小,粗重的喘息漸漸舒緩,而我的心跳也逐漸穩定下來。我看著手中的升級版金蛟……大概應該叫金龍剪了吧,再環顧四周——金蛟剪被龍魂重鑄的熱量將冰室熔出一個五米直徑的洞,我和外層的dee隻隔著薄薄一層濕漉漉的脆冰。
“邊堯,你還好嗎?”我在腦中問。
“嗯。”他簡短地應了一聲,聽起來已不再如先頭那般虛弱,我點點頭,握著劍朝前走了一步。
脆冰進一步滴水,已經熔斷了一片,dee滿頭大汗的樣子從空洞中顯現出來——她若非扶著紮在地上的法杖,幾乎就要站不穩。
“不好意思,之前不使出力量,是逗你玩兒的。”我胡說道,又擺出一個痛心疾首的表情:“好好一個小姑娘,幹什麽要幫這種騙炮還拍視頻牟利的渣男呢?”
dee抬起頭來,看傻子般看著我,嘴上毫不留情:“那種垃圾我管他去死,若非是上頭點名要你……”
她說著又硬生生地刹住了嘴,我問:“你上頭到底是誰,說說看嘛。你和相無征是同事嗎?你們這個部門叫做渣男保護協會嗎?你們這個組織是不是有什麽惡趣味啊,盡幹些偷雞摸狗不入流的事情。”
我每說一句,dee的臉色就黑一分,冰洞的寒氣就涼一寸,然而這些隻是肉眼可見的變化,我此刻渾身冒著熱氣兒,什麽寒冷都感覺不到。
甚至又開始出手汗。
我舉起手,劍尖對準dee:“最後一次機會,你要老實配合還是被龍啃。”
dee嗤笑一聲,抽出法杖握在手中:“做夢!”
從她腳下所站之處,忽然拔地而起一長串冰棱,尖刺一根比一根長,直衝著我突刺而來。我揚手一揮,甚至沒怎麽使力,劍尖卻狂嘯而出一道金色劍氣。那道金光將冰棱豎劈兩半,最當頭的幾根甚至直接轟成了冰渣,金光強弩之末擊中了dee,竟將她手中法杖繳飛,她本人被這迎頭一擊砸中麵部,居然直接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咦!”我被這發展給驚著了,看了看手中的金蛟剪,完全不能相信自己隨手一揮竟然造成了這麽巨大的破壞力。
dee向後仰倒,後腦勺砸中冰地的聲音大得我牙酸,我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見她似乎真是暈了過去,而這個冰塊砌成的靈域也開始消融。
我當機立斷先是將準備伺機逃跑的渣男一頓五花大綁,回過頭來時,邊堯也已經用一種壓製靈力的特殊道具捆住了dee和她的搭檔武器。
他掏出電話講了幾句,不出多時,秦先生和一群和他衣著相似的西裝狼們出現在公寓裏,效率極高地將三人蒙上眼睛打包帶走了。
三人被塞進另一輛車,我和邊堯坐在秦先生車子的後座。秦先生坐進駕駛座後,沒有著急給車打火,先是頓了一下才回頭說:“主人聽說你們倆隻身跑去引敵方的人出現,很生氣。”
我縮起肩膀,小聲道:“可是……如果不是隻有我倆的話,dee的搭檔就不會現身了。他一定會在外頭觀望接應,幫助dee一起逃走,說不定到時候連渣男都逮不著。”
我不知道秦先生對這件事的詳盡內情了解多少,說得有些沒頭沒尾。但他麵無表情道:“不用和我解釋。”
我蔫頭耷腦道:“哦。”想了想,我又補充道:“謝謝您提醒我們。”
秦先生的回應是駕駛座後緩緩升起的隔音板。
好冷酷無情的秦先生……
我看著窗外飛掠而過的熟悉街景,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皮膚完好無損,並沒有被燙傷的痕跡,但那種炙熱的感覺還很真實。我腦子裏慢慢轉過彎兒來,忽然反應道:“等等,咱們剛才是不是成功了,用金蛟剪為媒介使出了龍力?”
我滿臉欣喜地扭頭看邊堯,發現他抱著胳膊,默不作聲地瞪著前座的靠背,我這才發現他似乎已經沉默很久了。
從金蛟剪被熔化重鑄的那時候起,他就沒怎麽說過話。
“邊堯,邊堯?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我把手貼在他額頭上,“好像挺涼的,嗯……好像又因為是我手熱。”
我正要撐起身體用額頭去感受一下溫度,邊堯眼珠忽然轉過來,直勾勾地盯著我說:“鄒初陽。”
他冷不丁地叫我全名,而非“傻猴子”和“廢柴龍”,我一下有種被我媽叫到的恐懼感,直接被蛇瞪成一座石像,背後發毛道:“幹……幹嘛?”
他看了我一會兒,怎麽眼神中似乎有點埋怨,歎了口氣又繼續瞪座椅靠背去了。
我湊近了從正麵打量他:“邊堯?小堯?你怎麽啦?你說句話啊。”
“能重新使用龍力了你不開心嗎?剛才那一招叫什麽啊,好酷哦。還有金蛟剪那個新造型你看見了麽,我覺得也挺好看呢。”我歪著腦袋湊他跟前嘰嘰咕咕地說個沒完,結果紅燈一刹車,我“哎喲”一聲頭撞在了靠背上。
他擼了一把我腦袋被撞到的地方,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說:“你心怎麽這麽大啊。”
“我怎麽了?”我雙手拍在他臉頰兩側一頓擠,“你不要裝酷了,剛才什麽感覺說來聽聽啊。我都鬧不清發生了什麽事,手一抬,麵前所有冰就全碎了。”
邊堯捏著我手腕將我蹂躪他臉頰的爪子掰開,我以為他要揍我了,他卻把我其中一隻手放到了他胸口的位置貼著。
“這裏,很燙。”他說。
“雖然知道這並不是來自我自己身體內的力量,但龍力再一次貫徹心脈的感覺,我從未想過這輩子還能再次體會。”我手心能感到他心髒“咚咚”跳動,手背能覺察到他身體微微顫抖。
“這裏終於不再是空蕩蕩的了。”邊堯一臉動容。
我沒想到他竟然給出了這樣一番“使用感言”,一時間也有些愣了。
我不知該說些什麽,隻能傻乎乎地問:“那,那你還是開心的咯?”
邊堯鬆開我的手,把臉轉向車窗外不理我了。
“邊堯,你哭了嗎?”
“我沒哭。”
我才不信,胳膊撐在他大腿上非要去看他的臉。
“你煩不煩。”邊堯一巴掌呼在我臉上。
“哭了就哭了嘛,好乖好乖。”我半跪在座椅上——車頂棚不算太高,我隻能歪著脖子。我摟著他的腦袋,隻覺得又心疼又好笑。
“別把我當傻子,我沒哭。”邊堯惡聲惡氣道。
可雖然這樣說,他也沒有推開我抱著他脖子的胳膊。
車開回到了諸家宅院,月哥臉色果然不太好看。他幾步走上來,上下打量了一圈問:“沒受傷?”
我搖了搖頭,他立刻豎起眉毛:“你們怎麽回事,不是說了身份暴露之後就要小心嗎?你們以為專門接你們過來住是為什麽?怎麽明知道對方是組織的人還跑去硬碰硬,也不叫上家裏的大人。”
他雖然凶巴巴地有些嚴厲,但是“家裏的大人”幾個字卻讓人心裏暖和極了。範無救從屋裏走出來,勸道:“好了好了,人沒事就行,小堯呢?”
我拉開連帽衫的兜帽,裏麵窩著一尾綠色的小蛇,是刻意縮小身體的邊堯——這家夥哭過之後覺得很丟臉,就變成這樣不出來了。
“受傷了?”範哥也有些緊張。
“沒有,一個冰屬的靈域,冷血動物冷著了,打瞌睡呢。”
他朝我帽子裏看了看——綠色盤成一團,眯著眼睛。他點點頭,卻仍不太開心的樣子,我不好意思和他撒嬌,隻能涎著臉笑說:“好消息月哥,我按照你說的方法,真的用出了龍力!”
範無救看過來:“哦?”
我把靈域裏發生的事情和他們說了一遍,說到金蛟剪變身的時候不由得再次激動了起來,連比帶劃手舞足蹈的。聽罷後,範哥感歎道:“若非遇上了這樣的對手和靈域,搞不好還不能這麽快突破金蛟剪的限製。”
月哥聞言瞪了他一眼,他這一眼殺氣騰騰,如果是諸懷星的話尾巴肯定已經夾起來了,但範無救根本不怕他,笑道:“你養懷星也沒有這樣怕磕怕摔著。”
“那是因為……”
他話說半句便住了口,但大家心裏都明白——邊堯之前受傷的事情讓所有人都後怕,唯恐他再出點什麽事。與此同時,大家也明白邊堯很忌諱別人這樣小心翼翼地對他,於是默契地都收手不提了。
“估計小堯剛經曆這些事,還在平複心情,那你們今天早點休息。”範無救說,“我們先商量一下,要如何最大限度地從那幾個人口中套出關於l組織的內幕。”
我老實地點點頭,離開客廳後,我邊走邊嘚瑟:“邊堯,我幫你解圍你要怎麽謝我?你說說你,都這麽大個人了,還這麽別扭,一害臊就變成蛇躲起來。”
蛇吐著信子順著我脖子鑽進衣服裏,效果無異於大冬天被人往領子裏塞了一把雪。
“嘶——你幹什麽,你好涼!我把你綁蝴蝶結你信不信!”
入夜。
我洗好澡回到臥室裏,在電腦前處理了一點學校的事,又刷了會兒朋友圈,最後睜著眼在床上躺了半天還是完全睡不著。第一次擁有這樣強大的力量讓我飄飄欲仙,但是淩駕於這種喜悅之上的,是邊堯對力量失而複得的激動。我悄悄摸摸從中間的推拉門進到我倆臥室間相連的公共休息室裏,發現邊堯也沒有睡,而是坐在窗台邊捧著一杯水在看夜空。
“你也睡不著啊?”
邊堯看了我一眼,他已經完全恢複了正常,又是一條麵無表情的冷酷小蛇。我厚著臉皮也蹭到飄窗台上擠著,邊堯長腿沒地兒擱,隻能拿下來光腳踩在地毯上。
所幸屋裏很暖和。
我倆默不作聲地坐了一會兒,卻並沒有因為沉默而衍生出任何尷尬,隻覺得萬籟俱靜十分愜意。我聞到一股幽幽的清香味,問:“你喝的什麽?”
邊堯秒答:“不給你喝。”
我:“???”
我:“什麽啊,我就問問是什麽,真小氣。”
“管你說什麽,不給你喝。”邊堯說。
我本來沒想要喝的,一下子被他給搞叛逆了,手腳並用地趴在飄窗上,非要湊上前去聞看看他杯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麽。邊堯抱著杯子往自己懷裏塞,一隻手還試圖擋我,很嫌棄的樣子。
“你給我喝一口怎麽了?你吃我做的飯還少了!”我抬起頭怒道,卻發現邊堯的臉已經來到過近的位置——我的頭發幾乎要掃到他的下巴,呼吸也全都鑽進了他領口裏。
邊堯的臉被窗外的月光一分為二,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他平靜地俯視著我,反倒顯得我此刻的姿勢十分滑稽。我耳朵有些發燙,想要退回去。目光下滑至他嘴唇的時候,卻又黏在上麵下不來了。
怎麽回事,怎麽又變成這樣了,我茫然地想——這不就又和上次在公寓裏那次一樣了嗎?我老湊在人家臉上幹什麽呢我。
上次邊堯的“單雙眼觀察發言”打破了那詭異的氣氛,我現在也得快點說些才行。
我嗓子發幹地艱難開口:“我……”
隻剛憋出這一個字而已,邊堯卻開口打斷了我。
“你到底親不親?”
我錯愕地抬起頭:“啊?”
邊堯神色如常,我懷疑我幻聽了。
可他又說:“你不親我親了。”
他雙手仍然抱著水杯,身體卻離開靠著的窗台前傾一點,朝右側偏過頭——這樣他臉的大半部分都暴露在皎白的月光下了,睫毛和鼻尖投下好看的陰影。
邊堯的嘴唇和他冷冰冰的外表截然不同——不但溫暖,還異常柔軟,和我輕輕相碰後,又停頓了幾秒鍾,才撤開來。
邊堯退回去靠著窗台,將杯子湊到嘴邊又喝了一口,問:“嚐出來什麽味兒了嗎?”
我大腦cpu使用率100%,顯卡主板全部燒壞,耳朵裏冒出過載的煙,整個世界都被蒸熏得失真扭曲了。我腦子暈暈陶陶,身體飄飄欲仙,呆滯地搖了搖頭。
他鼻子裏哼出一聲愉悅的短音,再次湊了過來——略微有些濕潤的嘴唇含住我的,微涼的鼻尖抵著我臉頰,他低聲說:“是茉莉花茶。”
混沌之中,我迷迷糊糊地想——好像真的有茉莉花的香味。
邊堯的嘴唇又一次離開了,一股不舍突然襲上心頭,我焦急地看著他遠離我的嘴唇,卻見那嘴角微微彎了起來。
“看你一臉呆樣。”邊堯說。
“傻x。”漂亮的嘴唇吐出毫不留情又毫無美感的字眼。
也不是全然沒有美感,我呼吸有些急促地想。
“你你幹嘛罵人。”我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邊堯笑起來,拖長音調又說了一次:“傻——x——”
“再,再罵我生氣了。”
“哦,你生氣啊。”他一手放開杯子,用虎口卡住我下巴,食指和拇指捏著我的臉:“不是要生氣嗎,生個氣我看看啊。”
我鼓著臉怒氣衝衝地盯著他,卻連一絲絲憤怒都偽裝不出來,我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睛,那琥珀色的瞳孔裏反射出一隻被捏著臉的河豚,看起來真的很蠢。
“你幹嘛呀……”我口齒不清地抱怨。
“誰讓你這麽慫,湊到跟前了又不親。”
我心虛道:“你,你都看出來了啊……”
想了想,我又沒臉沒皮地傻笑起來:“你放開我吧,我現在不慫了。”
“哦?”邊堯頗具深意地挑起一邊眉毛,鬆開了手指。
我“嘿嘿”笑了兩聲,也不管自己看起來有多傻了,雙手張開撲上去,得償所願地截獲了一個茉莉花香味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