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之夜的抉擇 (7-9)
字數:7931 加入書籤
qzone.io,最快更新被迫成為偵探掛件的日子 !
“同學,同學,鄒初陽!”
聽見有人叫我,我停下腳步,回頭看見走廊上一個妹子正急匆匆地趕上我——她看著有點眼熟,好像上大課的時候見過。妹子笑了笑說:“叫你好幾聲,你家邊堯呢?”
我愣了一下,反問道:“怎麽問我,他不是你們班的嗎?”
她說:“是,可是他下課溜得太快了,這邊團委發了資料他沒拿。你們住一起是吧,你幫我帶給他?”
我低頭接過資料,說:“好的。”
我轉身繼續邁開步子,意識到這妹子估計也要下樓,於是放慢腳步等她一起走。
“你們關係真好,我看你們經常一起走。”妹子說:“邊堯在班上都不怎麽說話的,不過最近還好多了。”
“他就是那個性格,嫌麻煩。”我說。
“你們以前就認識嗎?”妹子問,“就是大學之前。”
我搖搖頭:“沒有。”
她“哦”了一聲,和我一起拐彎下樓梯。
“我,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妹子有些猶豫地說,似乎對這個問題難以啟齒。
我轉頭看了看她,忽然有點緊張,隱約知道了她要問我什麽。
“你……”她頓了頓,問,“你知道邊堯有女朋友嗎?”
聽到這個問題,我眼睛睜大了至少一倍,眉毛快要挑到頭發裏,她看我的表情就明白了:“我也覺得沒有,不過你也不用這麽驚訝吧。”
我腦子裏有很多小人抱著樂器一頓亂敲。
又下了一層樓,我終於緩過來,問:“你喜歡邊堯嗎?”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錯開我的目光,答案是不言而喻的。我心裏還是很驚訝,但又充滿了喜悅——說來奇怪,我並不覺得嫉妒或吃醋,反倒有一種自己被喜歡了的受寵若驚。
“你幹嘛很高興的樣子。”她瞥了我一眼。
“沒有,”我說,“隻是沒想到。”
我倆默不作聲地除了教學樓,又一起朝校門外走去,我問:“那我也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妹子:“你說。”
我:“你為什麽喜歡邊堯?你喜歡他哪裏。”
妹子想了想,說:“長得帥。”
我笑起來:“不隻是這個吧,帥哥千千萬。”
“當然了你也很帥,”她重拾笑容,說,“剛開學的時候體測跑八百米,我跑著跑著摔了一跤,摔得很重,直接給我摔懵了。這時從我身邊跑過一個人,他把我拉了起來,就這麽拉著我跑了一截,是邊堯。”
我揚了揚眉毛:“他還做了這種事?”
“你別和他說,他肯定都不記得了。”
我“嗯”了一聲,說:“不過也不意外,他向來是把你先罵一頓,再默默幫你忙的類型。”
她眼睛亮了亮,顯出很開心的樣子:“是的,雖然看著冷淡,其實心眼很好。而且那天在班上大家在胡鬧的時候,邊堯笑了一下,好多女生都在悄悄說帥,我才忽然想到,也許不止我一個人喜歡他,搞不好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嘖!就告訴小蛇不要沒事瞎笑!原本單純為邊堯受歡迎而高興的心情瞬間變色,我頓時滿腔別扭,心髒酸呼呼的。嘴上心不在焉地說:“喜歡他的確實不止你一個。”
妹子瞬間緊張起來:“還有誰?你知道?”
我抬頭掃了一眼,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啊,邊堯。”
妹子頓時忘記自己當下的問題,迅速警惕地扭過頭,邊堯站在學校大門口,滿臉不耐煩地衝我搖晃手裏的電話——我手機上課關成靜音根本沒聽到。我倆走上前去,他不滿道:“你手機扔了算了,從來不接電話,到底要來有什麽用?”
我說:“剛好你在這,資料,她要給你的。”
邊堯不明所以地接過資料看了看,頓了頓,又對妹子說:“謝了。”
妹子聞言如臨大敵,高聲道:“沒!沒關係!”
她的樣子和剛才同我說話時大相徑庭,聳著肩膀,緊張得不得了:“我,我先走了,再見!”說罷不等邊堯回答便快步逃了。
我無奈地笑了笑,回頭見邊堯正一臉懷疑地瞅著我,我問:“幹嘛?”
“你倆剛才聊什麽,有說有笑的。”邊堯問。
“不是給你送資料嗎?”
“她給我送資料,幹嘛找到你?”邊堯擰著眉頭,“故意找借口和你說話吧,這都看不出來。”
我頓了頓,而後受不了地大笑起來,邊堯把資料卷成一卷敲我腦袋:“不準笑!”
我:“哈哈哈哈哈!你個傻子!”
邊堯在校門口公然毆打我的場景被隨後走出的翟齊製止了,他一手一個,語重心長地說:“好了兩位小同學不要打架,今晚還要玩遊戲呢,節省點體力打敵人吧。”
入夜。
經過熟悉的流程進入遊戲後,我和傑克自然還在孫卡賓的辦公室裏,在這詭異蘋果店的負一樓員工區域。按照之前和月哥與翟齊的商議,這次入本後的主要任務是由我和邊堯進入原材料密室,月哥去圖書館查《死靈之書》的內容,我們碰頭後再繼續商量下一步的對策。上個章節由於我們對時間管控失誤,導致沒有拿到寶箱就被踢出了遊戲,這次一定得加快節奏才行。
思及至此,我感覺不太能再拖遝,用眼神悄悄示意傑克。傑克接收到訊號之後立刻站起身來,他手裏還端著那杯孫卡賓千辛萬苦買回來的咖啡,一搖一晃地走到桌子前麵,嘴裏說著:“話說,我還有個問題想要問你,隻不過剛才外麵人太多了,我不太好意思。”
孫卡賓正興致滿滿地看著他接近,卻不料傑克被桌腿拌了一下,整個人都撲了出去。隻是不同於一般性質的投懷送抱,他手裏一口未動的拿鐵悉數潑在孫卡賓的胸前——如果是現實中的人,必定會被這一大杯熱騰騰的咖啡燙慘,但孫卡賓隻是個npc,他大叫著站起來,手不斷去拍打衣服。
傑克:“對不起對不起,你快把衣服脫了吧!”說罷傑克一把拉起孫卡賓製服的下擺擋住他的視線,孫卡賓頓時手忙腳亂地掙紮起來。
我也迎上去,趁亂將polo衫整個罩過他的頭,邊堯快速道:“妙手,我過妙手。”
kp:“妙手檢定成功。”
傑克成功地拿到了員工卡,順勢往自己牛仔褲後兜裏一塞,我這才將臉都憋紅了的孫卡賓解救出來,這下場麵更加尷尬了——他袒露著濕漉漉的厚實胸肌,我倆神色鬼祟地抓著他的衣服。
“實在是太對不起了!”傑克楚楚可憐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一把抓過衣服,自告奮勇道:“我去幫你洗!洗幹淨再烘幹好給你拿回來。不然你沒有製服穿,怎麽走出這個辦公室,又怎麽出去上班呢?”
孫卡賓猶豫道:“可是……”
“我拿去廁所裏洗一下,你這樣沒發出門,洗好之後我用烘幹機給你吹一下。”
孫卡賓仍在遲疑,我已經狀似無意地從傑克身後通過,並且摸了他屁股一把,將員工卡順到自己口袋裏。而後我便抱著孫卡賓的衣服朝走廊上快步走去,他似乎想起身來攔住我,卻礙於自己不雅觀而止步辦公室門口。
我一溜煙跑進廁所後,在衣服上隨便擠了些洗手液泡著,然後進廁所隔間打開電腦。我說:“kp,我要過一個電器維修,複製這張員工卡。”
“骰神保佑骰神保佑……”
“檢定失敗。”kp說,“你沒能複製下這張卡。”
“我能再過個電子學嗎?做一樣的事。”
“不行。”kp否決了我的想法。
看來隻能靠我自己直接拿著員工卡進那密室看看了——這樣也好,無論那扇門後麵的是什麽,隻有我一個人看見的話,至少確保少一個人掉san值。
這樣想著,我迅速衝出廁所溜回到那個車間裏,刻意不去看那一塊塊被放進智能手機裏的大腦切片。我繞到櫃子背後,站在“原材料儲藏室”麵前,拿著孫卡賓的員工卡在讀取器前麵一滑。“滴滴”兩聲之後,讀取器上的指示燈變綠,門開了。
門打開的一刹那,我便不可避免看見了牆壁上印著的巨大的、灰色的蘋果標誌。然而這蘋果標誌卻不同尋常——它很明顯是一個被咬了一口的人類大腦的俯視圖,上麵布滿了大腦皮層的紋路,而標誌下麵寫著的品牌名也不是“apple”,而是“高等智能管理公司(himc)”。
這巨大又怪異的標誌隻分散了我幾秒鍾的注意力,接著,我便毫無障礙地看到了儲存在這裏的”原材料“——數十個浸泡在不明液體中的人類大腦整整齊齊地碼放著,等待著被投入使用。
kp的聲音再次適時響起,這次絕不是錯覺,他語調中的幸災樂禍甚至難以掩飾:“sancheck,成功減1,失敗減1d4+1。
我捏了捏冒汗的手心,直覺十分不妙——即使san值檢定成功也要扣除一點,我可實在不想再經曆上次那種感覺了。而如果失敗,我需要要扣除一個四麵體的骰子投擲結果再加一的數值。如果一不小心投了個4,那可就麻煩大了——短時間之內扣除5點san值,我會即刻進入某種瘋狂的狀態。
kp沒有催促我盡快投骰子,周遭一片寂靜,隻有屋子外麵裝配流水線上機器平滑運作的白噪音。這裏隻有我和數十個白花花的浸泡大腦,我能感覺到某種帶著惡意的視線鎖定著我,在享受我此刻緊張的情緒和畏懼的心理,這眼睛也許屬於kp,也許屬於別的什麽人。
時間有限,我必須盡快完成這裏的調查,長痛不如短痛,我一把拉下骰子機器,所幸滾動出來的數字是2,我一時間被扣除了3點san值。再一次地,一股巨大的陰暗和絕望鋪天蓋地地淹沒了我,我竟一時站不穩跪在了地上。
我雙手撐著地板,汗水滴滴答答落在手背上,我拚命地喘氣,但空氣好像到不了肺裏一般,我要窒息了。漫長的幾分鍾過去,黑暗逐漸消退,我終於能夠重新感覺到麻痹的四肢和飛快的心跳,我費力地抬起頭來,和其中一大罐腦子麵麵相覷。
“嘔——”
我通常不會對這樣一個完成存放著的大腦感到反胃——中學實驗課的時候研究過豬的大腦,吃火鍋時也見過腦花,但是剛才的san值流失使我渾身不對勁,隻覺得眩暈惡心。我勉力支撐起身體重新站好,用手機把牆上的公司名稱和屋裏的大腦全部拍下來,我注意到,這些大腦罐子下麵貼著姓名標簽,於是也挨著將之拍照下來。
隻是我拍著拍著,便注意到其中某些名字的不同尋常,倒不是我記憶力出眾,而是其中某些名字實在是難以忘記——其中一個大腦,屬於一個叫做“小丁”的人。
“哦,別了吧。”我呻吟道。
“別出現,別出現,別出現……”我的禱告並沒有奏效,我終於走到一罐大腦麵前,上麵的名字標簽清楚寫著“史蒂夫”。
我閉上眼睛,歎了口氣,kp的聲音再次響起:“目睹熟人的屍體部分,sancheck,成功減0,失敗減1d3。”
我已經沒脾氣了,kp大概是氣我們沒人做日常任務恢複san值,亦或是漸漸暴露了凶殘的本性——他想玩兒死我。所幸這次骰子女神眷顧,我san值檢定通過,抗住了這次精神攻擊。
把所有的證據拍照留存之後,我群發了一份給所有人以作備份,郵件標題寫著“別打開”。我知道月哥和翟齊肯定會聽信我的話,至於另外兩個路人若是不願意相信我而打開郵件,從而麵臨sancheck,我就管不了了。
我收好手機,最後打量了一次這個屋子,說:“過偵查。”
kp:“偵查檢定通過,你注意到第三排左起第二個罐子有些異樣。”
我走上前去,發現那本應泡著大腦的罐子裏還泡著一個用透明密封袋包裹起來的東西——由於惡心反胃,剛才拍照時我故意沒有多去看每個罐子裏麵的內容物,導致我現在才發現,密封袋裏赫然裝著幾枚綠色的藥丸。
第二章節的寶箱。
“呃啊……”我顫抖地伸出手,想要擰開罐頭的蓋子,但又實在不知道自己要怎麽伸手進去把藥丸拿出來——按照這個罐子的深度,我要拿到藥丸的話,整個上臂都要浸入到這惡心詭異的液體中去。我思索片刻,想不出有什麽更好的辦法,終於將罐子整個搬起來,而後朝地板砸去。
隨著清脆的玻璃碎裂聲,kp同時進行了一次暗投,我知道他在判定有沒有人聽到這個動靜,但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再耽擱了。我的鞋子和褲腳都被著泡過大腦的、粘稠泛黃的刺鼻液體所打濕,這還不算,我捂著鼻子,一邊幹嘔一邊伸出手把裝著藥丸的塑料袋從那一灘摔得稀碎的大腦中拎起來,而後快步衝出門回到洗手間裏。
我先是將塑料袋用洗手液清洗了三次裝進兜裏,再把孫卡賓的衣服隨便投了投擰幹,急急忙忙地回了辦公室——屋內兩人同時抬頭看向我。我將濕漉漉的員工製服往辦公桌上一丟,說:“隻能洗到這個程度了,讓傑克賠你幹洗錢吧。”
“怎麽了?洗不幹淨麽?”傑克明知故問道。
我點點頭:“是啊,時間不夠了,老師打電話在問了——時間很晚,我們學校在查寢了,我們得回去了。”
傑克擺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這樣啊,那真是不走不行了。”他站起身來對孫卡賓笑笑:“有空我會再來的,尤其是等新款出來了,你一定要給我預留一個哦。”說罷就想往門外走。
當我的手摸上門把正要旋開離去時,孫卡賓卻忽然出聲了:“等等。”
我倆身型一僵,回頭問:“怎麽了?”
孫卡賓拎著濕呼呼的、且滿是咖啡漬的製服,問:“我的員工卡去哪了?”
我頓時心跳如雷,但麵上迅速擺出一個笑容說:“哎呀,瞧我的記性。”我掏出兜裏的員工卡遞出,盡量誠懇地說:“不小心被我和衣服一起抱走了,我怕洗衣服的時候把它打濕,才揣在兜裏的。”
kp暗投心理學——他在判定孫卡賓是否看穿了我的謊言。
於是孫卡賓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我,而後向我邁步走來。我的手死死攥在門把上——但凡他有什麽異常的舉動,我們開門就跑。
然而孫卡賓隻是接過了員工卡,說了聲“謝謝。”
“好的再見晚安!”我大叫道,拉著傑克就一路逃出蘋果店,再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