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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雨再次連綿，一連整整一周，空氣潮濕，害的人身上黏糊糊的好不舒服。
    冒著秋雨，王夜一身白色孝衣，站在出殯隊伍的前列，手中正捧著戰王的黑白相片。
    整個隊伍並不隆重，但很龐大，如戰王一生，並未成家，也沒有私生子之類，但他一生門生無數，對待所有弟子，都像是親兒子一般，今日即便身死萬事成空，也沒有出現樹倒猢猻散的情形。
    抬棺的隻有倆人是楠英與瞻忲，婉仙整個哭的像是一個淚人跟在王夜身後，劉蒙遠扛著引魂幡繞來繞去。
    遠處的山坡，王動攜著白顏菡，身旁站著陳雙安，身後便是他們二人手下的四位正將。
    眾人都沒說話，麵色沉悶的看著那縹緲的白色隊伍，陳雙安終於開口，他皺著眉頭，說道“這樣，合適麽？”
    說話時，依舊對著那隊伍，不知是在問王動，還是在自言自語。
    “合適，怎麽不合適。”王動抓著白顏菡的手緊了緊。
    白顏菡擔憂的看了眼王動。
    陳雙安罕見的沒有反對王動的話，再次問道“龍老爺子算是你半個師傅了，不下去麽？”
    王動搖了搖頭，聲音有些艱難道“不了，有劉蒙遠和婉仙在，我…放心。”
    “所以說，戰王他老人家才會自絕生機。”
    幾人身後一聲清脆調笑的聲音響起。
    王動的手更緊了，隻是沉默無言。
    好在白顏菡也不是柔弱女子，不然這下定會痛呼出來。
    倒是陳雙安開口了，像是再給王動開脫著什麽一般，“戰王大人他的生命已走到了盡頭，他想要一個體麵的死亡，而不是病倒在床！”
    “嘻嘻，戰王他老人家還真是傻呢！”
    一聽這話，王動當下忍耐不住，猛的轉身猩紅的眼睛瞪著那柔弱的身影，怒喝道“你說什麽？！”
    陳湘雨並不窘迫，彎著眼睛道“站在雪崖自絕生機，你們竟然認為戰王大人是因為自尊而不想病死在床，真是…放你們的屁！”沒有人會因為從小到大陳湘雨第一次開口罵人的話而驚訝，那幾個人的眼光都在躲閃。
    “戰王大人是為了尹仲叔叔，他用自己時日不多的生命換來了青帝的妥協，王動…你太讓我失望了，看著吧，王夜，不，夜王，會證明，龍老爺子的苦心，不會白費的。”說完，陳湘雨嘲笑的看著王動，並轉過了身，朝著來的方向離去。
    “龍將，你站在那裏幹什麽？”輕動蓮足，陳湘雨的聲音淡淡傳來。
    聞聲，文成沉默了片刻，他動了，追上了陳湘雨的身影，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
    王動無言。
    隻是白顏菡都感到那腰間因對方用力相握的疼痛，反抓住了那蒼白的手掌，白顏菡柔聲道“阿動，他們…不知道你的難處。”
    陳雙安心知自己的身份不在適合再次過多停留，轉身便帶著玉將與舉將離開。
    待陳雙安三人身影消失，幹將也十分有眼力的離開了，他想追上文成，問個清楚，難道他真要背叛王動？
    其實陳雙安剛才在龍將離開時有心開口，他身為禁王，對這等事情自然不能任其發展，但他明白，這個時刻的雪爐，不能有一絲的差錯，隻好任由陳湘雨與文成離開。
    “你們說，王動，真的錯了麽？”
    陳雙安身後朱淩繃著嘴巴沒有說話，想來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正待陳雙安聳了聳肩時，便突聽劉碧蓮開口，“屬下覺得，至少，該去磕個頭。”
    陳雙安頓了一頓，苦笑搖頭，隻是嘴裏呢喃“四王，真的像所有人想的一樣，隨心所欲麽？”
    …
    “顏菡，我…錯了麽？”
    王動把腦袋埋在白顏菡的脖頸處，嘴裏哽咽。
    “不，阿動，他們不知道你的難處…”
    “可是…王夜知道，師傅他不僅是讓青帝妥協於戰王一係會出手幫助尹仲大人，更是讓青帝承認王夜的身份，王夜他豈不知一旦出手，青帝就能拿此事說話，他內定的四王位置都可能保不住…”
    白顏菡伸手撫摸著王動的腦袋，柔聲勸道“不一樣，阿動你身負家族榮譽，與王夜…並不一樣。”
    王動在白顏菡懷裏哽咽了半晌，才止住心情，整理了外貌‘可王夜何嚐不是身負陳湘雨的大計，陳湘雨又為何如此放縱…我，終究連那個沒有感情的女人都不如麽…？’
    他再往山坡下望去，那出殯的隊伍早已消失在小路末端。
    …
    “文成！”
    正隨著陳湘雨腳步的文成聽到聲音，停下了腳步，冷眼望著追過來的那人。
    陳湘雨抱著臂膀，興致盎然的望著這一幕“龍將可否需要我回避？”
    龍將自然知道陳湘雨話中深意，隻好說道“不，不必了。”
    兩人說話間，幹將三照已經追上，還沒來的及喘氣，便聽到文成開口相問——
    “何事？”
    三照一臉不快，“你真要背叛動王大人？”
    “背叛？何談背叛？”
    “你說呢？！”三照站在文成麵前，與他爭鋒相對。
    “…”文成深深望了一眼三照，並不想多說，轉身便打算繼續離開。
    隻是文成剛剛轉身，三照便遽然閃現到他身前，“文成！”
    文成有些惱怒了，他壓著怒火說道“怎麽？”
    “為什麽背叛動王大人！”三照也是咬著牙說道“為什麽背棄我們的誓言？”
    “誓言？”文成扯出一絲冷笑“我早就忘了。”
    像是晴天霹靂，三照呆愣在了原地，連被文成一把推倒都沒有感覺。
    “文成，為了那虛無的願望，值得麽？”陳湘雨微微斜視著身後那個坐在地上雙目無神，失魂落魄的男子。
    “值不值得？誰知道呢…”
    …
    因為龍驛溯的突然自絕，也引得尹仲並沒有當日搬出雪爐，而是拖到了今天。
    “老柱王。”
    王夜走到了嘴唇微微顫抖的尹仲身旁。
    “王夜，叫我尹伯父便好。”看清來人，尹仲擺了擺手說道。
    王夜拱手“是，尹伯父。”
    尹仲灑然而笑“這一套，倒是跟這個老家夥學的挺快。”說著，他看著眼前的棺槨。
    王夜到沒有隨著尹仲發笑，隻是淡然的看著眼前的棺槨。
    “星將，把它打開。”
    尹仲指著棺槨。
    劉蒙遠愣了一下，“這…”
    見劉蒙遠遲疑，王夜才出聲吩咐道“開。”
    “…是。”劉蒙遠那日聽的清楚龍驛溯的安排，當下對王夜的命令是萬分聽從。
    他也因明白，尹仲是衷心的想要在看一眼龍驛溯的遺體。
    尹仲他，何嚐不知龍驛溯因何自絕。
    棺槨打開，隻是看了一眼，尹仲便收回了目光，轉身前，他說了一句話“這老家夥真以為老子需要他的這幫徒子徒孫？自以為是，自作多情！打得好算盤，落得了一個流芳百世的好名聲。”
    王夜清楚的看到，這老人眼角的晶瑩消散，那離去的背影挺拔直立，那斑白的頭發竟然變得烏黑發亮。
    那滿頭烏發竟在慢慢生長，直長到了尹仲的腰間。
    離去前，尹仲留下了最後一句話“我聽聞你手下有個叫楠英的，修習秘技與抱元真氣有幾分相似，更和嘉他交換過數次心得，相互成長不少，這幾日，讓他先跟著我吧。”
    王夜雖然欣喜，但依舊淡然道“是，我一會便讓楠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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