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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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帝目光閃爍數次,輕輕扣了扣身前桌麵,“今日這雪爐怎地這麽燥熱?”像是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他不慌不忙的站了起來,速度說不上快,但也絕對不慢的走到了廊上,扶著扶手,迫不及待的遙望著期待的方向。
    隨即,他有些失望,歎了口氣,“想了多少聲來著?”
    回應青帝的是一個平淡且不含感情的聲音,“半刻鍾。”
    聽聞身後的聲音,青帝並不意外,好似本來就是在向身後空無一人的地方發問。
    “當初龍驛溯年少輕狂,整整敲了一刻鍾呢!”
    這次身後沒有聲音傳出了。
    想來這等話題,是那隱藏在青帝身邊的人不敢評價的。
    青帝也沒有等待那人大話,反而看著王夜等人散去的身影,喃喃自語道“驛溯,你這老家夥,還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了呢…”
    “把青帝詔令拿出來。”
    “是。”隨話音落下,一個相貌平平,黑衣人影從青帝身後的角落走出。
    這邊王夜放下鼓槌,開了開灰蒙蒙的天空,緩聲道“時間還早,眾位先去準備一番,待我見了尹伯父在說。”
    “是,那我便帶人先去準備一番。”劉蒙遠答應了一聲,帶著包括瞻忕的幾個人走向雪爐的出口。
    “瞻忕,吩咐戰王一係所有管事,調集各自八成人手,做好準備,自行前往南區,在聽安排。”
    瞻忕不敢怠慢,趕緊拱手答應“副星將領命。”
    身臨戰事,便不能以私稱相論,瞻忕身為副星將,自然萬分明白這個道理。
    答應了一聲後,便轉身去向戰王庭院的方向,要調動戰王一係的八成人手,必須要讓所有管事看到戰王手令才行。
    而如今匆忙,隻好先以戰王庭院內的專職電話告知,而後見麵再提令牌,思索間,瞻忕已皺起了眉頭,這可不是一言兩語就能讓所有人聽令的。
    像是察覺出瞻忕的難處,劉蒙遠的話音便再次傳出“我早已通知各位管事,他們都已明白,待你通知過後,他們便會自行出發。”
    瞻忕聞聲點了點頭,不再困惑,腳下速度再次加快幾分。
    尹仲自當日發話,與雪爐不再有任何幹係,雖然因戰王之事沒能搬出雪爐,但以尹仲說一不二的脾性,也早就搬出了尹家大院。
    現在正如客人般住進了鵲喜樓。
    王夜對此事也是早已知道,帶著婉仙與楠英便直奔鵲喜院所在,不出片刻便已走到。
    雖然步伐不慢,可走到了鵲喜院前王夜卻駐立了腳步,看著眼前的紅漆大門有些出神。
    “夜王?”
    正看的入神,王夜忽然聽到耳邊那婉轉輕靈的聲音,當下便回過了神,連忙搖了搖腦袋,把剛才飄忽的思緒斷絕。
    “怎麽了?夜王大人。”婉仙看著反應超常的王夜有些奇怪。
    “不,沒什麽…”王夜聲音有些空蕩,“隻是想到了住在這裏的兩個人…”
    婉仙明白王夜所說何人,心知那事自己不該多問,便退回了腳步,從新站立在王夜身後。
    同時眼神示意了一下楠英。
    楠英接到眼神,愣了半晌,才明白到底是什麽意思。
    苦笑了一聲,趕緊向前兩步,把鵲喜院的紅漆大門打開,“夜王,這幾日跟隨尹仲大人整日研習抱元真氣,身體疲憊不堪,剛才有些出神,實在不好意思。”
    王夜輕輕搖了搖頭“都是自己人,不用這麽客氣。”
    倒不是說婉仙自持身份不願親自開門,而是雪爐已然傳遍,尹仲以把楠英收為關門弟子,而如今尹仲住在鵲喜院,雖然已和雪爐脫離關係,但對尹仲的尊重還是有的,拜訪之下,怎敢自作主張打開尹仲的門房。
    因此,看到楠英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婉仙才趕忙向楠英打著眼色。
    說起對尹仲的尊重,王夜更甚,門房打開,王夜並沒有直接進入,反而立在門口,重重的躬身,沒有喊話,沒有傳報,就靜靜的站在那裏。
    “夜?進來吧。”
    並沒有太久,如王夜所料,剛直起身子,便聽到了尹仲的話語。
    當下不再停頓,王夜這才走入鵲喜院。
    剛走入鵲喜院,便看到一頭黑色長發及腰的男子背對著自己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相對而坐的是個一身鵝黃色套裙的女子,那女子嘴角帶著笑容,想來是相談甚歡。
    注意到王夜的身影,那女子皺了皺眉,收齊了笑容,朱唇輕啟說道“尹伯父,錦兒先下去了。”
    王夜見那男子點了點頭,便傳出聲音“這幾日麻煩小錦了,陪我這個無趣的老頭子聊了這麽多。”
    司錦伸手微擋著嘴唇,輕聲笑道“尹伯父哪裏話,這幾日跟伯父交談後才知,往日的小錦不過坐井觀天,該是小錦多謝尹伯父呢!教會了我這麽多。”言罷,司錦微微福身,便離開了。
    注意到身後的王夜沒有動作,尹仲有些奇怪“夜,站在那裏作甚…”
    正看著那瘦弱卻挺直的背影再次出神,王夜被驚醒,趕忙說道“沒,沒什麽…”
    尹仲語氣有些恨其不爭“你們這些年輕人,什麽都好,就是不會把握感情。”
    “不,不是的,是我…對不起他們母子。”王夜坐在了尹仲身旁。
    “嗬,都是年輕人,既然知道對不起,那就好好補償便好,畏畏縮縮的作甚?連我這個老頭子,都看不過去呢,怎麽?夜王這麽膽小?”
    王夜苦笑了一聲,端起石桌上的茶壺,並拿過一個被子,自給自足的倒了一杯茶水,微微小叕了一口,沒有答話。
    “算了,這事還需自己多悟,我也不便多說,省的招你們這些年輕人煩。”
    聽出尹仲話中的揶揄,王夜繼續苦笑一聲“尹伯父哪裏話,夜還需要您多多指導呢。”
    看著眼前這個一直如同一個長輩關心小輩的情感大事的男子,王夜瞳孔深處,有一抹隱藏著的忌憚。
    究竟是有多深厚濃重的力氣藏在他的體內?
    放開了壓製著自己傷痕的力氣,竟然如返老還童一般,鶴發轉烏,麵孔光滑,若是不知情,看到眼前這人,一定以為他和自己相差不過幾歲。
    誰又能想到,他幾日前,還是白發蒼蒼的老頭子?
    第六代柱王…名不虛傳,不,比傳說中的要恐怖千倍,百倍。
    哪怕是找回力量的王夜,坐在放開體內壓製的力氣的尹仲麵前,也是滿頭細汗。
    這僅僅是自己體內的力氣感覺到麵前的恐怖,所不自禁翻滾造成…
    “還未問你,感覺怎麽樣?”
    “唔?”王夜疑惑一聲,然後才反應過來“戰王軍鼓嗎?感覺…敬意,對我這一係所有先代王的敬意。”
    “他們…全都是人傑啊,說真的,尹伯父,站在那上麵,我甚至覺得自己沒有資格…”
    王夜話還沒說完,便被尹仲打斷了。
    “先代數位王,自然是人傑不錯,可是你們這四個小家夥…也是呢,如今缺少的,僅僅是經驗與閱曆,假以時日,不會差我們這些老家夥多少的,莫要妄自菲薄,敲了戰王軍鼓,那你便除了壓迫感應該還能夠感受到那股精神。”
    “精神…?”王夜輕聲呢喃道。
    “你可知為何驛溯那個老家夥把王位傳給你這個毛頭小子而沒有人反對嗎?”
    王夜思索了片刻,好似有些明白,情不自禁的說道“是…那股精神?”
    “對,你這一係,代代相傳的精神,他們對自己的王的崇尚,那種狂熱!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卻又以王的思想為中心,這點…真是讓另外三係自歎不如呢。”
    王夜有些窘迫,欲言又止。
    “所以我才說,你缺少的是經驗與閱曆,等你領悟到那精神,你便是合格的夜王,完全繼承了戰王的夜王,你們這一代,比起我們那時,強的不是一星半點啊…”
    王夜牽強的勾了勾嘴角“強?比之尹伯父…我這實力,恐怕,不是您的十招之敵….”
    尹仲站了起來,解釋道“我的力氣壓製這麽多年,沒有一絲外泄,長年積累,所有看上去才是如此,但這大部分力量終究隻是沉澱,終有散去的那一天,假若不是如此,你至少能在老夫手裏走過五十招。”
    王夜不禁眉頭抽搐了一下。
    尹仲注意到王夜的表情,有些好笑“再怎麽說也空長你們這些年歲呢。”
    “武候呢?”正待尹仲轉身時,王夜也站起了身子,突然出聲問道“武候大人呢?”
    “紅袖?”尹仲停住了腳步“大概,一百招…”
    “紅袖那等天生體質,太過恐怖了,在有五…不,三年,甚至兩年,就能輕鬆超越我。”
    “好了,閑談至此吧,吃過午飯,我們便出發。”說完,尹仲便走向自己暫時居住的屋子“我需要調節一下自己的身體,午時記得叫我。”
    進屋的一刹那,尹仲微微回頭看了眼失魂的重新坐在石凳上的王夜。
    “是,師傅。”楠英趕緊答應一聲。
    婉仙見王夜神色奇異,不明就裏的走到了王夜身邊,剛要開口,便聽到王夜坐在那裏嘴裏不停地自語。
    “一百招…”
    “一百招…”
    “一百招啊…”
    婉仙聞聲苦笑了一聲,是啊,如果是自己,站在王夜的角度想的話,確實太過難堪,好不容易找回了力量,才發現差距是那麽的大。
    五十招和一百招,第一耳聽去,像是五十塊錢與一百塊錢,差不了多少。
    可仔細一想,這是整整一倍。
    更何況這是打鬥,堅持了五十招與一百招,是天與地的差距,中間差的,可不僅僅是這一倍了。
    以尹仲的認知,陳紅袖比之找回力量的王夜,要強上數倍。
    帝樓。
    青帝拿過紫毫,這筆十分珍貴,是青帝的師傅所贈,北方花白紫毫,往日,青帝都不甚舍得多用,今日,卻顯得有些不甚憐惜。
    守在青帝身邊的黑衣人把詔令平鋪在桌上,卻沒有可以回避。
    一會,這詔令該是由他送去,那這次看與不看,也沒有分別了,卻隻是恍惚間看了一眼,便頭生細汗,縮起了脖子,站在那裏,連顫抖都不敢。
    他隻看到了兩個字——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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