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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玖瑰聞聲一顫，低頭猶豫了片刻，還是咬牙說道：“奕候大人吩咐說無論任何人都不見，武候大人勿怪…”
    “讓開！”玖瑰話沒說完，便被陳紅袖沉聲打斷。
    “這…”玖瑰不知所措，心中明白這兩字已是武候陳紅袖的最後通牒，再不讓開恐怕就是武力相向了。
    但還有陳湘雨先前的命令，不見任何人。
    糾結了好大一會，在陳紅袖愈發寒冷的眼神中，玖瑰還是咬牙點了點頭：“…是。”
    玖瑰敞開了大門，她實在是擋不住。
    陳紅袖進了庭院，沒有停頓，徑直走向那精美雙層小樓。
    踏入二樓，猶是陳紅袖，也不免腳下一頓。
    入目便已是滿地狼藉。
    可想這小樓的主人是如何的憤怒，才不過渺渺數分鍾，竟就變成了這樣！
    奕候庭院小樓的二樓是相通的，整整一個二樓，皆是陳湘雨的臥室，陳紅袖從地上狼藉轉開目光。
    陳湘雨正背對著自己站在窗口。
    陳紅袖往裏在走了兩步，停在那翠綠色碎片之前，淡淡出聲道：“二妹，這不是你最喜歡的綠底黃釉暗刻鳳紋壺麽？”
    背對著陳紅袖的身影點了點頭，聲音娓娓動聽道：“沒錯。”
    仿佛是回答有些出乎意料，陳紅袖憋了好久才再次說道：“泄憤也不是這樣子泄憤的…”
    “不是這樣？”陳湘雨冷笑一聲：“既然是我最喜歡的，便自然能夠為我泄憤。”
    陳紅袖搖了搖頭說道：“你太偏執了，二妹。”
    “你是來做說客的？”陳湘雨答非所問道。
    陳紅袖遲疑了一會，道：“不是的，我沒有左右你的能力，我隻是擔心你。”
    “不必，我好的很。”陳湘雨轉過了身，目光逼視著陳紅袖：“既然擔心，為何帝樓不出言，反而特地跑到這裏？”
    陳紅袖聽出陳湘雨話中的譏諷，咬了咬嘴唇，說道：“我更無權…”
    “住嘴！”陳湘雨叱喝打斷陳紅袖的話，怒聲說道：“從小到大你都是這樣，逆來順受，好一個無人能敵的武候，不過是徒有虛名的玩偶！”
    陳紅袖窘迫萬分，微微低頭，不知如何反駁。
    “青帝，在逼我下決定。”說話間，陳湘雨走到占滿西牆的數門衣櫃前，輕緩的褪下了身上綠色白紋深衣。
    露出係有綠色細繩的後頸，輕彈可破，潔白無瑕的後背。
    “那是我們的父親…”陳紅袖出聲提醒道。
    陳湘雨不可置否的輕笑一聲，而後挑選了好大一會，拿出一套白色連衣裙，動作輕柔的套在身上，遮擋住外泄的春光，對著麵前的全身鏡，又比對了半晌，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陳湘雨語氣有些調皮的說道：“姐姐不會不幫我梳理一下雲鬢吧？有些淩亂呢。”說著，坐在了一側的鏡台前。
    陳紅袖聞聲走到陳湘雨身後，說道：“身為親姐，幫你整理頭發是理所應當。”
    說話間，解開有些淩亂的辮子，拿過陳湘雨遞來雕刻精美的木篦，柔聲道：“二妹這身衣物，還是辮子吧？”
    陳湘雨思索了一下，說道：“分成兩股，裹在後麵吧。”
    “恩，很搭配呢。”陳紅袖讚同的點了點頭，然後又突然想起了什麽，打開鏡台的抽屜，找了半天，才抽出一條碎花絲巾，在陳湘雨的發梢比對了片刻，遲疑道：“妹妹要不要穿條絲襪呢？”
    陳湘雨皺了皺鼻子，不滿道：“人家天生麗質，絲襪什麽的，人家才不要呢！”
    注意到陳湘雨撒嬌般的語氣，陳紅袖柔聲說道：“是是是，我陳紅袖的妹妹，可是純潔無暇呢。”
    窗外威風襲過，蕩起風鈴搖擺，聲音清脆，讓人心情不免愉悅。
    陳湘雨翹起嘴角，似有些驕傲，嬌憨的說道：“人家昨日特意送了那母子一摸一樣的呢。”
    陳紅袖心思微動，但身手以至出神入化的境界，沒有一絲的顯露，依舊仔細的梳理著手中青絲：“是麽？二妹倒是有心…”
    而此時在鵲喜樓的王夜，便是看著對麵窗台掛著的風鈴有些出神。
    有些眼熟呢！
    不過，這幾日倒是沒有注意，新掛上去的？
    王夜心中不免有些猜測。
    “夜王大人不合胃口？”
    女子夾雜著關懷的問候讓王夜驚醒，凝目望去，那女子黛眉微皺，讓人心中生出一股憐惜之情。
    王夜搖了搖頭：“不，不是。”
    說話間，掃視了桌麵上的飯菜，嘴角抽搐了一下，手中筷子不住的遊動，卻總是不降下夾菜。
    王夜雖然瘦弱，可每頓飯菜，是必須有葷腥的，倒不是口欲，而是習慣，恍然沒有葷腥，實在吃不下去。
    所以才有如此恍惚四處環顧，注意到那風鈴。
    “夜王大人？”司錦看出王夜的籌措，再次出聲疑惑道：“若是不合胃口，不知夜王喜好何菜，我廚房…”
    王夜遲疑著說道：“那，那就，勞煩，司執事…”
    王夜的斷斷續續，讓尹仲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疑惑道：“有什麽難言之隱？”
    “不，不…”王夜麵色微紅，尷尬的說道：“司執事，我也不是尹伯父那般天倫之年，更不是兔子…”
    “噗——”
    一旁口中飯菜還未咽下的劉蒙遠忍俊不住，好在心中醒悟，噴在了身後，才避免王夜更加尷尬。
    尹仲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繼續進食。
    司錦也是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繃住嘴角：“你這習慣還沒改過來。”說完，便站起身子，走進廚房。
    望著身影消失的地方，王夜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咋一看司錦坦然麵對往事應該是值得高興的，可仔細一想，這何嚐不是在表麵，往日雲煙已不在是司錦心中的傷痛，她已經坦然的麵對的過往，坦然的行使著那日所言。
    ‘隻是不甘心罷了，碼頭見他之前，我已連他的容貌都記不清楚。’
    “夜王有心事？”司涼人小飯微，早已吃飽，但身為長輩的尹仲還在進食，所以便一直坐在位置上，此時才出聲發問。
    王夜收回目光，自嘲的搖了搖腦袋，說道：“你應該明白。”
    司涼毫不掩飾的撇了撇嘴，視線轉到窗台的風鈴，說道:“夜王先前注意這個，是昨日奕候親手送給我姐的。”
    王夜有些意外，再次看向風鈴，觀察了半晌，總算想起為何眼熟。
    這，是自己送給陳湘雨的。
    一套，一黑一白。
    先前許城家裏的窗台上掛在一起，不過前段時間意外橫生，從被帶到雪爐在回到許城都沒有空會去，也就忘記了這倆風鈴。
    司涼提起陳湘雨，讓王夜總算想起。
    “是麽,那丫頭倒有心了…”王夜收回目光，扒了兩口飯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