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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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修長美麗,但也是粗糙的,隱約可見很多傷疤。這是個鷹一樣凶猛、高傲而美麗的女子,眼中寒光流灩。也許,她終會是我的至愛和勁敵,但現在我已是兵荒馬亂管不了這麽多,我隻知道一件事情——我和禦錦二十多年的友誼,休於今日。
以後我再沒有朋友,嗬嗬,終於達到生無一人可共語、死以青蠅為吊客的境界。我決定大醉一場。
夢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她說會回到天玄宮。一旦發現禦錦有什麽動向,她會通知我的。
我把自己關到書房裏狠狠喝了幾壇酒,總算把自己灌醉。直到這時,終於明白那日禦琴的悲傷和淚水,想必她早已知情,卻不能對我說——她自然不能害死自家兄長!
醉裏隻是奇怪,為什麽我的心頭空蕩如死,偏偏我還是活的,而且活得這麽強悍有力。
我越來越厭惡我這個征戰廝殺的宿命,卻無可逃避。
禦錦……我會殺死禦錦吧?
我抱住頭,熱淚滾滾而下。這樣的宿命……
不。我得做點什麽,阻止禦錦走入死路。
我還沒來得及去找禦錦,他倒是找我來了。
禦錦的眼睛總是閃耀如星光,神秘深邃。我看著他平靜優雅的笑容,忽然覺得有點心頭一驚:錦,我對你到你了解多少?我是你的朋友,知道你會一點裝神弄鬼的巫術,武功絕倫,心智深沉,風儀過人。可除此之外,真實的你,到底是怎樣?
我看著他微笑的臉,忽然有點迷茫了。
禦錦笑一笑,說:“澤,據說南朝林歸雲這段時間頗不得誌,皇帝有意解除他的兵權,而且他和朝中實權人物的關係也不是很好,北天關這一陣連發軍餉也成問題,難免影響軍心。這是你橫掃天下的好機會。”
我心頭微動,看一看他。若在平時,這個消息會讓我非常興奮,一定會立馬策劃南下之事。但現在我已不敢相信他。
嗬嗬,可悲啊,我雷澤,已信不過唯一的兄弟。我還算什麽呢!
但,我無法不懷疑,禦錦在搞花樣。
——莫非是調虎離山計?禦錦支開我,想幹什麽?我若南下,自然會帶走大量軍隊,朝中空虛,難道禦錦打算乘機作亂?!
我想了一下,故意懶洋洋的歎口氣:“南下之事,我隻怕暫時難以進行。我上次受的傷還沒有痊愈,一用力氣就心頭發悶,看樣子這個內傷還要養一下。”
禦錦雙目一閃,輕歎道:“如此真的可惜了。澤,難道你的傷勢嚴重到難以運用武功?”
我苦笑一下:“看來我起碼還要休養兩個月才能恢複吧。現在一動武就牽動內傷,我還不想丟了老命。”
禦錦道:“澤,那你可要好好養一下。嗯,我給你把一下脈好了,看看你的傷到底如何。”——禦錦的醫術頗為高明,算得上當世神醫。如此高明人物在前,我要搗鬼裝病也頗為不易。幸好我的內傷本來就沒有徹底痊愈,微一運氣,越發全身內息紊亂,三分傷勢倒也像足了七分,也不算太作假了。
禦錦伸手把向我脈門的時候,我心頭陡然閃過無數念頭:他會不會是已經發現我知道內情,打算乘機殺了我?但,我最終決定相信禦錦的好意。曾經,他是我的兄弟手足,我要賭一賭禦錦的真心。
禦錦握著我的脈門,靜靜把脈一會,悠悠道:“從脈像來看,果然傷得很重。幾乎沒怎麽恢複啊。”
我苦笑:“這次受傷,確實複原得很慢。”
禦錦淡淡苦笑了,幾乎是有些譏誚的看著我,也沒說什麽,慢慢縮回手。
我看著他這個笑,心頭一緊,忽然明白:禦錦應該已經明白,我已知道一些東西,所以我在騙他。
禦錦澀然笑著,輕輕說:“如果你不是我的兄弟,剛才我就殺了你。雷澤,你如此心機對我,我也不能先對付你。我當你是兄弟,你把我當什麽了?”他的淺笑忽然變得有點顛狂,狠狠看著我,沉聲道:“你還當我是兄弟麽?雷澤?!”
我看著他憤怒而扭曲的臉,心頭一陣熱血上湧,嘶聲道:“不是了!自從你背叛朝庭之日,我們就是對頭!”
禦錦臉色鐵青,看著我低聲咆哮:“我要你南下,就是盡量避免我們兄弟相爭!雷澤,你領兵打南朝去吧!功成之後,就留在南方自立為帝不要回來。這天下本來就該是我們兄弟二人的!我不願你殺你,不想和你衝突,你也不要逼我!”
我心念一閃,忽然說:“林歸雲即將被削職,北天關軍餉被扣押,這都是你聯合謝廣寧做的吧?”
禦錦道:“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希望你明白我的好意。”
我看了他一會,緩緩歎一口氣,輕輕說:“錦,回頭!我們還是兄弟。”
禦錦澀然苦笑:“我隻有一句話,澤,跟我做一番事業吧。我什麽都可以讓你,甚至可以你為君我為臣。但我絕對不會放棄我的計劃。這個皇帝有什麽比得上我兄弟二人?我們有縱橫天下的能力,為什麽要屈居人下?”
我知道他的心意已經不可挽回,輕輕歎一口氣,緩緩以掌代劍,割去一方衣袍。
禦錦臉色一白,森然狂笑:“割袍短義?好,好。”他什麽也不再說,掉頭而去。
我情不自禁,喝道:“錦,回頭吧!否則我明天就上京告發你。”
禦錦站住,回身看著我微微一笑:“別忘了,你隻是個武將,我卻是皇帝最倚重的大法師。澤,你不妨試一試,皇帝信你的還是信我的。”
我心頭一震,沉聲道:“我有謝廣寧寫給你的密信。”
禦錦斜眼看著我,柔聲笑道:“嗬嗬,那不是你偽造的麽?你是謝廣寧的師弟,自然可以把他的字學得很像。澤,你為了自己的地位,連朋友也要陷害。聖上隻怕會很看不起你的人品了。或者,根本是你和謝廣寧勾結吧?否則你怎麽把他的心思揣摩得這麽準確?”他一邊說一邊冷笑著,揚長而去。
我無言,看著他離去,心頭一陣悶痛。勉強按著心口的裂痛,吃力地摸索著緩緩坐下。
自此以後,真的是道不同不相與謀了。嗬嗬,禦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