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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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曆永壽九年十月,安平公主受命於北地返京,聖皇著左丞相李乾、榮國公百裏靑、武定侯梅顯庸、千牛衛大將軍羅英等出迎。——《慶史》
    車駕內韓希似笑非笑的看著蘇絳心說:“殿下,從禮部昨日送來擬的名單來看,太子並沒有代聖皇出迎,隻是派個李乾來應付一下。似乎回京的日子並不好過阿。”
    蘇絳心將手中古籍放下道:“派誰來並不重要,即使是父皇親自出迎,也不代表我的日子就會好過。不過這樣一來反倒遂了我的心願,如果是皇兄出迎,那我這幾日恐怕要不得清閑了。”
    韓希詫異的摸了摸唇上的小胡子說:“殿下想要圖個清靜可不應該回京城,留在聖雪山豈不更好。”
    蘇絳心望著車駕外的風景半響道:“快七年了,早知一定會回來。可是未曾料到,真入了這信陽地界,竟然這般的不適。第一次來到信陽,是父皇建都,那時我隨母後、獨孤閥一同入的城,一住十九年,可是離開時除了拓兒相伴,卻是孑然一身。這第二次來信陽,我想即便需要走時,也希望不要留下任何一人。喏,我們該下車了。”
    信陽城在慶國遷都前,也曾是三朝古都,所以巍峨繁華自是不必多說,蘇煜建都後更是對信陽進行了大規模的擴建和改造,此時的信陽城一共由皇城、內城、外城三部分所組,其中皇城坐落於信陽的正北方向,乃皇室所居之地,內城外城則是官宦貴族、商賈平民生活的區域。
    天玄大道起於皇城天玄門,止於外城春華門,從南北貫穿,將整個信陽一分為二,分為東西兩大街市,其餘縱橫交錯的街道依托天玄大道,整齊的將城區劃分成百餘個大小坊市。
    冥川扶著蘇絳心邁下馬車,後者輕輕扭了扭脖子,似乎長時間的坐臥讓她有些疲乏,隨後抬頭望著高聳巍峨的城牆輕歎一聲,“還是回來了。小冥川,你嗅到一種權欲味道了麽?厚重的似乎要透過這城牆漫出來了。我瞧著這春華門後,還真像片汪洋,除了奮力拚遊,就隻能脫力而亡,古來又有幾人能踏上岸邊呢。”說完自顧著向前走去。
    冥川瞧著不遠處為首有四人迎了過來,蘇絳心對著四人頷首道:“有勞左丞大人、武定侯、羅將軍久候了。”接著又衝其中一位年齡稍大些的中年人側身微微施禮,“安平謝過榮國公親自來此出迎。”
    中年人輕笑一聲說:“安平殿下還京,我又怎麽能不來。這一路不知殿下可還順利?聽聞???”
    蘇絳心打斷百裏青的話道:“勞榮國公掛心,這一路還算妥當。”
    李乾聞言瞳孔緊縮一下,轉瞬間捋了捋胸前的長須朗聲笑道:“百裏公爺,殿下舟車勞頓,聖上還在太極殿等著呢。不如等殿下安頓下來,改日公爺再請殿下過府敘舊吧。”見百裏青頷首不語,又衝蘇絳心道:“殿下,我們這就入城可好?”
    蘇絳心回首看了看冥川說:“那除了北地大都護府回京述職的將軍們,其它府衛仆廝就有勞左丞大人安頓了。”
    李乾躬身道:“這是自然,官驛早就吩咐下去了。”
    信陽外城共有十二門,皇城九門,從春華門入城後步入天玄大道後,一路直抵天玄門就可進入皇城。
    蘇絳心側臥在車駕中,看著路兩側圍觀的行人小販出神,直到人群逐漸消散,皇城內的肅穆冷清與城外的熙熙攘攘所產生的強烈對比,才將她飄散的思緒喚回。
    “宣安平公主、左丞李乾、榮國公百裏靑、武定侯梅顯庸、千牛衛大將軍羅英覲見。”
    蘇絳心起身理了理衣衫,抬首環視這個無比熟悉卻夾雜著些許陌生的地方,緩緩邁入了太極殿,這整個慶國的權力中心。
    雖然並非正式的朝會時間,可殿內兩側還是站立著不少官員。蘇絳心在李乾一幹人複命之後,跪在殿內朗聲道:“兒臣拜見父皇。安平奉命協理鎮守北地,現複命還京。”
    蘇煜端坐在龍椅上,望著殿下跪著的女兒卻是久久沒有說話,身旁的近侍過了片刻輕咳一聲,蘇煜回過神來道:“恩,這些年你鎮守苦寒北地替朕分憂,的確難為你了。不過你知道,拓兒不幸早夭,隻有你在北地最為合適。現在離清那裏既然一切妥當,你功不可沒,朕想喚你回來,多享享太平日子。”
    “為父皇分憂,是兒臣分內之事,不敢言功。”
    蘇煜擺擺手,“這一路想來你也是極為疲乏,稍後與吏部、兵部交接印信後,就下去歇息吧。凝和宮為你收拾好了,晚上朕在宮中設宴為你接風。”
    蘇絳心低著頭輕蹙一下眉道:“父皇,兒臣還有一事。”
    蘇煜詫異一下,望了眼李乾說:“喔?還有何事,說說看。”
    蘇絳心抬起頭從袖口抽出一份奏折,“北地大都護府有幾位在職將領因跟隨兒臣多年,想繼續伴在兒臣身邊,所以此次回京兒臣私自做主將他們帶回,請父皇責罰。”
    蘇煜收回看向李乾的目光,半響道:“此事心兒的確有些唐突,不過責罰就免了,下次記得定要提前稟報才是。回京述職讓他們與兵部交接,至於伴在你身邊有些不妥,我自會替他們安排合適的職位,你無需在勞心了。好了,如果還有事,明日準你以北地鎮守身份上朝再議。”
    眾人走出太極殿,百裏青對同行的羅英說:“聖上閉口不提安平公主遇刺一事,你怎麽看?”
    羅英左右瞧了瞧,發現四周並沒有人離得太近,拍著百裏青臂膀輕聲道:“既然安平公主也不提,即使有蹊蹺,此事也就此揭過了,多言無益。”
    百裏青眯起雙眼,冷哼一聲,“安平能說什麽呢。唉,這孩子還是那個脾氣,即使明知現在處境艱難,居然還敢帶回那些獨孤閥舊臣,聖上答應這些人返京述職,卻不答應留這些人在安平身邊,這其中含義值得玩味阿。”
    羅英苦笑道:“公爺,百裏貴妃入宮、府上二公子娶永靈公主,百裏閥與皇族聯姻數代,百十年早已是不分彼此。你能說的話,可不代表我能隨意言語。不過今日聖上並沒有說公主回京後安置在哪裏,在凝和宮不符禮製阿。”
    百裏青噤聲不語,片刻歎了口氣說:“看來聖上也沒有抉擇好,不過從今天的態度,多半是禁在宮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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