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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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不歸人!
薛流風,大壯。
那麽明顯,世間怎麽會有兩個完全一模一樣的人呢?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暗搓搓地揣測著、懷疑著,但事實是沒有人會站出來質疑,他們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心照不宣的因為某些原因閉了嘴。
我都知道,但我不在意。
他在我身邊,隻要不是薛流風,是誰都可以。
我和薛流風從小到大的恩恩怨怨太多,其實多數我都記不太清了。
父親說,幼時我第一次跟著他去拜訪薛家青雲莊的時候,就跟薛流風打了一架。兩個小孩兒在地上滾作一團,拳打腳踢毫無章法,誰也沒傷著誰,卻成功地把對方折騰的活像大半年沒洗過澡的小乞丐。
據說當時兩家長輩看見這一幕的時候,臉都青了。
兩家都是武林門派,雖說江湖兒女一般都不拘小節,但這勢力一旦大了,也看中一個門麵,倒是端起了麵子。
那一次倒好,誰也沒落了好,平了。
父親每次提這件事,我都說我不記得了,說隻記得回來被一陣好罰就揭過了這個話題。
其實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還記得直到最後都有人上前拉開我們了我還及時給薛流風塞了一嘴的土,這成了少有的能讓我想起來就樂出聲的場景。
至於我為什麽需要從一個這麽久遠的事情中獲得樂趣,主要是因為在那之後我確實很少在和薛流風的鬥爭中處於上風,因而也無從再獲得什麽樂趣。
雖然這件事確實是事實,但我並不想承認。
學堂的先生說我文不如薛流風,武堂的師父說我武不如薛流風。我都不服,於是我就處處和他爭和他搶,薛流風也不是個什麽好脾氣的,也容不得我在他麵前作威作福,我們兩個迅速發展成了一見麵就吵一吵架就打的關係。
簡言之就是見麵就打,可是我確實是打不過,次數多了甚至開始生氣,明明兩家都有單獨的學堂武堂,為什麽非得把我和他放一塊?
太糟心了。
後來我就學會了不和他正麵交鋒,我總能在其他地方讓他不痛快。
在學堂時偷偷藏起他完成的先生布置的文章,模仿他的字跡到處作惡,那都是常事,每次看到他被罰我心裏就舒坦了。
雖然後來東窗事發,我被提溜出來好一頓教訓,就姑且不提了。
在武堂裏我就更加的放肆了。
師父根據每個人的習慣給我們挑了趁手的武器,我跟師父說我想學劍,自打小時候有幸親眼目睹劍仙邱晨的逍遙劍法,我就被他那飄逸的風姿所驚豔,一心就想著有朝一日我也同他一樣,一襲白衣抱劍去,逍遙江湖俠義留。
可是師父拒絕了我,然後不知從哪拿出了我以前從未注意過的兵器——一條毫不起眼的鞭子,我直接夢碎當場,之後任我如何撒潑耍賴,師父也沒有改變主意。
最後劍給薛流風用了。
說來,我現在用的九節鞭名為銀雪,鞭身輕盈靈動,鞭頭一點寒芒,剛柔並濟,十分襯我,而我也早就對劍沒那麽大的執念了。
至於薛流風那把叫流月的破劍,不值一提,更何況,這把劍跟著他的主人命途多舛,現在下落不明,凶多吉少,生死未卜,講它幹嘛?白費口舌。
不過在當時,我真的是十分傷心和生氣了。
我使鞭,他用劍,偌大的練武場中,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即使一開始隔得那麽遠,我的鞭子每次也能準確地抽到一旁心無旁騖練劍的薛流風,可能連我的鞭子都看不慣他吧。
他不信,非說我是故意的。
我也懶得解釋,真男人,從不磨磨唧唧,所以我們又打起來了。
在武堂裏打起來其實並不算什麽大事,本就是習武之地,平日裏切磋也是常事,但我跟他做不到正常切磋,我們打著打著就忘了自己還有武器,隻顧著手腳並用,沒多會又在地上滾作一團。
這次臉青的變成師父了。
後來我們兩個被罰紮三個時辰的馬步,托著滿滿的銅盆,一滴水不準灑出來。
薛流風冷著臉一言不發地照做了,我卻心裏一肚子氣,滿臉的不情願。
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從小就很識時務,便忍辱負重地也跟著做了。
前兩個時辰我們倆誰也沒搭理誰,後來我覺得無聊的緊,又開始找他的茬。
“好好的劍,被你用成那樣,真是糟踐了這麽好的兵器。”
其實我聲音挺小的,但架不住他耳朵好,還是給聽見了,他立刻對我怒目而視。
我尋思著這也不能怪我啊,我本來也沒想讓他聽到,是他自己非要聽見,他不怪他自己的耳朵就算了,還反過來怪我,我真冤。
他瞪了我半天,最後隻是冷冷地嗤笑道“好歹我還能碰劍,倒是你,摸得著嗎?”
我真沒生氣,隻是沒忍住把頭頂的那一盆水都潑他臉上了。
然後我們又打在一塊了,盆都讓我們給敲癟了,水打濕了全身,原先隻是打的一身灰塵,現在倒好,直接和成一身泥。
後來師父就被我們震天的敲鑼聲給引出來了。
算了,後麵就不提了,想起來屁股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