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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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不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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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流風對於我的怨念還無知無覺,十分自然地舉著夜明珠打量四周的情況。
我忍不住說道“我隻帶了一顆。”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問“一顆還不夠嗎?”
我深吸一口氣,沒和他爭辯下去,幹脆也開始觀察起周邊的情況。即便平時再不著調,我也知道從此刻起就容不得我胡鬧了。
這裏畢竟不比還在秋原之時,我對這個地方的了解不過隻停留在我在父親那裏偷看到的隻言片語,身邊也沒有父親派來保護的人,唯一的同行者看起來也不是很靠譜,所以我不能跟著他不靠譜。
我和薛流風還停留在剛進入洞口時的位置,這裏空空曠曠一大片平地,兩側的牆壁並未做過任何修飾,露出這座山內部最原始的模樣,我抬頭之時薛流風正好也將夜明珠舉起,但所見不過一片黑,什麽也看不到。
我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走了幾步便看不見前路了,我回頭想叫薛流風跟上,卻見他蹲在地上找著什麽。
“你在看什麽?”我又往回走去,小聲地問道。
他沒抬頭,指著地上,“你看這裏。”
我順著他的指向看去,地麵上黃土四散,痕跡交錯,綴著暗紅幹涸的血跡,雜亂不堪。
我愣了一下,“這是……車轍?”
“嗯。”
“這有什麽奇怪的嗎?”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沒回答我,起身舉著夜明珠往前走了好幾步才停下,他旋身將四周都照了一圈,我才發現這片空地究竟有多大,而空地的盡頭,是通往下方的窄小樓梯,從我的角度看來,深不見底。電光火石之間,我抓住了那麽點思緒。
“這麽多車轍,但這裏卻沒有車。”但其實我還是不太明白這有什麽問題。
薛流風在那頭,並沒有注意到我的疑惑之情,就順著我的話說了下去。
“嗯,這裏應該是放過很多車,但不知車是來者還是去者。”
“有什麽區別嗎?”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在故弄玄虛了。
“如果是來者,那就是他們已經離去,但如果是去者的話……”他遲疑了一下。
我寒意頓生,接下了他的話。
“如果是去者,必有歸來之時。”
我回頭向來時路看去,作為門的岩石已經完全融入黑暗之中,但我總覺得下一刻這片黑暗就會被破開,然後一群魔教中的紅蓮惡徒出現,將我二人殘忍殺戮,最終我們連全屍都沒得保全,魂斷南疆。
我心下正一片慌亂,這時突然有一隻手搭上我的肩膀,驚得我立馬跳開原地三丈遠,抽出腰間的銀雪鞭慌亂一擊,激起一地塵土。
薛流風伸著手愣在原地。
我驚魂未定,下意識地罵了他一句“你有病嗎?”
其實他也挺無辜的,但當時我實在是沒緩過來,有些口不擇言,他平白無故又被我罵了一頓,當然也有些生氣。
可他並沒有罵回來,我默默地走了回去,想著自己理虧那便隨他處置,我絕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然後他用空著的那隻手拉住了我。
“抱歉,我沒想到……”他輕咳了一聲,“嚇到你了真不好意思。”
好了,我知道他在嘲笑我膽子小了。
“牽好了,別丟了。”他話語間隱有笑意。
好了,秋原少主,今日顏麵盡失,一世英名,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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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這裏,了解多少?”
顏麵盡失的秋原少主已經破罐子破摔,任由薛家狗賊牽著走,通向下方的樓梯很是狹窄,兩人無法並行,望不見盡頭的通道裏夜明珠成了唯一的光源。
薛流風拿著夜明珠走在前方,而我緊跟其後,隻低著頭注意腳下,一時之間無人說話,通道裏靜得嚇人。
我還在思考說點說什麽,倒是他先開了口,他這一問,讓我想起了之前我為了拿回令牌開的海口,當下有些心虛,但麵上卻一絲不顯。
“你也知道,我父親很早就在魔教這裏安插了據點,也多次派人潛入魔教內部打探消息,近些年折損了很多人。”我頓了頓,讓自己盡量不去想那些事情,才繼續說下去,“我對這裏所有的了解都是從父親那裏看來的,但畢竟都是些零散的消息,我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全,若有什麽事情,興許遇到了我便想起來了。”
說實話,我的這個回答十分沒有說服力,甚至還有許多漏洞,但意外的是薛流風並沒有什麽譴責之意。
我突然感覺到握在我手腕處的力大了幾分,下一刻便聽到薛流風用很輕的聲音問“你上次問我說,血煞大陣背後可能不是魔教,是什麽意思?”
記憶有些久遠,想到的也隻有不愉快的爭執,我沉默了一會兒,故作輕鬆地說“我那時候就隨便問問,你別放在心上。”
“那你,為什麽問我爹有什麽不對?你都知道些什麽?”他顯然並不接受我的回答,繼續問道。
我一時語塞,急的幾乎抓耳撓腮也找不出合適的話。這時他突然停下腳步,我沒注意,一下子撞了上去。
“到了。”
我摸了摸撞得有些疼的鼻子,還是沒敢說話。
他的問題,真是一個比一個難回答。所幸通道正好到底,他暫時放過了我。
他先我一步走了出去,我也連忙從窄小的通道裏溜出來,竟在暗無天日的地下之中感到了幾分豁然開朗之意。
揮開這不真實的錯覺,我才開始打量起我們的所在之處。
不得了,不得了,正前方一個通道,左側一個通道,右側又一個通道。雖然每條通道中都有了照明的火燭,但我此刻寧願繼續回到那個狹小而黑暗的通道裏。
好歹那個通道隻有一條路。
我真的擔心薛流風突然問我這是哪兒怎麽走,我若不能說出個一二,堂堂秋原少主就不僅顏麵盡失還要淪為廢物。
“我們,走哪條?”薛流風在思慮無果後緩慢發問。
行,廢物就廢物,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沒有什麽不敢認的。
他看著我,似乎在等我回答。
“待我前去查看,我有些不確定。”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我還是想活。
薛流風一直沒鬆開拉著我的手,聞言他點頭,“一塊去吧。”
我恍然覺得,手腕那裏,好像有點燙。